《艾莉拉》芬芳魅影

5、探访沃尔塔

　　“伯父的决定很对。”放下咖啡杯，杰瑞冲着对面的米莎微微一笑，“在他还不是村长的时候，在所有人对我的际遇视若无睹时，也只有他愿意相信我，听我诉说。”
　　“而事实证明，你说的都是对的。”米莎回道。
　　“有谁会拿父母的生命开玩笑呢？”他苦笑。
　　朝阳和煦，久未谋面的两个儿时玩伴又重聚在他们所熟知的一家咖啡馆里，依然是熟悉的环境，依然是靠窗的座位，只不过那时他们搞恶作剧的念头远胜过于品味咖啡。
　　“父亲雇佣猎人，遭到不少人的反对。”米莎微蹩眉头。
　　“愚昧的村民依然不少。”他淡然地笑，仿佛早已习惯了他口中这些愚昧村民的存在，“予以重金寻求保护，但是贵族就是贵族，他们永远无法扼制对生命，对鲜血的渴望。”
　　米莎低头沉默，她明白从父亲雇佣猎人那一刻开始，就宣示了对领主的挑战，现在看来，杰瑞也会加入反抗领主的行列，他要的是复仇，只是……
　　“杰瑞，你说你也做了猎人，那么……你杀死过贵族么？”她试探性地问。
　　他只一怔，随即便理解了她的意思，“虽然猎杀过不计其数的妖物，但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我承认我没遇到过。”他不以为然地笑。“像格雷希这般血统古老的贵族，想必会很强大吧。”
　　“父亲也这么想。”米莎小声说。
　　“所以，他雇佣了素有边境第一猎人之称的D，那个神秘男子。”杰瑞若有所思地说，“究竟，他有多强大，能敌得过格雷希么？”
　　“传说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他曾击败过很多强大的贵族。”米莎说。
　　“你对他了解多少？”杰瑞问。
　　“我……”米莎无从回答，她低头，“也多是听说的。”
　　“米莎，还是不要过分相信和依赖那个人吧。”杰瑞轻叹，“那个人……据说他的身上继承了一半恶魔的血统。”
　　米莎惊愕地盯着他，张了张口却未能说出只言片语。
　　“所以他比常人要强大很多，这也是人们避讳他的原因。”他转了转怀中的勺子，“米莎，关于这一点，在你听来的传言中不会没人提到过吧。”
　　米莎不语，是因为关于吸血鬼猎人D，他声名远播，在边境几乎无人不知，只是这么著名的人物，大多数人对他本人却知之甚少，总体来说他依然是个神秘人物，正因为神秘，才引来多方猜疑，关于他的传言很多，人们说他本身就是妖魔，因此才具备了常人不可比拟的实力，当然杰瑞所说的他继承了一半恶魔之血也在猜测之中，这些传言让人们对他既敬畏，又恐惧，在见到他之前，她也有如此心理，只是第一次在街上相遇时，她便对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情愫，虽然冰冷，但他绝不是恶魔。
　　“米莎，伯父给他准备了旅馆么？”
　　杰瑞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舒了口气，点头回应。
　　“那么，你刚才是去见他？”
　　“只是……想告诉他一件事。”不可否认，她吱吱唔唔地回答。“不过，却先告诉了别人。”
　　“有人和他在一起？”杰瑞饶有兴趣地问，在传言中的独行侠莫非也有同伴。
　　“她叫艾莉拉，也是个猎人。”她点头，“只不过，好像他们彼此并不熟悉。”
　　他笑，在瞬间领会了女孩儿的心理，“猎人同租一间屋子这种事很常见，毕竟赏金不是说有就有的。”他这么说虽是事实，但对她来说却是多了一份安慰。
　　“原来她叫艾莉拉。”他似是自语地说。
　　“你见过她？”米莎一脸疑惑。
　　“呵呵，她是个强大的猎人。”昨晚在草原上的杀戮被他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而同时他认定了，那个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让人不寒而栗。”想到自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米莎不禁缩了缩肩膀。
　　“为什么呢？”
　　“不知道。”她摇头，是无法形容自己对她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张极致美丽的面孔，那样总是微翘唇角便展露出的妖魅笑颜，太不真实，太过奢华，她的一切都透露着危险的讯息。
　　“那么，在此之间，就让我们好好了解他们一下。”杰瑞狡黠一笑。
　　他想知道D到底有多强大，当然，还有那个女人，不得不承认，她有着令人神往的魅力，她跟D在一起，是伴侣，还是偶然……
　　******
　　晨风吹拂着草原上漾起层层绿波，艾莉拉骑着骏马穿过历经厮杀的战场，昨晚是狼人阻止了她的步伐，说不定城堡内的状况都被D掌握了，莫名的不想输给那个男人，或许只是看不惯他那太过冷漠的性格，她踢了踢马腹，进入黑色的密林。
　　原本葱郁的树木被一股阴气所笼，茂密的枝叶因此遮挡了大部份的阳光，林中时时会传来一些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怪声，即便是白天，这里也充满了不安与危险的气息，若是有路人误入森林，只怕会胆颤心惊，寸步难行。
　　艾莉拉收紧马缰，环视四周，虽然同处一个地区，但这林中与刚经过的草原却像是两重天地，她发现林子里的树木排列并不是参差不齐的，在树木中间依稀可见一道蜿蜒的小径，只是林中被厚厚的雾气笼罩，根本无从得知路的尽头距离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有多远，依照村民的说法，贵族的城堡就在森林的彼端，只要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一定会到达目的地。她只停留片刻，重又催动改造马朝林子深处奔去。
　　时间仿佛凝固在一点上，虽然马的速度一直没有放慢，但周围的树木太过相似，让人产生在原地踏步的错觉，艾莉拉微蹩眉头，这样的阵势，是不想让人轻易接近城堡了，不过只是一个森林迷阵，对于她来说不难突破，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游戏”。
　　调转马头，她偏离林中小路，凭直觉在树丛中行进，虽然崎岖难行，但若是像先前那么认为一直走小路的话才会离目标越来越远，在天黑之前，贵族不会把真正通向城堡的道路打开，这也缘于他们只在黑夜里才拥有能让人臣服的力量。
　　艾莉拉闭上双眼，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当她睁开眼时，森林已经被甩在背后，面前一片开阔，马儿一声嘶鸣，停下脚步，她发现在远处的石山上屹立着一座宏伟的城堡，而那座山与她所站的位置之间便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悬崖，连接着两岸的桥梁从中间断开，分别吊在城堡和她所处的崖边，若没有飞翔的能力，如何能到达彼岸。
　　她跳下马，走到悬崖边，只感觉一股股的劲风从崖底冲上来，即便距离很远，但她还是注意到了那座独立出来的山峦底，有一圈似铁轨样的凹槽将山整个包围起来，虽然肉眼无法从中发现异样，但她知道，自那凹槽里正不断地涌出某种放射性气流，形成一道结界保护着山顶的城堡，如果贸然突破，只怕会葬身崖底。
　　她正在观察时，天边飞来两只小鸟，或许是不经易的，有一只碰触到了结界边缘，忽然出现一道湛蓝的强光，像电流般由崖底过渡上来，刹那间那只鸟已经不见了踪影，另一只鸟见状拼命扑打着翅膀，但它终究没能逃脱噩运，在被腐蚀的同时，只有几片羽毛无力地飘落。艾莉拉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不是贵族自己打开了城堡，D是怎么突破这道防线的，还是……那晚他根本没能进入城堡，本想在白天来查探，莫非要无功而返？
　　就在此时，结界上再次出现电波滑动的迹象，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可视的虚拟屏幕，它是一种媒介，还在棺木中沉睡的贵族便可通过这个屏幕与外界沟通。只不过，这次出现在屏幕上的影像并不是格雷希，而是一个美貌的女子。
　　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般，金发碧眼的美人慢慢睁开双目看着艾莉拉，嘴角牵出一道不屑地浅笑。
　　“想趁着伯爵大人休息的时候偷袭么？这可是有辱声誉的行为，不是么？猎人。”声音很动听，却透着极度蔑视的嘲讽。
　　“对此我并不在意，猎人的声誉再不好也敌不过贵族。”艾莉拉不以为然地笑，“还有，我对偷袭这种事不感兴趣，是格雷希请我来的。”
　　金发美女一怔，眼中闪现出恼怒的火花，影像就此中断了数秒。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乌云密布，仿佛只在刹那间，时光流逝到了夜晚。
　　影像重新出现时已不是一个屏幕，光束集中在一点映射出一个女人的幻影。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金色的直发垂顺地落在纤腰间，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体现出贵族所独有的优越。
　　她一步一步地朝艾莉拉走来，轻盈飘逸，虽然她的脚并不着地，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踱步而来，在悬崖中间她停住步伐，从半空中俯视着艾莉拉，这的确会给人以绝对上风与愉悦的感觉。
　　“艾莉拉。”她开口，“即便过了千年，你依然还是这么狂妄。”
　　“你是谁？”艾莉拉直截了当地问。
　　金发的美女很明显地调整了一下情绪：“你不记得我，不过没关系，如果被你这样肮脏的生物记住，反而更让人无法忍受。”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印象。”听她这么说，艾莉拉并不恼，她似是调笑般地回道，“格雷希身边好像是跟着一个女人……哦！你就是那个女佣。”
　　“我是米兰达！”她气急败坏地打断了艾莉拉的调侃。虽是幻象，但可以从女人眼中看出血红的色调，“不论是身份还是血统，我都比你高贵的多，不，你根本没资格与我论高低，你生来就是卑贱的。”
　　“好吧，高贵的米兰达小姐。”艾莉拉无奈地摊了摊手，“历经千年，您是否已经是格雷希的新娘了呢？”
　　影像中的米兰达有片刻的僵直，随即低头，“新娘……”她轻声自语。
　　“这么看来，您依然是女佣。”艾莉拉笑了笑。
　　“住口。”米兰达重又抬头怒视着她，“我是……我是……”
　　“你和格雷希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艾莉拉不想再调侃下去，她转移了话题的重点，“我要见他。”
　　“伯爵大人可不是你说要见就能见的。”米兰达稳了稳神，恢复高傲的口气。
　　“我说过，是他邀请我来的。”
　　“……那么，你就在这儿老实等着日落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影像消失，一切归于平静。艾莉拉无奈地摇了摇头，乌云消散，现在是傍晚，居然陪着一个无聊的女人浪费了那么长时间。
　　离日落不会太久了，她跨上马鞍朝正对着城堡正门的一侧走，看着夕阳的余晖，她在想着，只要给她进入城堡的机会，便不能错过查寻从耶尔特逃生的吸血鬼，他叫马休，看起来是格雷希的侍从，还有今晚，她能否从格雷希口中知道那件会令自己在意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见到他。
　　这么思索着，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黑夜总是能很快代替白昼，最后一抹阳光隐没时，月亮成为了大地的主宰，她听到从城堡那边传出机械运转的声音，那道在白天看不见的防护罩清晰地显现出来，荧蓝的光茫包围着承载城堡的山峰，忽闪了几下从空中渐渐消失，看来是贵族解开了结界，吊桥从城堡正门缓慢地落下，悬崖这边的另一段桥同时运转，当两段桥梁连接时，通道便打开了。
　　城堡中飞出大群的吸血蝙蝠，身后的林中飘忽着阴森的狼嚎，在白天沉睡的恐怖生物已然苏醒，艾莉拉轻轻咬了咬唇，如果可能，她宁愿再也不要踏入贵族的领域，但是这次不行。
　　“艾莉拉，欢迎你。”通过电子装置，城堡里传出格雷希的声音。
　　这么公然地打开通道，她明白格雷希算准了她会来，而且并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被知根知底又是某种被操纵的感觉涌上头来，她猛地踢了踢马腹，朝着城堡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