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拉》芬芳魅影

3、新的猎人

　　月圆之夜，极致柔亮的光韵却在静谧中暗藏着某种危险的讯息，呼啸而过的一阵冷风夹杂着异样的味道，艾莉拉停住脚步，她专注的看着远处那片黑暗的密林，当手触碰到肩膀上突出的刀柄时，红唇勾起一道艳丽的弧度。
　　“要来了。”身后不远处，D的左手预感到了什么，而它的主人依然淡定。
　　“哎呀，如果你不出手的话，正好亲眼看看她的身手也不错。”左手绕有兴致地说。
　　“没错，用不着你或者另外的谁插手。”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艾莉拉似乎对于身后的事情了如指掌，她轻蔑地说。
　　D用力握紧了左手，掌心传来一声呜咽，像是被人强制的堵上了嘴巴一样。
　　夜晚不再安静，蠢蠢欲动的生物开始自白天的睡眠中苏醒，而月色预兆着极恶的凶像。
　　艾莉拉微合双目，感觉到高速接近的气息，计算无误的话一共十只，当远处传来令人寒毛倒竖的狼嚎时，她睁开眼睛，森林的边缘出现了十个黑点，它们正朝草原狂奔而来，三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看清了它们的模样。
　　狼群在距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并形成扇形的包围，在十双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凶残的杀气，它们之所以没有将她完全围困，是因为在不远处站立的黑衣人，应付这个女人的同时，也该注意到他吧，在那个人的身上，它们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息。
　　看着这些在月色下完全展露兽性的生物，艾莉拉嗤之以鼻地一笑，“原本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甘心被贵族驱使，狼人一族的劣根真的无法拨除呢。”
　　这些比普通的狼个体要大出一倍的怪物将前腿崩直做出进攻的架式，喉咙里发出低吼，尖利的牙齿咯咯作响，在它们愤恨的眼神中，一道白光优雅地划破夜空。
　　将弯刀横在身前，艾莉拉勾了勾唇角，“不过，看起来只是一群低级狼人，如果只能在白天做为正常人生活而夜晚不得不承受变形的痛苦的话……就让我来帮你们彻底解脱。”
　　三匹狼冲出队列，瞬间接近到艾莉拉站着的位置，只是在它们的利爪还未碰触到目标时，面前的女人忽然消失了踪影，意识到扑空后它们迅速止住向前的冲力，身子弯曲着想散开时却感到自上而下一阵阴冷的风带过，白光闪过眼球，正中一匹狼的身子被利刃贯穿，准确无误的心脏部位，它挣扎了两下倒地不起。
　　见状，另两匹狼并没退却的意思，自两边一起夹击而来，艾莉拉抽出弯刀，在它们冲到身侧时跳起，两匹全速冲刺的狼来不及闪避撞在一起，夜空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响声，而在那之后数秒，两道白光刺进正在垂死挣扎的身体。
　　将一分为二的弯刀握在双手中，艾莉拉站在已死的狼人尸首之上，“不必感谢我。”她的脸上浮现出美丽到残忍的笑容。
　　“剩下的一起来吧，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玩。”她走近狼群。“如果你们还没准备好，我就反客为主了。”
　　她加速朝狼群接近，渐渐的只看到手中两把利刃在空气中划过的光线，而她的身影已经变得不再真切，狼群在她进入一定范围时缩紧了包围圈。
　　“好快，狼人本来就是很难缠的家伙，但她居然那么轻松的解决掉三匹，果然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对手呢！”左手如此说了，“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帮忙？毕竟剩下的数量也不少。”
　　“是她说不要我插手。”D淡漠地说。
　　“你何时学会听别人的话了。”左手的话里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远处的白光闪过，血色越来越浓地包裹着它，然而却无法将那光线埋没，只是为它徒增了一道恐怖的杀气，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杀戮响彻夜空，飘散着一抹令人心寒的气息，圆月边飘过一层灰色的云朵，四周暗了下来。
　　周围倒下六具狼尸，而她身后那匹还直立着的狼人发出痛苦的嚎叫，月色晦暗，在她转身时，看到一个不着片褛的男人，他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脸颊，全身痉挛地抽畜着。
　　“要解脱，还是继续痛苦的活着。”刀尖架在他面前，头顶传来优美的女声。
　　没有回答，只有痛苦的□□声，她微蹙眉头，翻转弯刀从他身边走过。
　　“全部解决了啊，真了不得！”D走到马匹前，似乎已经对于这场战斗不再关注，尽管左手如此赞叹着，但他好像没有丝毫的在意。
　　“还有最后一只，她选择了放弃，会后悔的。”翻身上马，他似是自言自语的说。
　　就在他说这话时，遮盖月色的乌云已经悄然散去，狼嚎声穿透夜空，艾莉拉已经没有转身应对的机会，她只感觉身后一阵劲风朝自己扑来，糟了，这个时候不管是躲避还是迎击都不现实，她握紧刀柄，刚转过头就看到獠牙近在咫尺，但狼人的动作却迟缓下来，她趁机斜着身子跳出它的攻击范围，狼人沉重的身体倒在地上。
　　艾莉拉稳了稳气息，看到狼人背上插着一根白木针，她抬头，草原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人，他牵着马朝这边不慌不忙的走来，同样的一身黑衣，黑色的斗篷，但与D不同的是，他头上没戴旅人帽，浅金的发色在月光下显得耀眼。
　　“我叫杰瑞塞恩。”他走到艾莉拉身边，弯腰行礼并介绍着自己。“算是边境的游侠猎人吧，说起来，应该是你们的同行。”他朝不远处那道几乎与夜色同化的身影看了看，微微一笑。
　　“是你出手……”艾莉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只是尽力而为，毕竟，我不能在一位美丽的女士受到如此危险的境遇时袖手旁观。”俊秀的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他礼貌地说。
　　“我说过要你帮忙了么？”艾莉拉冷哼一声，“多管闲事。”
　　他一怔，但随后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如此说来好像是我太多管闲事了，没有争取您的意见真是抱歉了。”
　　马蹄疾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D朝着密林而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艾莉拉从牙缝挤出嘁的一声，莫名的涌上强烈不满的情绪。
　　“要去那密林中，还是去克利夫兰村？”杰瑞从旁插话。
　　艾莉拉没有言语，她的目标当然是密林后的沃尔塔城堡，她相信在耶尔特逃掉的贵族一定是受到这座城堡主人的庇护，或许是同党，或许只是走狗，但不管怎么说，她誓要找出那个害她失去一半赏金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钱对于她来说明明不是最重要的，在那城堡中，有种莫名的预感……
　　“你或者他，一定有谁收到村子的委托了吧。”杰瑞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我是说，或许刚才的攻击只是佯攻，说不定敌人趁此时机已经入侵到村子里了。”
　　“那又怎样？”
　　“收到委托的猎人在任务结束前要保证雇主的安全，这很重要。”
　　“很遗憾，收到委托的人不是我。”艾莉拉轻蔑地笑，随即跨上自己的坐骑。
　　“那么，即便看到眼前有人受到迫害，只要没收到委托就可以不管不问么？”杰瑞抬头望着她，语气平和地问。
　　“与我无关。”
　　“如果……领主出现在村子里呢？”他说，“你若是真正的吸血鬼猎人，无论有没有收到赏金都不该放过这机会。”
　　艾莉拉斜睨着他，“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假设。”
　　他摊了摊手，“好吧，我完全没有诱导你的意思，决定权在你手里。”
　　她犹豫片刻，猛然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着与森林相反的方向奔去，杰瑞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是个可爱的女人。”对着远去的背影，他轻声说。
　　如果那个男人的推断碰巧成了现实的话，就意味着即使去了城堡，也会无功而返，相对的，留在村子里说不定会遇到自己的目标，对于吸血鬼猎人到达克利夫兰的消息，这里的领主不会笨到察觉不出的地步，他会采取措施，所以先前的攻击或许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艾莉拉踢了踢马腹，骏马一声嘶吼，快如疾风地奔向村子。
　　自从村子在不久前遭受到攻击以后，人们都会在天黑前赶回家中，早早的熄灯就寝，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充耳不闻，胆颤心惊地祈祷着灾难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因此夜晚的克利夫兰很安静，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才显示出这个村庄还具备着生命力。
　　艾莉拉勒了勒马缰，放慢了前行的步伐，月色在石头路上映出阴冷的亮光，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在她前方的街角忽然倏地闪过一道黑影，野狗么，这个时候的无家可归成了一种悲哀。她下马步行朝前走，感觉到村子里弥漫起不安的气氛。
　　在一处晃着亮光的街灯下，她止住脚步，唇边滑过一抹微笑，她抬头，房顶上蹲坐着一个怪物，或许没想到会被她发现，它明显有些慌乱。
　　“耶尔特的贵族，只会在暗中盯着人，是谁造就了你如此下作的性格？”她说话的同时，房顶上的怪物呼扇着两翼落到街面上。
　　“在你出现之前，我与耶尔特的村民是相安无事的。”怪兽的面庞像是骨胳错位般咔咔作响，两翼慢慢消失，他的身子比先前缩小了一倍，变成一个看起来年约四十的男人。
　　“那些不知感恩的愚民，竟然雇佣吸血鬼猎人，和这里的人一样，他们都该死。”他的两眼中闪现凶光。
　　“这么说，在猎人还没到达时，你便先下手了。”艾莉拉淡然地说，“可是，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你杀了我的雇主，而我也失去了一半赏金。”
　　男人不以为然地露出嗜血的笑容。
　　艾莉拉拨出弯刀，强光乍现，她冷冷一笑，“代价便是，你会死的很惨。”
　　下一刻，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艾莉拉的刀刃已经抵在他的胸前，血丝顺淌而下，只需再进一步便能将他置于死地。却在此时，她察觉出一道闪光从斜侧朝自己刺来，有帮手，她敏锐的收刀朝后倒翻直至拉开一定的距离，街道上不知何时多出一辆马车。
　　那样华美的造型和精琢细刻的装饰不用猜也知道是贵族的马车，受了伤的男人捂住胸口却不敢有失恭敬地站在车门前，艾莉拉站起身，看着精致的车把转动，车门打开的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街中心。
　　苍白的面孔，银色的发丝，摄人心魄的殷红双眸，空气仿佛因他的出现凝结了一层寒气。
　　“艾莉拉，真的是你！”他的语气里并无意外，只是充满了欣喜。
　　“格雷希盖尔。”
　　“还记得我的名字，很荣幸。”他微笑。
　　“怎么，你要袒护那个人？”她冷漠地问。
　　“恐怕是这样的，他是我忠实的部下，因此，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那么就先杀了主人也不错。”她抬手，利刃闪现出刺目的光线。
　　“你不会杀我，因为我知道一件你会关心的事情。”他并无慌张，眼神中笑意更浓。
　　艾莉拉一怔，他已经反身蹬上踏板，“马休，我们该走了。”这样吩咐完，叫马休的部下迅速跳到车夫座上。
　　“等一等。”艾莉拉叫住正欲坐车离去的贵族，“你知道什么事？”
　　“呵呵，这里不适合聊天，虽然距离城堡很遥远，但我想那个叫D的猎人应该很快就要返回了，我可不想在这里与他起冲突。”他淡淡地笑着朝向艾莉拉，“我会随时欢迎你来沃尔塔城堡做客。”
　　他的身影随即消失于马车里，艾莉拉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子渐行渐远地溶入夜色中，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在他说出那句话时，她的心里激起了片刻的紊乱，为什么会这样？她将刀回鞘，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