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拉》芬芳魅影

2、委托

　　过了一片广袤的荒野，星罗密布的建筑群逐渐出现在视野中，不愧是边境最大的克利夫兰村，从它的建筑分布情况来看，居住在这里的人口同样的密集，据说村民们与‘贵族’保持着和平共处的关系，因此这里比其他村庄显得繁荣很多。
　　D骑着马穿行在街道间，同时也引来不少瞩目和议论，人们对他充满着恐惧却又向往的复杂情绪，然而对于这些，他都习已为常的忽略掉了。
　　忽然的一声嘶鸣，他的坐骑停止了前进，略抬头，他看到正对着马前方的街道中间站着一个女孩儿，她直视着他，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神中带着惊吓与不可置信。或许是因为什么伤心事让她忘记了自己正站在路的中间。不多时路边的一家餐厅里走出几个年轻人，他们脸上挂着的嘲讽在看到街中间的黑衣骑士时消失殆尽。
　　D没有理会太多，调转缰绳，马向一侧避开了女孩儿继续前行。
　　“等……等一等。”错身而过没多远，后面传来女孩儿的声音。
　　因着这声呼唤，D略微停顿了一下，但他并未回头。
　　“你是那个……猎人D么？”再度跑到马的前面，她有些劫生生地问。
　　他没有回答。
　　“我要雇佣你。”似乎害怕他没有停下的打算，女孩儿大声说。
　　他这才看了看她，年纪约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脸颊立刻染上一片红云。
　　她低头，发现心跳正在不断加快，脑中片刻空白，她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其实是，我的父亲，要委托你。”许久的静默，她终于挤出这句话，这样说可信度便有了大幅的提高，毕竟像她这么年轻的小姐很难让人相信拥有着能够雇得起猎人的金钱。
　　“能跟我来么？”她问，带着期盼的目光。
　　D优雅地从马背跃下，这代表着，可以走一趟。他看到脸上泪痕未干的女孩儿露出满心欢喜的微笑。
　　于是她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地转头看看他是否还在身后。只是，她并没与他有什么交流，或许因为心跳还未恢复正常，她害怕话说多了会有所失态。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她注意到从女人们的目光中流露出近乎痴迷的神情，毫无疑问，她们所聚焦的只是自己身后跟着的男人，她不禁嘟了嘟唇，转头偷偷看了一眼，D依然表情冷漠，完全没去在意他人的目光，她轻轻一笑。
　　没过多久，似乎已经到了村子的中心地区，女孩儿在一幢大宅子前停住脚步。她伸手按了按门上的可视对讲铃，信号传输到屋中，大门自动打开了。
　　“请进。”她回身笑着说，“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书房。”
　　D默不作声地跟随着她走进屋子，这是一幢独立的别墅型建筑，看来住在这里的人身份要比普通村民高出不少，虽然屋子因并不朝阳而略显阴暗，但实木的家具和摆设依然体现出了高雅的格调。
　　穿过客厅往左，在回廊的第三扇门前站定，女孩儿背对着他仿佛自言自语道：“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D漠然地看了看她。
　　“虽然因为坚信而受到不少人的嘲讽，但我不自乎，因为……”她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脸又不自觉的红了一片，她低头，“你，终究还是来了。”
　　“为什么，坚信我会来。”他轻描淡写地问。
　　“你是边境第一猎人，你一定会出现在人们最需要的地方，尤其是有贵族出没的地方……”她停顿片刻，“不知为什么，听过关于你的传说后，在我脑中会不断的勾勒出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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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仿佛陷入无限的遐思中，脸颊微红，唇边显出一抹笑意，D没多说什么，抑或是在等待，她有没有去敲这扇门的打算呢？
　　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慌忙调整了一下情绪，但她回身叩门时，手还是明显有些颤抖。
　　“请进。”叩门声落，室内传来一道厚实的嗓音。
　　她冲着他点了点头，一笑：“我叫米莎。”随即便跑开了。
　　D独自一人走进书房，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架旁边翻看着几页杂志，他透过黑框的镜片看了看来者，不由吃惊地站起身来。
　　“你是猎人……D？”手里的杂志滑落在地板上，然而他好像并未注意到，只盯着眼前这个面貌英俊的年轻人，想必要反应过来还需一些时间。
　　“你要委托我办什么？”没有回答也就代表了默认，D直接了当地问。
　　“啊！是的，是这样。”他略显紧张地扶了扶眼镜，“我叫霍里克，克利夫兰的村长。”
　　阳光折射在屋内，仿佛整幢别墅只有这间书房成了最耀眼的地方，霍里克请D入座，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自己的想法，没有成功的前例，如果是面前这位猎人的话，或许……
　　谈话并没进行太久，D踏出屋子的时候，米莎正靠在门前的栅栏边，要迎上去时却看到他默默地骑上马径自离开了。他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让她无法猜测谈话的结果，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了，她直奔书房而去。
　　******
　　沿着街一直向东快要走到尽头时，D看见了名为埃瓦德的旅店，他下马走进这间并不算大的旅店，一层的大厅里几乎没坐几个客人，当他们注意到刚刚推门进来的黑衣人时，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集中于一点。
　　D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直接走到柜台前向服务人员出示了一份担保证件，那是霍里克为他开据的，如果没有这样相关的证件，一般旅店不会接纳像他这样的混血猎人入住，虽然繁琐，但是D并不想在住宿方面再多费心，毕竟这是雇主的安排。
　　手续办妥后他拿到了房间的钥匙，顺着木质的台阶上到二楼，打开了挂着10号门牌的房间，地方不算宽敞，有两间小卧室和一个客厅，他走到窗边掀起一角布帘，这是临街的房间，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如果在月圆之夜站在这里眺望，想必会看到一番不错的景致。
　　“你觉得她会在这里么？”沙哑的嗓音自左手发出。
　　他没有回应，坐到客厅简陋的沙发上，他环起双臂合上眼眸，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就这样大约过了两刻钟，忽然一阵叩门声传入耳畔，而在此之前，木质的走廓里并未响起半点脚步声，他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完全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叩门声停滞了片刻。
　　“我以为进来之前先敲门是一种礼貌的行为。”清彻诱人的女声伴随着推门而入的人影出现在屋子里，“这样看来，是你太无理了。”
　　“明知道门没锁，不需多此一举。”他没有抬头，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人前来‘拜访’。
　　地板上传来高跟皮靴踏过的咯咯声，来访者走近他的身边。
　　“为什么在这里？”他轻声问。
　　“哼，我嗅到了‘耶尔特’的味道，那家伙没逃多远，或许跟这个村子的领主有所联系，不过我一定会抓住他。”她嗤之以鼻地笑，“听说你收到了委托，要杀死这里的领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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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没有收到赏金的事我绝对不会干预，我只要完成自己的事就行。”她悠然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好像这间屋子原本是属于她的。“边境极少存在贵族都是东躲西藏地渡日，可是这里的贵族好像还在明目张胆的统领着村民，必定有些不同。”
　　D抬起头看了看她，“要说的就是这些么？你可以走了。”
　　她一怔，微微挑了挑眉梢，“不要这么冷淡吧，我打算暂时住在这里，租你一间卧室的话应该不成问题，钱，我还是有的。”
　　“离开这里。”他的语气中充满警告的意味，眼神中透出一抹冰冷的色调。
　　不同寻常的，她并未显出畏惧之色，红唇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她略微抬了抬精巧的下颌，“如果我说不呢？你要怎么办？自己离开，还是……杀了我。”
　　D冷冷地凝视着她，而她亦毫不在乎地望着他。
　　蓦地，充满调笑的媚眼稍稍流转，她笑，“急着赶我走，是和谁有约么？”
　　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不多时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站起身朝卧室走去，进门之前也不忘回头向他招了招手，“当我没来过吧！”
　　如果没有人敲门，在这间慢慢凝结起紧张氛围的屋子里会不会发生激烈的冲突，让人不敢想像。
　　或许在她进来之前顺便锁上了门，D只能走过去打开它，站在门前的访客是个柔美的女孩儿，她抬起头看他，眼神中带着某种不确定。
　　“有事么？”他认出站在面前的正是米莎。
　　她低头不语。
　　D松开握在门柄上的手，径自走回客厅，米莎轻轻跟在他身后。
　　“我从父亲那儿听说了，你住在埃瓦德旅店。”她小声说，但并没得到什么回应。“我想向你说明村子里的一些情况。”
　　D沉默不言，只用聆听就可。
　　“听说很久之前，村子经常会遭到妖兽和狼人的袭击，因此这里一直很荒凉，之所以繁荣起来是因为受到了领主的保护。”她咬了咬唇，“住在克利夫兰远郊的沃尔塔城堡中，是那位保护着村庄的贵族，格雷希盖尔伯爵。”
　　“他拥有着能够治服妖物的强大力量，村民们畏惧他，可是又不得不依靠他的力量，所以只能定期向他交纳所谓的保护费。”
　　D不动声色地听她叙述，如果没错的话，那个贵族的姓氏，在千年前便已经胜及一时，这一代的领主拥有着高贵的血统，当然也有着与之匹配的力量。
　　“受到他的保护后，村子渐渐平安起来，像你看到的，这里在边境地区算是很和平的村庄了。”她随即皱了皱眉，“只是，最近几年又频繁地传来村民受到袭击的消息，有不少人死于非命，虽然说是被流窜的妖物袭击，但谁都知道，幕后的指使者就是领主本人。”
　　“原因也很简单，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向他支付高额的保护费了。”她的脸上飘过一抹恼怒的的神情，“所以他就对村庄施以报复，一定是他不会错。”
　　“这些，我都听你父亲说过了。”待她平静了一些，D淡然地说。
　　她一愣，脸颊染上了红晕。
　　“所以我想说。”踌躇不安地捏着手指，她低声说，“我们可能，同样没有能力付给你相应的赏金。”
　　他不语，这样的沉默让她越发不安起来，最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般，她抬头看他，“如果可以的话，就用我的身体做为补偿吧。”
　　不等他有所回应，纤手微抖着拉掉覆盖在身上的斗篷，她解开胸前的丝带，粉色的连衣裙脱落，露出少女粉嫩而诱人的身体，她局促地站在他面前。
　　D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却在不期然间从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米莎明显的一惊，D并不理会笑声的来源，从地上拾起米莎的衣服递到她手中。
　　伴随着笑声，从卧室里走出一个美艳的女人，米莎不知所措地用衣物遮盖住身体。
　　“对不起，可是我实在……”她忍住不让自己再笑出声来，“不过请不用在意，我马上会从这里消失。”
　　说完，她信步走到窗台，没有看见她怎么行动的，只是在风吹佛着窗帘飘摆了几下后，蓦地便消失了踪影。
　　屋内笼罩着一丝尴尬的氛围。
　　“再晚会很危险。”D首先出声提醒还在发愣的米莎，“我送你回去。”
　　她羞愧地穿好衣服披上斗篷，眼角涌上一片热流。
　　天边的一抹夕阳彻底被地平线所吞没，D踢了踢马腹加快了行进。
　　“她是谁？”仿佛不能自制的，米莎小声问。
　　“艾莉拉，也是一个猎人。”
　　“她跟你，在一起……”
　　D不再回应，米莎咬着唇不让自己抽泣出声，眼泪却无法克制地滑出眼眶。
　　因为速度很快，所以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村长的别墅前，米莎无言地下马，背对着他，或许本想打声招呼，但又发现做不到，她拔腿跑进了院子。
　　D没做停留，调转马缰渐行渐远，他并未注意到站在门廊下面，少女那无法停止的泪水。
　　入夜，温度骤降，路上已不见人影，为了防止袭击，大概没人再敢于夜晚出行了。D朝着村落外那片无人居住的草原而去，微风阵阵吹佛着，使草原看起来越发的波澜壮阔，他知道过了这片草原，在那密林后面便是让人谈之变色的沃尔塔城堡，而他的目标是那城堡的主人。
　　骑着马踏上草原没多远，他发现一道纤美的身影立于突出的高地之上，她正抬头专注地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满月，月光为那张略显苍白的美丽面孔增添了几许柔和的色调。D勒住马缰不再前行。
　　“我终究还是打扰到你了？真抱歉。”她转身，莞尔一笑。
　　D跃下马，同时望了望月光。
　　“为什么不要呢？”走近他身边，她一指缠绕着自己的一丝黑发，脸上尽是嘲弄的笑意。“虽然青涩了些，但却是美丽灵动的□□……还有，在那细嫩脖劲下所流淌的，该是多么诱人的鲜血，别说你不动心哦！”
　　见他不语，她冷冷一笑，“轻易的便要献出自己的身体做赏金，哼！那些曾经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早已一文不值了。”
　　似是有一抹苦笑滑过唇角后，她蓦地伸出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眼神中流动出诱人的色彩，“不过，对于那些女人来说，这样的决定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你拥有一张能让她们瞬间为之倾倒的面容。”
　　纤细的手顺着他的脸侧勾勒而过，她近乎尖刻地笑着，然而片刻之后，笑声不再，她已然与他拉开了距离，相对而立，美丽的脸庞瞬间冷却。
　　“废话结束了？”他冷漠地说。“打算在这里伏击么？”
　　“我们不是同路人。”她略抬头，周身充斥上一抹冰冷肃杀的气息。“我不会干预你的任务，所以，你也不要这么碍眼的出现在我身边。”
　　“啧啧，真不知道是谁在粘着谁呢，果然是善变的女人。”沙哑的嗓音如此感叹着，偌大的草原上并无第三人。
　　艾莉拉敏锐地睨了一眼D的左手方向，没发现什么异常，D平静地站在原地，微风带动着黑色斗篷飘摆不定，她随即转身离去，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不想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