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拉》芬芳魅影

10、挑战

　　入夜，埃瓦德旅馆二楼的10号房间被一串急切的叩门声惊动，艾莉拉警觉地移步至门前，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她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男孩约翰。
　　“出什么事了？孩子。”舒了一口气，她打开门，和悦地问。
　　“维，维克托先生出去了，就在刚才。”约翰理了理还没平稳的气息小声说。
　　“知道了，谢谢你。”她抚了抚约翰的面颊，对于孩子的忠诚抱以迷人一笑。
　　约翰礼貌地点点头随后一路小跑的下了楼。
　　目送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后，艾莉拉锁上房门，瞬间移到窗台，窗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了摆，在月光的映衬下，她发现了一道迅速奔跑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不似贵族般的轻盈，更多的是矫健，可是那样的速度，与贵族一样难以捕捉。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唇角微微上扬，艾莉拉从窗台一跃而下，今天下午的时候便不见了D的身影，她没在意许多，现在对于她来说，好像这个叫做维克托的神秘男人更加值得关注。
　　她追寻着他离去的气息迅速前行着，不能被他察觉到，因此她没有召唤坐骑，凭她的自信与能力，目标不会跟丢的。
　　离开村子越来越远，她已然到了那片广袤的草原之上，维克托就在附近，而且他已经停止了步伐，她找到一小片树丛，将身形隐没其后，用她敏锐的目光观察着，草原的对面是那片熟悉的黑森林，而再往前不远，便是她曾经大开杀戒的战场，记忆犹新。抬头，柔亮的光线尽数铺盖着整个大地，今晚仍是月圆之夜。
　　忽然，她看到远处草丛里有一个人影，仿佛承受到极大的痛楚般挣扎着，是维克托么，她将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同时一手扶上了背后的刀柄。
　　跪在草地中的身影慢慢直立起来，她看到月光下一个本似常人的个体在逐渐扩张，甚至撑裂了裹在身体外的衣服，随着这些变化，她听到关节错位扭转的声音，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动静，他的形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最后脸型也彻底发生变化时，他对着明月一声长嚎，艾莉拉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狼人。
　　难怪他有着那般强大的力量，只是，这样一个超过普通狼人几倍的体型，连她都不曾见过几个，在狼人的组织里，他或许是一个首领级别的吧。
　　变身过后，狼人维克托环视了一下草原四周，除了微风吹拂起的波浪并无其他动静，他随即伏下身子朝着森林直奔而去。
　　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要继续追踪下去么？艾莉拉有片刻的犹豫，但她随即便打消了这份疑虑，为什么他的目标是那片森林，难道他的出现与格雷希有所关联？帮手？敌人？她的脑中出现了几种设想，如果想要一探究竟，唯有继续观察下去，她抱定了这样的想法，以她敏锐的感知追寻着维克托的味道朝那片林子深处奔去。
　　******
　　望着轻轻摇曳的窗帘，D沉默不语，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女人应该去了领主的城堡，虽然她对于杀掉领主并没太大兴趣，那也是缘于千年前同为贵族上流社交场合的一员，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瓜葛，这些并不是他关心的，只是希望在自己除掉领主之间，她不要制造麻烦便可。
　　“D，你说那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黑暗的空间里突兀地出现左手沙哑的嗓音。“如果她并不以伯爵为敌，那么她又为何对沃尔塔城堡那样的执着，她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么？”
　　“她有她的目标。”许久，D轻声说。
　　“呵呵，人心难测啊D，更何况她又是个极其善变的女人。”左手诡异地笑，“现在说是你的同伴，但说不准哪天便会倒戈相向的，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D走向窗台，一手将帘子轻轻撩起，他的目光注视着村外那边黑暗的密林，尽管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来说，那片林子根本就是个模糊的镜像，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于沃尔塔城堡来说，今晚的不速之客又何止是艾莉拉一人。
　　“如果她改变了主意，在你之前杀了伯爵，D，你该如何应对？”左手提醒他，“我们谁都猜不准她的想法。”
　　D没有任何回应，如果以他的判断来看，艾莉拉是被人吸引着进了森林，或许进入城堡只是变成了她顺便要做的事情，那个女人究竟明不明白好奇心太过强烈会害死人呢？还是她对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D，我们要不要在今晚行动呢？”左手虽然在问，但它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D站在窗台上，轻轻打了一个口哨，不多时，他的坐骑从旅馆后的小道里绕出来，停在窗台下。要尽快解决掉领主，只是，他明白那座城堡的大门不会再次对他顺利地敞开，而且，如果不是伯爵自愿的，不会有谁能随意出入，第一次虽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但从他进入城堡那一刻起，就分析出一切都不像表面呈现出的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说，那座城堡是必须要攻克的关卡，他跃过窗台轻巧地落在马鞍之上，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他握紧缰绳正要准备催动马匹前行时，却听到另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这样通常村民都不敢出门的夜晚，是谁？
　　本来可以完全不用理会，D却选择了驻留，因着那串马蹄声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驰而来，“又是不速之客么？会是谁呢？”左手发出低沉的声音。
　　“这种时候要出门，你是要去沃尔塔城堡么？”几分钟的时间，在D面前出现一个黑衣人，黑色的坐骑，同样的黑色斗篷，只是他那浅金的发色在路灯下显得耀眼夺目，并不完全像是一个夜行人，他的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
　　明知故问的事情，D没有回答。
　　“正式介绍下自己，杰瑞塞恩。”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黑色的袋子扔到地面上，“边境第一猎人，能与你竞争，也算是一种荣幸。”
　　袋子落下时，零零落落地滚出一些东西，细看下，竟是四只面目狰狞的头颅。一阵风过，某个沾满了鲜血的头上毛发颤颤微微的一抖，让人看了不禁脊背发麻，这四个夜幕刚刚降临便被屠杀的狼人，他们是否会痛恨正挂在夜空中的那轮圆月呢。
　　“虽然他们身上流淌着人类的血，但天性使他们无法抵御这样的月圆之夜。”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杰瑞的眼神里透出的却是冰冷，“可悲么？那就只能怪造物的无情了。”
　　D一言不发，亦没有绕道而行，他虽然不喜欢摊上麻烦事，但如果不解决干净，恐怕对于任务的完成会造成巨大的阻力，他在等待着对面的年轻人说出他的意图。
　　“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在此挑战你。”气氛冰冻了片刻，杰瑞直视着D，在他眼中写着的是自信。“我想自己感受一下，你是否能配得起赏金猎人的最高声誉。”
　　D微微抬头，“声誉之类的东西，我没兴趣。”他淡然地说。
　　“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冷淡。”杰瑞讪然一笑，“可是不管你有没有兴趣，你确实成了家誉户晓的名人。”
　　时间流逝，空气变得更冷了些，杰瑞首先下马，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剑，没多说什么，他自信的认为D会接受他的挑战。
　　D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杰瑞冷哼一声，双手握剑快速朝D冲刺过来，剑刃反射一道刺眼的光划破夜风，以这样的速度和力度一般怪物很难躲避，只是他面对的是D，连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剑绝对不会要了对方的命，只不过是宣布挑战的开始而已。
　　D纵身一跃跳到半空，轻巧的落地并躲过了剑光，两人相对而立，杰瑞勾了勾唇角，“拨剑吧D。”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并没有等到D真的拨出剑便发起了又一轮的攻势，与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对战，如果不加快自己的速度，那只会是以卵击石的结果，以他对抗那些低等贵族的经验来说，并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只要把握好时机，对，他相信自己有机会赢。
　　然而D的能力并不是低等贵族能够否极的，虽然杰瑞的速度的确很快，或许比一般人快很多吧，不过在他眼里每一招每一式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躲闪着杰瑞的攻击，同时将背后的剑连同剑匣一并取了下来，对于一个好胜心极强的年轻人来说，只需教训一下就可，他没有打算拨出长剑。
　　两人周旋的回合中杰瑞的速度越来越快，D并不知道他的特长是在进攻中还能加快速度，这也是他无惧与贵族对抗的能力，看来还要小心应付。
　　杰瑞几乎每一剑都能至人于死地，他很清楚目标的要害所在，他不能让自己存在失误，只不过D的移动速度太快，他必须要抓住空档尽快取胜，否则就只有失败。想到这里他挥舞着利剑朝着D的胸口刺去，这一次D并没有躲闪，而是举起剑闸挡住了攻击，正面的短兵相接，杰瑞感到虎口一阵发麻，如果D的长剑出鞘，那么这样的一次碰撞，恐怕他会性命不保，D注视着他的眼神是无温的。
　　尽管如此，杰瑞并不甘心，如果能打败D，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去试，因为在这个村子里，只要有他在便足够了。
　　他支撑着没让剑落地，一手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根银质的箭，在双方拉开距离的同时，箭出手朝着D直刺而去，只要能够刺中，银质的东西应该会对D造成负面的影响，取胜便在此时，他这么想着。
　　一小股劲风直面而来，D微微皱了皱眉，他拨出了长剑，利刃闪过，一切归于平静，他默默的将长剑收回并重新背上，看了看跪倒在地的杰瑞，他淡淡地说，“你不该使用暗器。”
　　转身，他一跃跳上骏马朝着村外飞驰而去。
　　杰瑞口中还在淌血，他并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那道光闪过后，自己被自己刚刚丢出去的箭刺中了腹部，那种反射而来的速度让他无从应对，猎人D，太可怕了，他自嘲地一笑，跌倒在血泊中。
　　“月圆之夜即将结束。”左手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去城堡么？”
　　D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催动着马匹朝通往沃尔塔城堡的森林奔去。
　　“好吧，当我没问过。”左手悻悻地说，“唉，你这种个性也只有我才能适应喽。”
　　******
　　艾莉拉意识到自己跟着维克托已经快速得到达了沃尔塔城堡，对于通往城堡的路线，维克托好像很熟悉，甚至比她还要熟悉，她不相信之前他到过这样的城堡，缘于狼人很少与贵族有所交集，几个世纪前的高等社交场合，贵族不会让狼人一同参与，可为何维克托对于这座城堡的路线会这般熟悉，莫非格雷希与狼人一族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在到达城堡前的悬崖时，维克托停了下来，艾莉拉亦在远处停下步伐，她悄悄躲在树丛后面观察着，和那日一样，通往城堡的悬崖间吊桥从中而断悬挂在两边，如果没有格雷希的授意，那沉重的石桥不会降下，她在想着维克托下一步的打算。
　　维克托直立在悬崖边，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圆月，它不像先前那般明亮了，夜空中有云彩飘过，或许过不了多久，圆月将会残缺，而他的形体也在随之发生变化，艾莉拉注意到他不像刚刚变身那时一样健硕了，狼人对于月圆之夜的敏感众所周知，一旦月亮有所缺失，狼人将恢复为普通的人形，即便为人时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可那也远不及变身后的强大，他究竟在想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月亮边出现了一片云彩，维克托的体型又缩小了一点，他不再仰望，发出一声低吼，直接冲下了陡峭的崖壁。
　　艾莉拉不禁大吃一惊，她不相信跟踪着维克托到达这里只是为了看他如何自寻短见，那么他到底明不明白这样陡峭的悬崖根本不可能会有攀岩而下的着力点，除了生出翅膀才能飞达彼岸，否则当他冲下去的时候就会受不住重力的吸引腾空摔下，这不是死路一条又是什么？
　　她从树丛后闪出，并移步到悬崖边，站在崖壁的边缘，和上次的感受一样，从深不见底的崖底冲上的是阵阵冷冽的寒风，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片飘忽不定的雾气，以她的能力所及，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崖底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就像现在，她看不到维克托的影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甚至连他的气息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