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拉》芬芳魅影

11、转机

　　艾莉拉呆呆地站在悬崖边，她不明白那个名为维克托的狼人的一切所作所为，难道从一开始，她便将他想的太过复杂？他只是个小人物么？直觉告诉她不会，可他又为什么选择了轻易便会送命的冲下了悬崖呢？
　　“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低沉如磁石般的音调中透着一抹冰冷。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出一道身影，艾莉拉这才回过神，她看见了D牵着马站定在不远处。
　　“你都看到了？”艾莉拉微微蹩眉，她本想这件事只容许她去发现并观察就可以了，D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想。
　　D略微点了点头以证实她的猜想。
　　“你认为他有可能存活么？”艾莉拉问。
　　D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远方那座阴森的城堡，随即骑到马背上。
　　“就这样？你打算要走么？”艾莉拉不置可否地摊了摊双手，“难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看一眼城堡？”
　　“今晚不是最佳狩猎时间，贵族已经洞悉了这里发生的一切。”D回答。
　　“你会不敢直面格雷希？真不可思议。”艾莉拉的语气中透出一抹讽刺。
　　“要到对面的城堡，你有最佳途径么？”D轻声问。
　　……艾莉拉不知如何回答，通往城堡的路不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且在悬崖的另一侧，保护着城堡的是一道不可能逾越的结界，虽然心有不甘，可除了格雷希自愿打开石桥一条路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进入城堡。
　　“或许明天会得到答案。”仿佛喃喃自语般，D说完这句话便催动着坐骑朝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望着他的背影，艾莉拉满腹疑惑，她感觉到此时自己的大脑中一片混乱，忽然的理不出什么头绪，这样不行，她需要的是冷静，做出正确的判断，不管是维克托的行为，还是D说的那些莫明其妙的话，她叹气，回头看了一眼城堡，一片黑压压的吸血蝙蝠在城堡塔尖上来回盘旋着，它们将夜色渲染的仿佛多出一道血红的色调，这样诡异的城堡，要怎样去突破它呢？靠出卖色相么？这是为她所不耻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样一件在几个世纪前对她来说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为何到如今反倒令她颇为反感甚至是厌恶，比起那张美艳的脸庞，现在的她更相信自己双手的力量。
　　她在D离开后不久，也沿原路返回了旅店，当然，在进入旅馆前她不经意间发现了石板路上有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在她离开之时，村子里发生搏斗了，这件事与格雷希会否有所关联呢？她睨了几眼，或许有人知道答案，想到此，她跃身跳上二楼的阳台，从开着的落地窗走进屋内。
　　D微合双目坐在沙发上，借着月光看他的脸庞，虽然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温，但艾莉拉还是看出了微锁眉心的他在思索着什么。
　　“D，要想进入城堡，并不是没有办法。”她摇曳着身姿走到他的身边，这次，她干脆挨着他坐了下来。“就和上次一样，城堡的大门会对我敞开的。”
　　D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她将右臂轻轻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知道么？那个男人对我的迷恋到了哪种程度？”
　　不等D回答，她勾起水润性感的红唇对他投以魅惑的微笑，“连我都不敢相信，在沃尔塔城堡里有一尊与我十分神似的蜡像，我们可怜的伯爵守着那尊蜡像过了几个世纪。”
　　她笑着，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或许她只是不想D看到自己这副带着虚伪笑容的假面，“他说过，那座城堡会为了我随时打开。”
　　“如果关乎到贵族的性命，他不会轻易打开城门的。”D镇定若然地说。
　　艾莉拉一愣，转过身看着他，“D，以你的个性来看，你根本不明白何谓爱情，是么？”这个问题，虽然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但她认为面前这个冰冷的男人对于这种炽热的情感或许更加的一无所知。
　　他沉默了片刻，低头。
　　“如你所说，如果真的能顺利进入城堡，你又打算怎么做？”他轻声问。
　　“当然不是去做客的，我会杀光那里所有的怪物。”艾莉拉笑了笑，“D，如果我杀了格雷希，你的这桩买卖或者你的声名就算是毁了，你担心这个么？”
　　“如果你能办到的话，我倒无所谓。”D回答的很轻松。
　　“别这么自大，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蹩眉，艾莉拉有些恼火，有的时候她真的受不了面前这个男人那么冰冷的态度，虽然对于D的冷漠外表，她已经了解的够多了。
　　“不，只要你有把柄在他手上，你便不会杀他。”没在意她的恼怒，D依然平静地说。
　　“把柄……我没有什么把柄。”艾莉拉有些疑惑。
　　“那晚，你去见的那个人。”D只稍作了一个提示。
　　“赫尔维斯……”她喃喃自语，随即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错了，他与我无关，也不能成为什么把柄。”
　　D没再接话。
　　艾莉拉坐回到与D相对的沙发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晚去见赫尔维斯的情景，他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孩，所以他与自己的过往已经彻底结束了，如果格雷希会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用来牵制她，那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是的，赫尔维斯与她已经毫无瓜葛了。
　　她这么想着，心底里却不时冒出矛盾的声音，为什么？难道对于赫尔维斯，她依然心存留恋？不可能，不会的，真头痛，一个看似简单的已经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再次提起时，她还是没办法释怀，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和D道声晚安便径自走进了卧室，至少今晚，别再想那么多了，她直直地倒在床上，合起双眼。
　　******
　　夜空中飘过一大片乌云，月光乍现，透过黑色的树丛感觉这柔和的光线变得格外刺眼，杰瑞费力地睁开双眼去适应这光线，他试图挪动一下身体，却感觉腹部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他重重地咳了几声，口中溢出更多的鲜血。
　　“哈，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新鲜的血液！”突兀的多出一道刺耳的尖嗓子。
　　杰瑞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蹲着一个奇怪的小老头儿，秃脑门上只有几缕好像能滴出油般的发丝，夸张的鹰勾鼻，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像是一道道沟壑，他说话的同时添了添干涸的嘴唇，露出贪婪的神情。
　　杰瑞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腾地坐了起来，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刚才与D决斗过后他是昏倒在村里的，往下看，插在腹部的银箭还在，血依然往外不断地溢出来，那么，是面前这个难看的老头把他挪到森林中了么？
　　“你是谁？”他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礼貌。”他咂了咂嘴，一脸不满的神态，“如果不是我把你挪到这里来，谁知道这大半夜的你会不会葬身在野狗的腹中呢？”
　　杰瑞的意识本就不太清晰，他并没在意老头的埋怨，“你到底是谁？把我挪到这里来，你有什么企图？”每多说一句，他的额头就会渗出一些冷汗，他喘着粗气问。
　　这次老头没有抱怨，也没有回答，只是瞧了瞧他，嘴角勾起一道邪恶的笑容，蓦地，他抬起干瘪的右手对着杰瑞比划了几下，杰瑞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同时握住了插在腹部的箭端上，他的行动好像不受大脑支配一般的慢慢将银箭往外拨，虽然疼痛使他差点昏厥过去，可是双手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直到箭柄完全被他拨出，双臂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无力地搭拉下来。
　　老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器皿，当他打开瓶盖的时候，一股的腥臭之气散发出来，杰瑞不禁皱紧了眉头，他看着老头将瓶子里藻绿色的液体抹在他的伤口上，心中不免焦虑起来，“你要干什么？”他想躲闪却没有挪动分毫，烧灼的感觉冲上脑门，他咬了咬牙。
　　“最好不要乱动哦！”老头收起瓶子，右手食指在杰瑞眼前晃了晃，示意他不要反抗。“这些药抹在伤口上，只需一个小时便会痊癒的，到时候不要对我太过感谢哟！”他咧开没剩了几颗牙齿的嘴笑了笑，那笑容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杰瑞听他说完又低头看了看伤口，他发现原先一直往外渗的血慢慢止住了，仿佛马上就能结痂一样，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许多，老头拿的是什么样的药他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医治他，以他的判断来看，这个老头绝非常人，而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你很幸运，年轻人。”老头将瓶子重新揣进怀里，并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夫人怎么会选中你，毕竟你只是个凡人，难道是因为你敢于挑战……”
　　“鲁道夫。”
　　远处忽然飘来动听的女声，打断了老头的话，杰瑞循着声音看去，黑暗的树林中蓦地出现了一道如梦似幻的身影，一袭飘渺的白色纱裙，上面点缀着晶亮的宝石，金色的直发垂于腰间，白皙的面庞和精致的五官衬托出一种超越凡人的美貌，她朝杰瑞走来，举手投走间都显的轻盈灵动。
　　“夫人。”听见她的呼唤，老头恭敬地弯腰行礼，并在她走到杰瑞跟前时转到后方站定。
　　“鲁道夫，交给你的事都办好了？”虽然面对着杰瑞，但那女子明显是在对老头问话。
　　“是的夫人，他的伤很快就会痊愈，请您放心。”老头抬头看了眼杰瑞，嘿嘿邪笑了两声。
　　杰瑞开始紧张起来，他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对话有何用意，只是以他的认知来看，不用说，面前站的女子一定是一名‘贵族’，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皮带，却发现长剑并不在它原先应该呆着的位置，这时他才注意到那老头背后露出的剑柄，在他昏迷期间，他的武器已经被卸下了，那么，现在唯一可用的就只剩下刚才被他拨出的那支箭了，然而仅凭一支箭和他现在虚弱的身躯又如何能够制服贵族，他朝地上那支闪着银光的箭睨了一眼。
　　“不用紧张。”仿佛看透了他的警惕和想法，女子微微一笑，“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谁？”杰瑞问。
　　“我叫米兰达，是沃尔塔城堡的女主人。”
　　杰瑞蹩眉，原来在城堡之内不仅是只有格雷希伯爵一个贵族么？那所几近凋零的城堡之内究竟还有多少贵族游走着……他忽然注意到米兰达身后，那个叫鲁道夫的老头满脸惊讶恐惧又带有些兴灾乐祸的表情。
　　“你是伯爵夫人？”他收回目光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个美貌的女人。
　　“……总有一天，我会是的。”愣了片刻，米兰达肯定地回答。
　　杰瑞立时明白了老头刚才的那一系列奇怪的神情，“这么说，还是未婚……”
　　米兰达有些恼怒，她的面庞也不像先前那样平和了，仿佛被人提到了致命要害，在她碧蓝的眼珠内放出红色的亮光，身后的鲁道夫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大声提醒道：“夫人，依我看，还是杀了他吧。”
　　“闭嘴。”愠怒尚未退却，米兰达冲着老头喝斥了一声。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般，老头皱着眉垂下脑袋，毕恭毕敬得不再说话。
　　杰瑞望着这对主仆，心里一直在猜测，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莫非是这位贵族救了自己，那么她为什么会救一个人类，而自己偏又是被原本应该去憎恶的对象所救，这是天大的讽刺。
　　“他说的对，杀了我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杀或者留，这个取决权在我。”米兰达轻蔑地笑。
　　“为什么要救我？”杰瑞问。
　　“别多想，只是佩服你的勇气而已。”米兰达蹲下身子面对着他，一手轻轻抚上杰瑞的脸颊，她的手是冰冷无温的。“你居然敢于挑战猎人D。”
　　她的眼神中带出一抹惊异或者说是惊喜，“那个为贵族谈之变色的男人，呵呵，让我说你是勇敢呢还是愚蠢呢？”
　　“这与你何干？”杰瑞讪笑，他偏了偏头以摆脱她的手，“男人们之间的事，你当然不会理解。”
　　“的确是不理解，因着在你们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米兰达调笑般地看着他，“他具备了恶魔之血，而你只不过是个凡人，就算在人类中属于出类拨萃的，你也不可能战胜他，所以，也可以说你蠢。”
　　“我的事与你无关。”杰瑞有些恼怒。
　　“别动气，你的伤口还需要时间恢复。”米兰达没在意他的态度，她站起身，“我只不过是好心的提醒你，别再想着与他决斗，以你的实力就算到死，也不可能战胜他。”
　　“说了这么多，原来你在意的是他么？”杰瑞冷冷地笑。
　　米兰达勾了勾唇角，一抹诡异的笑颜滑过，她没做任何回答。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到这里来找我。”转过身后，她留下了这句话。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那个叫鲁道夫的老头取下背着的长剑扔到杰瑞的身边，在他脸上显出阴险狡诈的笑容。
　　米兰达没有回应，只是以转瞬即逝的速度在树林间消失了踪影，鲁道夫一个吃惊，又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斗篷，将自己身子包裹住的瞬间也原地消失了。
　　杰瑞感到困惑，虽然被贵族搭救对于他来说是可耻的，只是现在他还要活下去，否则便再没机会战胜他想要挑战的人，他望了望伤口，老头的药在起效，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明显看到周围已经开始结痂，这些超自然的生物确实非同一般，那个老头不像是贵族，他又会是属于哪一类的怪物呢？他疲累地闭上眼。
　　沃尔塔城堡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复杂，不但有不只一个的贵族，还有其他未知的种族，对于此，D和艾莉拉了解多少？而他，要争取比他们更多的了解到城堡的信息，今晚这个叫米兰达的贵族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她留下的话又有着怎样的提示？如果有什么需要……
　　许久，月光晦暗，他自嘲地笑，自己不会走到那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