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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八章 上巳女儿节·夜之舞 ...
上巳女儿节,轻雪寥寥正所望,融然半为雨。
装饰镜饼那日男孩送来的水仙亭亭地开了许久。狭长的叶丛中幽幽生出些许细枝来,鼓胀出花苞,在暖气烘催下绽出素雅的花来,使人一进正厅就闻到一股馥郁的芳香扑面而来。白练色的花瓣衬托着金色的盏状副冠,点点黄蕊缀在其中,显得秀美又雅致。
终于有一日,那盆水仙枯败了。
那天,我悲切切地望着云竹手中准备端去丢掉的水仙,良久她终于叹着气摆了摆手,喊过一旁的藤萝说:“你快去把这花栽到院子里去吧,埋在角落里,别被花子看见了。”接着她站起身来走出正厅,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唉,我怎么这么心软。”
我和藤萝栽好水仙,将满是泥巴的手冲洗干净然后飞奔回被炉边,“呲溜”一下滑进被子里,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藤萝忽的问我:“这花是谁送来的?”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喷了口茶,她皱起眉毛一边埋怨一边拿过抹布擦拭着桌上的茶水。
连连道着歉,我回答道:“都这么多天了,你怎么才想起来。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生送来的,说是他师父让他拿来送给铃娘的。”
“是不是个板寸头?有这么高?”藤萝站起身来比划着样子。
我点了点头:“你认识?”
“不认识。”藤萝晃了晃脑袋,撩起被子缩回暖桌里,“有次我跟着花子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在路上偶然碰见的。”她从竹筐里拿过仙贝,咬了一口接着说道:“他师父一看就特别厉害,超严肃的!”说罢她还向我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我似乎能想象的出来,贴近藤萝我悄悄指了指天井小声问道:“比花子还要厉害?”
“恩!”藤萝一脸的笃定。
“噗哈哈。”我们一下子笑出声来。
对了,那水培的花盆也是没有丢掉的,枝梅纹的椭圆形瓷缸藤萝很是喜欢,说到了夏季夜市要买上几尾金鱼养在里面,给她的房间添上些生气。我相信对于动物她是极有爱心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只在置屋生活了几月却愈发圆滚白嫩起来了。
十四岁前,父亲尚未离世,我还是时常可以回家的。细细数来一年四五次似乎是极少的,但总归是比起无家可归要好多了的。小孩子玩玩闹闹的日子便过得很快,若是再加上扫除整理、学习训练,似乎一晃便又到了返家的日子。
三月三的雏祭是女孩子的大节日,我总是私心里觉得女儿节比男孩节要华丽隆重许多,单单是那雏人偶就能将完胜男孩节的□□武士。或许是有那满城飘飞的鲤鱼旗坐镇,可还不是要为了平衡醋意挂上只红鲤,来宣布“我家还有个小女儿”。
二月二十五日,是电话约定好的日子。吃过午饭,花子细细规定起我每日须做的练习,心如猫挠的我故作镇静,规规矩矩地低头坐着,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见思想神游去了远方的我花子用力拍了拍榻榻米:“咲!小咲!你有没有在听!”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脱口而出:“是!我在听!”
“那我刚才讲了什么?”
“对不起。”我还是老老实实道歉会比较有用。
“唉”花子叹了口气,双手叠在膝上,“过节要好好玩,但也别忘记需要遵守的礼节。”然后她支起身来向院子里走去,末的传来一句话:“你说的那件事我同意了,藤萝那天也没课。”
听罢我连忙跑上楼,抓起纸笔给藤萝留了个便签,从门缝塞进她的房间。
刚要收拾包裹就听见庭院里传来招呼我下楼的声音,说是接我的人来了。我一股脑将所有衣服囫囵堆在风吕敷中,一个花结之后这凌乱也就被隐藏了起来。
扯过包裹我飞奔下楼,坐在玄关穿鞋的时候我看清了接我回家的人的相貌,居然是千羽姑父!他似乎正在和铃娘说着什么话。我慢慢走过去,不去偷听他们的交谈。
“小咲,你长大了呢!”千羽看见我过来,俯下身去向我打着招呼。
“是,多谢您关心。”我故意用着大人一样的口气和他开着玩笑。
“哎呀,这可是失礼了。”千羽配合着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豪爽地大笑起来。
千羽牵起我的手来,这似乎是个挺和谐美好的画面,奈何他是个高大的男人,我只得将手臂高高举着。他向铃娘微微躬身施礼道别,然后便带着我离开了置屋。
回家的时候,哥哥们和昴还没有放学。为了女儿节,姑姑一家搬进爷爷的大宅里和我们家一起过。
女儿节的人偶是代代相传的,奶奶是名门望族,外曾祖父又格外偏疼她,陪嫁进竹川家的女儿节人偶自然也是豪华昂贵的。雏人偶传女儿,到了父亲一辈自然是给了悠藻姑姑,我对于娃娃似乎是没有太多执念的,一只蛋糕或是一包甘之工坊家的糖果就足以让我的女儿节过得心满意足。倒是父亲觉得毕竟传统还是要遵循的,几年前从京御人形店买回一座五段雏人形来,几十万円就这么毫不犹豫花出去了,想想也只能埋怨一句:“有钱啊。”
和母亲、姑姑打过招呼便进了客厅,孝野羡慕地摆弄着雏人形,真春刚要训斥他,看见我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人偶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姐姐,你回来啦!快来和我们摆人偶。”孝野一把抱住我的腰,通红的小脸贴在我的衣服上蹭来蹭去,终于抬起头来,一脸委屈的向我告状:“咲姐姐,真春她不让我摸人偶。”
“你一个男孩子玩什么娃娃!”真春一脸怒气,死死拽着我的衣角,似乎那能让她的话听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啊,不哭不哭,你别忘啦,你真春姐姐今天过生日呢,你个男孩子让着她一点吧。”我坐在榻榻米上,摸了摸孝野的头。“真春,你也让着他一点吧,你是姐姐啊。”
真春低着头嘟囔着什么,孝野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对不起,我不乱动了,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一脸诚恳地歪着头看着真春,真春嘟着嘴也瞥了他一眼,仍是有些赌气:“好吧,你可以和我们玩,但是不许乱碰啊!”孝野连连点着头,真春一边牵起他的手一边也拉着我,走到陈列台边开始摆弄人偶。
人偶是不能一次性装饰完成的,可就算是半成品也足以看出苏我家雄厚的财力,台阶式的横栏向左右延伸开去足足有一张榻榻米长,七层高的木架甚至比姑父还要高出许多,除去布置在架子上的人偶外,木箱里仍有十几样摆设和人形,无一不是做工精致、用料考究。
摆放好人偶,真春便从口袋里扯出一条系成环状的绳子要和我玩挑绷绷,孝野在一旁跃跃欲试。不一会儿见母亲拿来了点心,我便让位给了孝野,自己端了铜锣烧去了庭院。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娇艳艳地开了一树。那景色便是书里所说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罢。
桃花和樱花总让人觉得相似,但确乎是完全不同的美。桃花美在她的丰腴和娇慵,樱花美在她的纤巧和繁复。似乎但凡是花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凄美爱情故事或是前生今世的誓约承诺,我向来是听过就罢的。花就是花,她们的美是不需要赘述上人的特定情感,人总是私心的总是欲孽的,若是加诸感情来欣赏那就有悖于她们的原意了。
桃花的花瓣是薄红色的,有如少女脸颊的一抹羞红,花朵明艳地簇在枝头,被新展开的绿叶衬托着,那便是初春最亮丽的景色。
真春和孝野似乎玩的很好,我便一直坐在走廊上,实话说也是为了避开他们。看着桃花出了神,我便开始发呆,也不知神游了多久,直到天边被晚霞染成橙红色。
“恩,好吃。”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咀嚼声。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抬头看见浩木和昴,一身整齐的学兰服,浩木手里还拿我盘子里的铜锣烧。
见昴伸手也要来拿,我索性递了过去,倒是浩木没忍住喷了出来,“你这回怎么没抢!”
“脏死了!”我高喊着抬手抖落飞溅到头上的碎末。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会知道我们给你带......”说道一般昴一把捂住浩木的嘴。当然,就算是说道一半我也是听明白了的,昴看了看瞬间抖擞精神像猫一样到处嗅闻的我,开始责备起浩木来。
诚然,我是自私的,当浩木从包里拿出点心盒时我是不想分给真春和孝野的,但看着他和昴一脸的高兴,便将点心群分了出去。因为那个时候我想到了藤萝。
所有人都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大家一起分吃似乎更美味一些。
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很快便到了三月三。
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餐,我便迫不及待的跑去大门口等人。三月的午后仍是有些寒冷,却正是阳光明媚慵懒的时候。
我踮着脚搜寻着远处的人影,突然从近处传来一句熟悉的笑嗔:“你啊,看哪里呢?”
“藤萝!”我连忙上前去拉着她的手,然后向坐在人力车上的花子道了谢,便匆匆领着她进了屋子。
介绍过身份又寒暄了几句,母亲见我在一旁手舞足蹈地没个定性,责备了几句,然后让我端了点心回屋玩去。如蒙大赦的我连忙端着托盘带着藤萝回了房间。
我从柜子里拿出棉垫让藤萝坐下,她正好奇地环顾着房间,我殷勤地倒了杯茶双手递过去:“您看,我的房间还可以么?”“恩,不错不错。”她抿了口茶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杯子爬近墙边的那只雏人偶架,就是父亲送我的那套。
“好漂亮啊,竹川家真是名不虚传。”藤萝诚恳地赞叹道。
我拿了块菱饼,枕在藤萝肩头一边咀嚼一边附和,然后在她伸过来的手上也放了一块,我们俩就这么一边吃一边赞叹了许久,然后相视一笑。
“这个菱饼好好吃啊,你母亲手艺真好!”藤萝重又拿起一块细细看着。
菱饼是红白绿三色的,无花果和艾草的清香冲淡了甜腻的味道,口感更佳清爽宜人,母亲做的料理的确是精致又美味的。
我抓了一把雏霰和藤萝聊起了趣事见闻,女孩子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若是再遇上个思维相同那便是人逢知己话无尽了。
“那个......”正聊在兴头上,忽然浩木拉开了一条门缝和我说话。
“真是的!女孩子聊天你进来干吗。”我像是八爪鱼一样扒着门,用力推了推浩木,那心情真和小秘密被发现时的躁怒一模一样。
浩木被我关在门外的时候缩了缩脖子,待我刚回到桌边就听见他在门外小声地说了一句:“是你自己不去吃饭的。”
“唰”,“嗖”,“哒哒哒哒”。
开门,窜出房间,下楼梯。一气呵成,毫无迟疑。
晚餐真是色彩艳丽,极具女儿节的特色。我紧挨着藤萝坐了下来,三家人一起吃饭真是格外热闹。雅子、长谷和拓研特地从中学回了家,昴的父亲和母亲说女儿节要为未来的媳妇庆祝也到和我们一起过。
晚饭是三位“妈妈”一起做的,可真都使足了看家本事,这顿午餐异常丰盛。
五散目寿司,蛤蜊汤,羊栖菜五目煮,山椒烤樱鳟,鲜虾天妇罗,黄金芋棒,油豆腐。不光是藤萝一脸惊讶就连我也被这“盛世奇景”惊呆了。
吃过晚餐,大人们坐在一起寒暄着,大孩子们各回各屋温习功课去了,拓研倒是手一挥带领着所有小孩子们去书房讲鬼故事。
我是向来不敢听的,刚进书房我就找了个角落,死死抱住藤萝等待着故事开始。拓研最后一个走进来,关上了灯。月光从大开的窗户外照射进来,他背对着光线坐在书桌上,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制造着气氛,然后幽幽地说起了故事。
可想而知,结局就是书房传来一阵的“鬼哭狼嚎”,然后大人们赶来催促孩子们赶紧去睡觉。
我和藤萝一起洗过澡,刚想回房间我却被母亲叫走了,无非是嘱咐我穿衣吃饭的琐碎小事,我连连应着便从正厅走回房间。
上了楼房间似乎没有开灯,我想定是藤萝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一点一点拉开了障子门。刚拉到一半,我就看见她站在屋子中间。
藤萝在跳舞。
月光柔和地洒在榻榻米上,映衬着她纤细柔美的腰肢,未经粉饰的面庞和纯净素丽的长褥袢让她显得是那么洁净、雅致。半握袖子的手上下翻转,露出的手肘被月光映成青白色。纤纤玉足轻盈的点地,碎步旋转,衣袂翩翩,低眉巧笑。她若是雪女,我定愿做那遭受蛊惑冻死在雪地的枯骨。
窗外的桃花“沙沙”作响,风过花飘零,而藤萝的“夜舞”也终于以长袖遮面落下了帷幕。
我坐在门口定定地又望了许久,藤萝也静静地站了许久。久到时间的须臾仿佛变成了宇宙的洪荒,久到我她的身影在我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作者有话说:
1.这次好像没有需要赘述的东西啊,唯一一个雏霰,就是一种砂糖炒米粒,介绍是像台湾一样的爆米香,又粉红,绿,黄,白四种颜色。关西是甜的,关东多是咸的或是又咸又甜的。
2.长褥袢我纠结了好久,各位就当是长褥袢来看吧,如果是肌襦袢袖子太短了,毕竟是早春,再说衬衫什么的藤萝毕竟是艺妓学徒,还是传统比较好。
3.第一句是土方岁三的俳句。
还有,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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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八章 上巳女儿节·夜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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