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七章 新年！（下）——初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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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中第一次去神社参拜称为初诣，这是人们对来年平安顺遂，健康如意的美好期许。
很快便到了大晦日，一年的最后一天。木魅屋中除了银柳以外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厅等待午夜的钟声。银柳应邀去茶屋做客了，越临近节日她越忙碌。椿是难得闲歇下来的，明年春天她就要出店了，依照她做半玉时的人气来看大抵以后也会像银柳一般无暇分身了吧。
藤萝说年菜是传统的荞麦冷面，我缩着脖子蜷在被炉里等着料理上桌，手上拿着云竹帮我点燃的大哥送我的那个怀炉。听着花子，藤萝和椿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着，我愈发懒得动弹了。“正月不动刀不生火，真是太辛苦啦，藤萝姐姐。”我抿了一口茶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我坐在棉垫上用力伸展着四肢，顺势打了个哈欠，又从桌上的竹筐里拿了一个蜜桔，准备当做餐前点心。撕剥橘皮时溅出的汁液被一边暖炉烘烤出沁人的香气，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慵懒的味道。
铃娘扶着老花镜整理着收到的贺年状，不时和一边的云竹调笑闲聊着往事。“云竹，你看这张，是宫野先生送来的，听说啊他今年被邀请去国外表演呢。”“啊，就是那......”我将脸贴在桌上，眼皮愈发沉重起来，尽管视线里是模糊的光影脑袋却清醒的很，所有的想法融汇成一个字——懒。
“啪！”
“呜啊！”突然头顶传来硬纸片敲打的声音，力度倒是很轻只是突如其来吓了我一跳。我故作疼痛地捂住脑袋抬头望去。只见藤萝拿着一把纸扇叉着腰一脸怒气，俯身看着我。
“哪儿来的扇子！”
“重点错了吧！”“啪！”看着一脸好奇后知后觉的我，藤萝以迅雷之势又是一击。
“姐姐。”我假装抽泣着将尾音震颤着拉长，见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我趁势抱住了她的腿，“我看你们忙着，过去也只会添乱，所以就去帮忙了，对不起姐姐了。”
这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给了藤萝一个不大不小的台阶，但她仍是颇为严厉地嗔怪了几句又吩咐我将厨房里今天的料理摆上桌，这才渐渐消了气。
我乖乖地潜进厨房，看见花子和椿正忙着捏饭团、卷寿司，便吸起肚子悄悄从她们后面蹭到最里面的桌台边，藤萝已经在为荞麦面装盘了。浸过冷水的灰棕色面条仍然散发着好闻的稻谷香，我将一旁搅拌均匀的的六只调料碗放进托盘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一步一顿地走回正厅。
摆放好碗碟我又蹦跳着跑回厨房，藤萝已将冷面分配妥当后盛入木盒中了，眼尖的我早已看见各式配菜里的鲣鱼片，花子刚转身去了客厅我便对着藤萝挤眉弄眼，想着能她能眷顾我的那份面食。
“算了，算了，你就给她一点吧。”椿看着我滑稽的表情无奈地摆了摆手。
“饿猫一样！”藤萝斜睨了我一眼，嘟了嘟嘴，默不作声的用筷子挑起其中一份冷面，撒了满满一把鲣鱼片在其中，然后放下面条遮盖严实。我见状连忙殷勤地端了两杯茶来，双手奉上，然后忙前忙后传菜递碗。看着花子一脸不解，我们三个人偷偷笑了起来。
正月是要吃黑豆讨吉利的，可有了荞麦面这道主食花子索性做了双色的黑豆糯米糕，藤萝说她的手艺深得花子真传，果不其然是相同的底味，熟悉的很。
吃过晚饭收拾齐整，看了看表离着十二点还早，藤萝从房间拿来了纸牌和花纸。我一看是“百人一首”，心里不禁暗暗窃喜。我迫使理智战胜虚荣心，故作镇定地摆放好纸牌，和藤萝对坐着准备“决斗”。
椿负责念句子，云竹来做裁判。比赛开始前藤萝一拍手肘，说道：“我可不会输哦！”看着她洋溢着斗志的双眼，我一抹鼻子：“那就试试看啊！”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是开始快速记忆和歌纸牌顺序的时候我还是手脚发冷，大脑略微有些缺氧，亢奋又紧张。
“准备开始！”云竹高喊到。
“香具山光好......”椿那清亮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唰！”我将对应的纸牌贴着榻榻米扫离“战区”，旗开得胜，我冲着藤萝咧嘴一笑。
“奈良城......”
“啪！”藤萝一把按住了面前的纸牌。
“君言......”
“啪！”藤萝将花牌夹在指间，向我得意的晃了晃“又是我哦。”
我撇过脸不去看她，心却揪了起来。“难不成我真的要输了？”“哥哥不会让着我的吧，不对啊，难道朋友们也让着我么？”忽然涌入脑海的各种负面想法让我一下子泄了气，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摆脱它们重新清醒了起来。
只听见椿慢慢念道：“秋霜醉红叶......”
“红叶，叶，叶！”这句话我是知道的，似乎还在哪里看见过，“遍染小仓山”椿继续念诵着，藤萝似乎也还在寻找，那种害怕下一秒就被她找到的紧张感让我又急又气，终于忍不住捂住头高喊一声：“莫使......”
“啊！在这里！”低头叫喊时我突然发现原来那张纸牌就在我面前，我却一直在周围寻找着。我一把抄起它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花子和铃娘早在一旁观战了许久，看着疯魔一样的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的。”
在接连三次的失利后，藤萝的志气终于被消磨殆尽闹起了孩子脾气，眼看着第四局就要结束时她忽的将所有纸牌混在了一起，嘟着嘴背对着我们钻进了被炉里。云竹“噗嗤”一笑，铃娘则幽幽说道：“原来我们秀外慧中藤萝也有不擅长的啊。”说罢用袖子掩面轻轻笑了起来。
椿对我使了个眼色：“看，生气了吧，还不快哄哄。”一听这话我连忙从房间里拿出前几日浩木和昴送来的抹茶和果子，我从厨房里取过大家用的小碟和点心叉，装模作样的将点心盒中和果子盛入碟中，跪坐在藤萝身后，恭恭敬敬地递上前去：“姐姐请用。”她侧卧着偷偷看了我一眼，咳嗽了两声：“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藤萝坐起身来准备开动，点心刚碰到嘴唇就听见远远地传来“咚”，“咚”，“咚”的钟声，空灵而绵长，回荡在夜空。
恩，过年了，今日是新的一天，是新的一年，在这洋溢着喜悦气氛的温暖客厅里不可否认我真的觉得幸福。孩子都太单纯了，你对他好他会加倍对你好，你对他不好他心里也会知晓。在这儿，在置屋，有人教导我；有人爱护我；有人训斥我；有人安慰我，他们毫不做作，毫不掩饰，他们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和妹妹。
我无法抑制思念，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我的哥哥，还有昴。
佛曰人生在世百八烦恼，我是看不透的，是执拗不信的，是坚持己见的。所以我用了太多年岁学着长大。
一百零八声钟鸣最终仍是是数不清了，木魅屋的所有人都换好了冬衣准备去神社进行新一年的初诣。
刚出门就看见巷口灯火通明的，随着熙来攘往的人流渐渐走出袛园，路是宽敞了不少，却仍是人头攒动的拥挤模样。我知道，我们出门已经算早的了，只不过任谁都想着讨个吉利，祈福求运罢了。
别戴着朝日影纹章的警察们站在人群外，拼命叫喊着维持秩序。藤萝拉着我的手任由向八坂神社走去的人群推搡，尽管被裹挟着不能动弹，却似乎也废不了什么力气。
隔着人墙和藤萝相视而笑。忽的一抬头，居然已经到了神社外的鸟居之下了，说巧不巧，神社正在限制进入的人数，而我们正巧赶上这一批。
我和藤萝排队在手水舍净过手，便去主社进行祷告。因为今年没有去佛寺所以无法撞钟祈福。我向奉纳箱里投入初穗料，拍了拍手向神明祝告求福。躬身礼拜完毕后藤萝忽的凑在我耳边问道：“求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你那小男朋友？”她那张笑意浓浓的脸上满是戏谑。
“真是的，怎么又来！是啊！我就是喜欢他啊。”我索性直白的回应了藤萝，忽然觉得似乎有很多视线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也不知怎么了，我理直气壮地一一回视他们，然后镇定自若地用力晃动着铃绪，高悬的铜铃毫无章法地乱响一气，我默念着：“藤萝姐姐，你快嫁出去吧！”
“你个小坏蛋，站住，别跑！”
藤萝延续了夏越祓的好运气，灵签是中吉，我仍是平平安安的小吉，大段的解签文还没来得及细看阅读我就被藤萝拉去写绘马了。
取过巫女递来的绘马，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木板反射着耀人的灯光，我眯着眼睛思来想去，最后画上了一只杯子，“偶尔和父亲喝喝茶也不错啊！”我一边说着一边写在了那拙劣的画作边。探头看向藤萝，她正画着一个细长的小人，一旁是写好的圆润字样，“希望我能再长高一点！”
将绘马挂上木架的时候，我和藤萝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去夜市吧！”
“恩！”
藤萝挽着我的胳膊出了神社，绕到夜市上。初诣的夜市没有夏日祭典那般有许多游戏的摊点，却有不少小吃。
外酥里嫩的天妇罗，咸香嗞油的鱿鱼串，甜腻绵软的铜锣烧，浓郁弹牙的各式关东煮,菜料多样酱香浓郁的御好烧......这一趟初诣几乎花光了我和藤萝所有的年玉，在我可惜着钱就这么没有的时候，藤萝一边递过章鱼丸子一边对我说：“吃的开心就值啦。”
对了，至于铃娘一行人，大概是早已被我们“抛弃”了吧。现在想起来，椿从卖苹果糖的店主手中“赎”我们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在大快朵颐吃着手中丰富的“存货”。那一天椿看着我们的表情，我大抵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七章 新年！（下）——初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