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殇（仙剑3）更新完结》无敌大米

9、第 9 章

　　八、
　　我醉一片朦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
　　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
　　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刀剑如梦》
　　那是如同太古的混沌一般的黑暗.
　　黑暗对于重楼并不可怕。
　　黑暗就像温柔的摇篮，就像没有星星的夜空，就像……他热爱的那双眼睛。
　　如果不是那一缕缭绕在唇边不肯离去的清香，重楼情愿永远沉溺在黑暗中。
　　那香气浅淡却撩人，就像狗尾巴草在一下一下的挠着，挠得他心痒痒的，无可奈何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整块纯净的蓝天，云很淡，风很轻，阳光暖暖的，并不耀眼。
　　重楼眨了眨眼睛，久违的明亮让他有些眩晕。
　　你醒了？
　　重楼猛地一阵咳嗽，或许是由于一瞬间太过急促的呼吸，突然涌入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刺进他肺里。
　　他咳了很久才停下，吃力的转过头。
　　飞……蓬……
　　嗯。神将微微一笑，要不要再来点桂花酒？
　　重楼摇摇头，他就那个样子躺在地上，侧着头，痴痴的望着飞蓬，什么都不说。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眼睛不会痛吗？飞蓬朝着重楼伏下身，他纤长的影子落在重楼脸上，温柔的把阳光挡到了后面。
　　重楼嘴角动了动，他想他是在笑，但眼中那片让他眼睛酸涩、视线模糊的晶莹又是什么？
　　我要一直看着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你就会不见了……我刚刚做了个梦……关于我们，关于离别和心碎的梦……不，那些不是梦……在我眼前的你才是……
　　重楼，你不希望我在这里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交换这一刻的停留……可我留不住……这太美好了，美好得不可能是真的……
　　他们在沉默中对望了很久，飞蓬忧伤的笑了，你说得对，如果有什么美好得不像是真的，那它就一定不是真的。
　　飞蓬低下头，颤抖的唇轻轻滑过重楼柔软的红发、长长的睫毛……
　　直到阳光里只剩下重楼自己的时候，那淡淡的清香仍旧停留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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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些倒在自己剑下的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那些叫得出名字或者叫不出名字的神将，景天的心里越来越悲哀，手中的剑也越来越沉重。
　　战斗不是他的本意，流血也不是他的本意。
　　然而他别无选择。
　　他的目光穿过刀光剑影，望向站在远处，连飞溅的鲜血也不会沾到一滴的天帝。那优雅的旁观者笑得一片和风细雨。
　　景天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光是要猜测他的想法，就已经让景天觉得无比疲惫，比激烈的战斗更加让他疲惫。
　　反正我也不认识他，认识他的是轩辕和飞蓬，而我只是景天，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凑巧爱上了魔而不得不和神作战的人类。
　　重楼，他在心里呼唤着他所爱的魔，念出的每个音节都让他觉得如此幸福。
　　神将惊异的看着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类，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或神，或是魔。他也不像他们曾经认识的那个神将飞蓬。
　　景天显得越来越疲倦，却越来越让他们感到畏惧。
　　他们已经预见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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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也好，黑暗也好，没有飞蓬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就算这里是他的坟墓，重楼也不在乎。
　　他只是舍不得闭上眼睛，舍不得就这样离开还留有飞蓬气息的地方，回到那虚无的黑暗中。
　　远远传来的，不管是脚步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在重楼耳边空洞的响着。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住，他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
　　飞蓬？重楼硬生生的咽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黑发的神将，虽然看起来和飞蓬一模一样，他却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飞蓬。
　　蚩尤……
　　重楼下意识的回过头，想知道自己身后是不是还有谁在。
　　什么都没有。
　　蚩尤，你忘了我吗？神将眼中的泪那剔透的光辉比阳光还要来得寂寞。
　　风把一粒眼泪送进重楼嘴里，咸而苦涩，心酸的味道。
　　神将弯下腰，吻上重楼额间鲜红的印记，冰冷的唇，不同于飞蓬的温软，却是同样的深情和绝望。
　　重楼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最无助的梦魇中，无法说话，无法动弹，无法回应这不知名的爱与伤悲。
　　蚩尤，我记住了你，永远不会忘记……可是，你却忘了，你不再记得我了……我的兽王……
　　仿佛过了整整一生那么久的时间，重楼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抚上神将哀伤欲绝的面庞。
　　别哭……轩辕……他终于叫出了那个名字。我没有忘……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轩辕……你找到我了……重楼把神将整个搂进怀里，他抱得那样紧，似乎要把无法用时间计算的遗憾都融化在这拥抱中。
　　然而，他没有来得及再看轩辕一眼，看他的眼泪有没有变成微笑，怀中的一切就都消失了，如同烈日下的最后一片雪花。
　　空荡荡的大地上，灿烂的阳光下，重楼拥抱着虚空，痛得如此荒凉。
　　他终于闭上了眼睛，任凭黑暗的波浪把自己带到海洋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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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得很好，轩辕。望着在地上呻吟的一群神将，天帝几乎可以说是满意的笑了。
　　景天怀疑他是不是立刻就要鼓起掌来，那种想法让景天觉得恶心。
　　重楼在哪里？他慢慢的走向天帝，又一次问。
　　如果你打败了我，我自然会把他还给你。不过那也没什么意义了，他的魔力已经溃散，活不了多久的。
　　景天冷冷的看着他，再次举起手中的魔剑。
　　你用那种凡人铸的剑，是赢不了我的。天帝一招手，闪烁着银蓝光芒的镇妖出现在他手中，还是用它吧。
　　我是人，不配用神剑。
　　你在胡说什么，轩辕？镇妖明明是你的剑，你明明是神。
　　我也不是轩辕，我叫景天。
　　天帝脸上的笑渐渐有些变味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说？镇妖上封印了你最前两世的记忆，封印一破，你的记忆就会恢复，瞒我是没有用的。
　　景天淡然一笑，我的确有轩辕和飞蓬的记忆，可我还是景天。
　　天帝默然许久，还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轩辕，你真的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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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柔柔的、密密的包裹着重楼。
　　他像是睡在海中，身体随着波涛平滑的起起伏伏，舒服得足以忘记一切伤痛。
　　他不禁觉得永远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重楼……重楼……
　　谁在叫我……不要叫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待着……
　　重楼……那声音却不肯放弃，你答应过我的，怎么可以不守信用？
　　……我答应过什么？
　　留在我身边。
　　……景天……对不起……我太累了……我没有力量再留在你身边……
　　没有力量，我可以给你。
　　一双温暖的手臂穿过黑暗搂住了重楼的脖子，肌肤相接的地方传来烫人的温度。
　　重楼，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我最喜欢什么？
　　……钱……
　　还有呢？
　　……古董……
　　还有呢？
　　……红颜知己……
　　哈哈，算你说对了。不过，还有一样东西，比所有这些加起来还要让我喜欢，你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
　　傻瓜……就是你啊……
　　黑暗中，重楼感到景天轻轻靠在自己肩上。
　　重楼，跟我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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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天动地的撞击后，景天从空中落了下来，魔剑从他流血的手中滑落。
　　你输了，天帝笑吟吟的说，能对抗御雷的，只有镇妖。
　　景天喘着气，望了一下远处，默默一笑，打架是我输了，可你也输了别的。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天庭都响起了沉重的钟鼓声。天帝愣愣的看着身后，当他再度转身的时候，永恒的微笑已经消失了，他狠狠的瞪着景天。
　　轩辕，你竟然勾结魔族，乘我们战斗的时候让魔族潜入天界！神族的大将居然会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战术！
　　景天静静的看着他，我是人，不是神族的大将。这也不是什么战术，这只是生意人常用的手法，声东击西。人的生命太短暂，顾虑就没那么多，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打不过你，可魔族不一定打不过神族。就算打不过，他们也可以乘乱救走重楼。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为了那个魔尊？！
　　景天深吸了口气，伏羲，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这一点，你不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吗？
　　天帝呆呆的看着他，很久以后，意味不明的笑慢慢浮上那张永远不会衰老的脸。
　　让你转世为人，的确是我的错，只有我自己可以纠正这个错误……没关系，轩辕，我有的是时间……我会等你回来的。
　　风雷渐渐在天帝手中汇聚、盘旋。景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已经没有力气抵挡，他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重楼，你欠我的，要怎么还我？景天苦笑着说。
　　那么你欠我的呢？谁在他身后回答。
　　张开的手忽然握成了拳头，景天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是谁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拉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分辨身后温暖的气息，甚至不敢听那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从沉睡中醒来，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那是因为，我听到了你呼唤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