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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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玉瑾在宫里又住了一个多月。
期间，李治几乎是日日会来探望、关怀她的身体，每隔四五日，天后也会来陪她说话。只是不论谁来，她都无甚兴趣。
这一日，依然是天后来探望，只是她的身后，东施捧着一块盖着红布的牌匾。
“玉瑾，”天后示意东施将红布揭开，“这是君羡的灵位，我想，君羡应该希望我把他交给你。”
“是吗？”柴玉瑾看着灵位上的“李君羡”三个字，一时有些出神，“我竟不知，他更希望留下的名字，是李君羡，还是李承义。”
“玉瑾，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吗？柴玉瑾思考了许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前我总觉得，是这里需要我，可现在看来，是我需要他。”
“玉瑾，我需要你。”
柴玉瑾愣住。
“玉瑾，我在宫里这几年，看得越多，想得越多。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这个道理想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天后的意思是——”
“我曾困于情爱，羡慕你的放下，可直到君羡离开我才知道，是你心中有更重要的事。的确，情爱之于那些，太小了。你放才说，这里需要你，是，东都需要你，我需要你。至于圣上，他是否需要你，已经不重要了。”
“你需要我？”
“圣上这些年常犯头疾你是知道的。”
柴玉瑾点了点头，李治的头疾，这几年疼起来越发厉害，尤其是这一个月里，即便她未出寝殿，都从段常德那知道圣上又犯病多次的消息。
“许敬宗等人，是当初圣上一力提拔，彼时，门阀势大，圣上想要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与他一同提拔了许敬宗等人。但现在，门阀早已失去了左右陛下决定的权力，长孙大人的案子平反，便是抬高世家的最好机会。李义府这样的事，不能再来一次了。”
说到前朝的人，柴玉瑾倒是也有了几分说下去的兴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寒门入仕太难了，所以他恨极了世家，可朝堂既要有寒门，也要有世家。寒门为百姓发声，而世家的存在，才能笼络住那些贵族。”
武则天大喜：“你果然是最懂我所想之人。”
“最懂？”
“从前，我和圣上是盟友，可如今，我和他已经意见相左。玉瑾，你可愿留在东都？”
柴玉瑾陷入沉思。
“对不起，武姐姐，我不愿。”
武则天不解：“是因为君羡？”
“是，也不是。”
柴玉瑾解释道：“我从前最盼的事情，就是有朝一日能摘下一切枷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舅舅在的时候，我就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能让百姓说他是个好皇帝。可惜，直到舅舅走了，我都没见到。如今，君羡哥哥用性命来成全我的心愿，我不该辜负他。”
“当日那种局面，如果圣上一意孤行要杀他，圣上就失了民心；他只要活着，我就永远不可能离开皇宫。因为我说过，有人要动——动皇位，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他是不想我终此一生，因他被困于此。他不想成为我的枷锁，所以选择了自刎。”
说起那日情景，柴玉瑾的语气已经非常平静，平静地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她无甚关联的陈年旧事。
“那你——”
“我该出去走走。”
“你早就想好了？”
“是，”柴玉瑾道，“即便今天天后不来，我也做了这个决定。只不过——”
武则天说：“只不过我今日不来，你可能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对吗？”
“大概吧，”柴玉瑾道，“也许哪里需要我，我就留在哪里了。”
“我需要你。”武则天握住柴玉瑾的手，紧紧抓着，“玉瑾，我非常地需要你。”
“好，我会回来。”柴玉瑾承诺，“最多两年，我会回来，天后愿意等吗？”
“两年而已，我还能控制得住局势。”
“圣上还是很在意你的。”
“玉瑾，你也是。”武则天终究还是为李治说了几句话，“他每日都会关心你的病情。”
“我知道。”
她知道李治想要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知道李治每日都会让太医去报她的病情，她知道李治尝试了很多事情想向自己证明他还是九哥。
可是——
他早就不是了。
玉瑾从来都知道，只是以为君王的身份纵然在前，他们之间还有几分情分可以动摇天子之威，而现在——没有什么能动摇天子想要做一件事情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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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那天，柴玉瑾只带了李君羡的灵位，没有知会其他人，只带了段常德，一辆马车就这么悄悄地离开了。
她知道天后在城墙上，也从那隐约的一片明黄色衣袍猜到李治也在。
可她还是只作不知。
她把东施留在天后身边，带着段常德把李君羡的灵位放进了郡主府，嘱咐段常德每日清扫，常常拜祭。
次日清晨，给段常德留了一处房契之后，她在城门打开了第一时间，一人、一匹快马，离开了洛阳。
在离开洛阳城十里的山坡上，她回望着东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君羡，”她喃喃，“我也爱你，我会珍惜这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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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结束，李治从武则天那听说了柴玉瑾出城的消息。
他久久不发一言，终是叹了口气：“连你都没能让她留下。”
“她本来就不是为我留在东都的，”武则天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想我们的时候，会回来的。”
李治轻声道：“是朕杀死了最爱朕的妹妹——媚娘，朕错了吗？”
“玉瑾的九哥或许会犯错，”武则天说，“圣上不会错。”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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