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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柴玉瑾和李治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等待押解凌静的囚车。
      “玉瑾,在想什么?”
      李治也不习惯与柴玉瑾之间这样陷入沉默的气氛,太奇怪了,这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情境。
      “没想什么,”柴玉瑾已经没了情绪,她除了接受要发生的一切,别无他法,“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柴玉瑾认真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李治皱眉,有些不悦,柴玉瑾的回答不是想听的。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见玉瑾那毫无生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的模样,又不忍再说些什么,只好把不悦撒到其他人身上:“元宝,人犯还没押到吗?”
      “万岁爷,还没到午时,想来还在路上。”因出宫乔装,并未张扬,元宝公公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是没吃饭吗?大声点说话!”
      元宝不得不提高声音又回了一遍。
      柴玉瑾此时已经意识到李治的不悦,可她早已没了周旋的心情。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过激怒李治回宫。
      日头逐渐高升,柴玉瑾的心情也越来越焦灼。
      听到外面有点嘈杂的动静,没多久,元宝来报:“万岁爷,李君羡拿下了。”
      “好!”李治面露喜色,“一起押来刑场!”
      柴玉瑾只觉得自己的周身如坠冰窖。
      “九哥,”她感觉自己这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知这音量落在李治耳中,不过细如蚊蝇。
      “圣上真的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玉瑾,朕是如何不如李君羡,你们个个要为了他放弃朕!”
      “李君羡从未有过不臣之心,玉瑾更是从未想过站在圣上的对面。”其实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很多遍,即便李治不信,可她还在不断重复着,“圣上——”
      “够了,你既然不想去,就先留在这里吧!”李治耐心耗尽,“元宝,留一队御林军保护郡主。”
      说是保护,其实也是看守。
      柴玉瑾只有留在这里和前往刑场两个选择。
      她阖上眼,不发一言。
      李治强压着满腹的怒火,见到了枷锁加身的李君羡。
      “欺君,劫囚,李君羡,朕从前竟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君羡被束缚着,艰难地转了转头,看到了李治下车的那辆马车还被御林军包围,笑了笑:“臣自知死罪难逃,所有罪责,臣一人承担。”
      “一人承担?”李治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想拉谁陪你一起?”
      “郡主不知道这些,”李君羡心平气和,“希望圣上看在她与您这些年的情分,莫因我牵连她。”
      “牵连?”李治冷哼,“为了一个新君会的逆党,你可真是抛下一切。不过你可以放心,玉瑾是朕疼爱的妹妹,她以后就住在宫里,朕和天后,都会好好照顾她。”
      “那就好。”李君羡放心,“既然难逃一死,恳请陛下让我和玉瑾最后说几句话吗?”
      李治好奇:“对你来说,玉瑾算什么?”
      “是——”李君羡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是很重要的亲人。”
      “亲人?”李治似乎是被这个词触动,“朕身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朕不想失去玉瑾。”
      “她一直都是站在陛下那边的。”
      “从小她就与朕亲厚,”李治顿了顿,继续道,“可这一切因为你,都毁了。她与朕有了嫌隙,甚至还为了你,埋怨朕。李君羡,这些都是因为你!朕可以容忍你对媚娘的觊觎,朕也可以容忍你们曾经的那些事,但事到如今,你这个罪魁祸首必须消失!”
      李君羡明白了:“原来如此。”
      李治眯起眼睛:“朕没见过建成太子,你的容貌——倒是的确和画像里的建成太子有几分相像。可惜——如果你只是李君羡,看在玉瑾的面子上,朕也不是非要你的性命不可。”
      “陛下,”李君羡轻声道,“玉瑾在宫里很少能真的开心,如果陛下真心疼爱他,就放她自由吧,她——该卸下这一身的枷锁了。”
      李治嗤笑了一声:“李君羡啊李君羡,你真够自以为是的。”
      李君羡的目光越过李治,看向刑场旁被御林军围着的马车。他知道,玉瑾在里面。
      他想再见玉瑾一面,也知道这一心愿只怕很难实现了。
      李治挥了挥手,示意把李君羡押上行刑台。
      "元宝,"他道,“去请玉瑾见见郡马爷最后一面吧。朕这个妹妹,为李君羡付出了这么多,若真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怕她会恨朕一辈子。”
      元宝应了一声,正要去请柴玉瑾,却见她从正在下马车,回道:“万岁爷,郡主来了。”
      行刑台上,被押解着的凌静,在看见柴玉瑾的身影出现时,目光一亮。
      “狗皇帝,你心虚了,你害怕了,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你生怕——”
      李君羡喝止:“凌静,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这狗皇帝的皇位来得不正,现在更是想将你赶尽杀绝,这种时候,你还为他着想吗?”
      “凌姑娘,”柴玉瑾看着她,目光悲悯,“一段口说无凭的故事,多说无益。”
      凌静冷哼一声:“郡主,你当初可是亲眼看着、亲耳听着先帝让长孙无忌写下遗诏,遗诏中写着清清楚楚传位于李承义,也就是李君羡。都说先帝对郡主的疼爱不亚于对亲生的公主,难道现在,郡主你要违背他的遗愿吗?”
      柴玉瑾的沉默与为难落在围观的百姓之中,无异于验证了凌静的话。人群之中,已经有人议论起了遗诏之事。
      李治环视了一圈刑场周围,反问:“口说无凭,凌静,你说先帝留下了遗诏,遗诏呢?”
      “自然是因为李君羡不愿与你相争,那份遗诏,也就没几个人见过。如果不是因为我说的是真话,一直护着你皇位的柴郡主,为什么不敢反驳我!”
      “凌静,李君羡与玉瑾毕竟是有夫妻情分,你是要她说什么?”李治看着柴玉瑾苍白的脸色,“玉瑾,你——”
      凌静继续高声道:“你这皇位若真是来位得正,李治,你敢不敢把先帝传位给你的遗诏拿出来?”
      “先帝突然驾崩,太子即位本就是理所应当。凌姑娘,李元吉于你有养育之恩,李君羡是建成太子的后人,你想为他完成心愿我理解,但当今圣上是先帝与长孙皇后的嫡子,他作为太子登基,名正言顺。”柴玉瑾一字一顿,虽说得缓慢,却字字如有千斤,“圣上,新君会谋逆本是死罪,可当年先帝临终命长孙大人饶凌静一命,今日之刑,还请圣上——斟酌。”
      说完,柴玉瑾侧头看了一眼李君羡,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本已平静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声道:“敢问郡主,遗诏之事是真的吗?”
      犹如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本已平静的水面再起波澜。
      鼎沸的人声里,隐约伴着几句“长孙无忌谋逆”“杀舅舅”“掩盖真相”的声音传入李治与柴玉瑾耳中。
      “诸位——”
      李君羡用了内力将声音送出去,人群随着他的出声逐渐安静下来。
      “李君羡自——”
      “长孙大人没有谋逆!”在李君羡开口之际,柴玉瑾抢先道,“之前,圣上命李勣、许敬宗复审长孙无忌谋反案之时,是想要一个真相。中书舍人袁公瑜受许敬宗的差遣,到黔州审讯长孙无忌谋反罪状。袁公瑜到黔州之后,并未审案便逼令长孙大人自缢。随后,袁公瑜抄没了长孙家剩下的家产,近支亲属都被流放岭南为奴婢。当时,我就在黔州,这一切是我亲眼所见。所谓的长孙大人谋逆案,中书舍人假传圣意,案情尚未查清就定了案。我从黔州回洛阳,圣上看了许敬宗等人上报的卷宗,听我说了当时之事,早已命人彻查此案。负责彻查这件案子,正是大理寺丞狄仁杰狄大人。自狄大人到大理寺任职,查案至今涉及万余人,无一人冤诉。想来所谓的长孙大人谋逆案真相如何,不日就将有答案。”
      “不错,”李治忙道,“长孙大人是朕的亲舅舅,他也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先帝临终的时候,更是他陪在先帝的身边,朕登基的时候,更是舅舅一力辅佐。试问,如若不是因为朕是——”
      “长孙无忌为了让他的亲外甥当皇帝,辜负了先帝的信任,他曾经亲笔写下、更亲眼见过那道遗诏,也不知为国事操劳了一辈子的长孙大人,被自己的亲外甥灭口时,何等凄惨!”
      李治气急,指着凌静怒斥:“一派胡言!”
      凌静冷哼:“我一派胡言?狗皇帝,你在贼喊捉贼。”
      眼看着行刑时间已到,李治欲下旨行刑,却听着耳边百姓的议论声,有些犹豫。
      眼见着午时已到,凌静更加得意:“你不是想看遗诏吗?遗诏,就在这里。狗皇帝,我就怕你不敢看。”
      柴玉瑾闻言一震,她的目光迅速地在围观的人群里检索,果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凌静是李元吉的义女,她在新君会里,也曾是众人拥护的首领,如今她要被行刑,那些散了的新君会之人重新集结,意图救她也不奇怪。
      只是……
      那个人群中穿着一身玫粉色艳丽的中年女子,她的眉眼上挑,看起来虽已是中年之人,但神情之中,自有一丝盛气凌人。
      柴玉瑾忍不住握紧了拳,虽未见过,但这一身穿着打扮周身气度,她对此人的身份已隐约有了猜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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