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红颜/综]羡玉》水荷澹澹

43、第 43 章

　　比起武则天担心“五娘子”小字一事，柴玉瑾更担心的，却是城中那道“先帝属意的另有其人”的传言。
　　也不知狄仁杰查到源头没有。
　　就在柴玉瑾打算寻找合适时机去撞破凌静被捕一事的时候，东施来报，说圣上方才下旨，明日午时处决新君会逆贼。
　　终究到了瞒不住的时候。
　　柴玉瑾顾不上其他，第一时间去求见李治，却得知李治头疾复发，在寝殿休息。
　　柴玉瑾又去了李治的寝殿，却被元宝拦着不让进，说是圣上刚刚睡下。她不死心，干脆在殿外候着，若是李治醒了，她第一时间能见到。
　　没多久，殿内传来李治惊慌的声音，柴玉瑾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跟在元宝身后冲了进去。
　　“九哥——”
　　李治应是梦魇了，听到玉瑾的声音，闻声看来，眼神清醒了一些：“玉瑾啊，你怎么来了？”
　　“九哥你没事吧？”柴玉瑾走上前扶住李治，“怎么这么冰？元宝，去传御医。”
　　李治阻止了他：“朕没事，元宝，你出去吧，朕有话要和玉瑾说。”
　　元宝依言退到了殿外。
　　柴玉瑾心中担忧，也不知李治要和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外面天都暗了，你等了多久？”
　　柴玉瑾不承认：“只是刚好在外和元宝多聊了几句。”
　　“几句？”李治不信，“朕睡下的时候，天色尚亮，外面似是有雨声渐小，你这衣服还湿着，怕是雨未停就来了吧！一直等在外面不回去？能让你这么做的……李君羡？”
　　话已经说破，柴玉瑾也不和李治兜圈子了：“九哥，我听说凌静被抓了，是吗？”
　　“你和那逆贼很熟？”
　　“见过几面。”
　　李治拧眉：“你见过她？何时？何地？”
　　“在新君会，舅舅和小舅舅还在的时候。”、
　　李治一惊：“小舅舅？你是说——四叔？”
　　“是。”
　　“父皇知道？”
　　“舅舅知道。”事已至此，柴玉瑾也不隐瞒，“长孙大人也知道。”
　　李治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迷雾越来越大，原本，他以为凌静、新君会不过是一群逆贼而已，可如今……这一切不仅和自己的四叔、本该死在多年前的李元吉扯上了关系，甚至，这一切的一切，不论是父皇、舅舅，甚至是玉瑾都知道，只有自己被瞒在了鼓里。
　　“所以，放了那个逆贼，真的是父皇的意思？”
　　“是。”玉瑾道，“是舅舅的意思，长孙大人亲自办的。”
　　“那这和李君羡又有什么关系？”
　　柴玉瑾一怔。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里。
　　见她一时沉默，李治意识到，妹妹知道的，远比他以为得多。
　　“玉瑾，如果——如果朕不是皇帝，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九哥不是皇帝，那谁是？”
　　“假如——朕是说假如，李君羡当了皇帝呢？”
　　柴玉瑾长叹一口气，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看着这熟悉的大殿，玉瑾的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一晚。
　　她在同样的位置跪下：“当年，舅舅让长孙大人代为执笔，写下了那道传位于承义的圣旨。我就是跪在这里，告诉舅舅太子无过，他不该下这道遗诏。舅舅龙颜大怒，说我不过是个女儿家，不懂的太多，将来安心当个皇后就好。我承受着舅舅的怒火，告诉他，如果这道旨意真的宣读了，他就是在逼九哥成为第二个承乾哥哥。今日，玉瑾跪在同样的位置，为李承义求情。九哥，请您放他一条生路，玉瑾保证，他从未肖想过皇位。”
　　“若他改变主意了呢？”
　　“当日，若是舅舅打算废太子，玉瑾做好了以鲜血死谏的准备；今日，若是有人觊觎九哥的皇位，那就先从玉瑾的尸体上踏过去！”
　　在李治的记忆里，她很少见到妹妹这样刚烈的一面。
　　从前她总听人说起平昭阳公主的飒爽英姿，有时候见到长在深宫的妹妹，以为在她身上，是看不到姑姑往日风采的。却原来，妹妹只是从未展露过这样一面。
　　她的刚烈，只怕不逊于姑姑当年。
　　“玉瑾，王氏挟持朕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进来？”
　　“因为当时只有我，可能以情理让王氏动摇。”
　　“不，朕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进来？你可以像萧氏，哪怕是说着爱朕的徐盈盈一样，在殿外等着。害怕是人之常情，朕不会怪你。”
　　“九哥，我方才说过的，有人想要抢走九哥的皇位，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看着神色坚定的妹妹，李治觉得眼前之人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妹妹的身影和众人口中姑姑的形象逐渐重合；
　　陌生的是，往日里那个乖巧、听话、聪慧的妹妹，除了容貌，其他的，似乎都不一样。
　　“玉瑾……”李治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拉她起身，“父皇临终拉着我和你的手，让我们兄妹二人互相照顾，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我不当皇后，一样可以不辜负舅舅的嘱托。”
　　李治问：“遗憾吗？”
　　“为什么会遗憾？”柴玉瑾不解。
　　李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玉瑾，九哥相信你，但朕，不信李君羡。”
　　“九哥，他不会的。”柴玉瑾承诺。
　　“那我们打个赌。”
　　“打赌？”
　　“赌李君羡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凌静明日问斩，劫囚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玉瑾，你说李君羡究竟会不会来？朕若赢了，不管朕如何处置他，你都不许过问；你赢了，朕就放了凌静，他假死的事情，朕也就当不知道。”
　　“凌静是小舅舅的义女，我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更何况李君羡。”
　　“既然你会救她，那么李君羡就更不该做出劫囚的行径了。”
　　柴玉瑾无奈地闭上眼。
　　她知道，自从在凌静那知道了先帝遗诏的事情，又从自己这里确认后，李君羡活着这件事对李治的皇位来说就是如鲠在喉的存在。
　　这场赌局，她必输无疑。
　　李治警告：“玉瑾，如果李君羡不信你会救凌静，甚至抛下与你的夫妻之情，宁可连累你也要劫囚，这样的郡马爷，你当真还要保他吗？”
　　“即便不是郡马爷，他也是我的亲人。九哥，李君羡当时就把遗诏烧了，那些流言蜚语动摇不了你的皇位。”
　　“遗诏烧了？”显然，这事李治并不知晓：“凌静不是说——”
　　“两份遗诏，一份赐婚，一份传位。长孙大人把遗诏交给李君羡的时候，他当着长孙大人的面，把关于自己的那一份烧了，把关于我的那份交给我了我，让我自己主张自己的婚事。”
　　“你还是选择嫁给他。”
　　“如果没有那道遗诏，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的郡马爷……”
　　“那他早就死了。”李治道，“玉瑾，你应该知道，朕是因为你，才一次次放过他的。”
　　“这一次——”
　　“这一次，朕给他机会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活了。玉瑾，你应当知道那块写着‘武代李兴’的预言石吧，朕打听过了，李君羡有个‘五娘子’的小字，加上先帝的遗诏，再给他一次机会已经是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了。玉瑾，朕可以不要皇位，但朕不能断送我李氏的江山。”
　　柴玉瑾知道，此刻，她即便说出李君羡也好、李承义也罢都是李家人的话，也不可能说服李治了。
　　“九哥，”她轻轻地再喊了一次李治哥哥，“我知道了。”
　　“玉瑾，”李治感觉心头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在缓慢地流失，“明日，你和朕一块去刑场。”
　　“好。”
　　柴玉瑾躬身道：“圣上今日才犯过头疾，还是早些休息，玉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