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红颜/综]羡玉》水荷澹澹

3、第 3 章

　　新君会的窝点距离长安并不远，李君羡带着柴玉瑾骑马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看起来寻常的山寨。
　　或许是李元吉已经和众人说过李君羡的身份，一路进寨，竟是无人阻拦。
　　“到了。”李君羡下马，“你确定你要一个人进去？”
　　“我想和小舅舅聊聊。”柴玉瑾将缰绳递给李君羡，“你不必担心，我既不会痴心妄想以为几句话就能打消他几十年的执念，也不会自寻死路撞了南墙还不回头。我说了，我只是想见见他。”
　　顺便，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他。
　　“好。”见玉瑾坚持，李君羡便也不再劝，“你自己小心，若是有事，我就在屋外。”
　　李君羡一脸的担心让玉瑾舒了一口气。毕竟，李建成死在李世民的手里，身为人子，要彻底放下仇恨并不容易。她原本一直担心李君羡虽然答应了她，心里却还没有真正放下，如今，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实意，那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也一定能真正释怀的。
　　“放心，我的功夫你最清楚，没有伤人的本事，自保还是足够的。”
　　说完，玉瑾握紧了手中的剑，向寨中走去。
　　“什么人？！”问话的是一个长发高高束起的圆脸姑娘，李君羡曾经告诉过玉瑾，这是李元吉的义女，叫凌静。
　　“我要见你的义父，我姓柴，我想，凭他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我是谁。”
　　“姓柴？”凌静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玉瑾，“你和那个家伙什么关系？”
　　“哪个家伙？”玉瑾不明所以，顺着凌静的目光，看见她视线的方向正是李君羡。她并没有直面回答，“如果你进去告诉你的义父，也许他会告诉你。”
　　“把剑留下！”
　　玉瑾拒绝：“不。”
　　“那你就别想进去！”
　　“你不进去问问，怎么知道你义父不想见我？不让我带着剑进去？”
　　“你……”
　　玉瑾清楚以她和凌静说话的声音，李元吉在屋内早已听得清清楚楚，她和凌静继续争执，也不会出结果。她已经自报家门，李元吉却还不出现。
　　她稍作迟疑，大声道：“四爷若是不愿出来相见，那玉瑾，即刻走便是。”
　　说着，她转过身，作势要走。
　　这时，只听屋内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声音传出：“你若诚心见我，怎么连这么一会的等待也挨不得？”话音落下，一个右边袖子空荡荡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依我看，你要见我的心，并不诚。”
　　玉瑾只是微微一笑：“小舅舅若是真的愿意见玉瑾，在我被凌姑娘拦住的第一时间就会阻止；小舅舅若是铁了心对玉瑾避而不见，就算我与凌姑娘辩到日头落下，也是无济于事。小舅舅，玉瑾说的可对？”
　　李渊光是有封号的皇子便有二十一个，公主有十九个。但在这众多的子女当中，唯有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和李元吉四兄弟及李秀宁一个女儿是皇后窦氏所出。兄妹五人，曾经感情极好，是以玉瑾只叫这几人舅舅。李元吉在兄弟当中排行老幺，自然是小舅舅。
　　“哦？”李元吉不置可否，等着玉瑾继续说下去。
　　“小舅舅让凌姑娘拦住我，却不和我动手，是想试试我。玉瑾猜对了小舅舅的心思，可方才还和凌姑娘在屋外辩了这么长时间，这份心，还不诚吗？”
　　“玉瑾？”李元吉见到玉瑾，神情倒是微微一怔，若有所思，“你姓柴？那你今年……当真是十九岁？”
　　李元吉的话叫玉瑾有些莫名其妙：“我比君羡哥哥小了六岁，当然是十九岁。小舅舅这话，未免问得有些奇怪。玉瑾愚昧，倒不知小舅舅……”
　　这话，是有什么言下之意？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挺多。”李元吉的语气有几分无奈，“先进屋吧！静儿，我和玉瑾有话要谈，任何人都别来打扰。”
　　“知道了，义父。”
　　随李元吉走进屋内，只见正中间的桌案上，摆着好几个人的灵位。最中间的，就是前太子李建成的。
　　玉瑾没有多言，先是规规矩矩地替李建成上了一炷香。
　　“贞观让你来的？”待玉瑾上完香，李元吉先发制人。
　　“小舅舅以为呢？”玉瑾不答反问。
　　“你是如何知道李君羡就是承义的？”
　　承义是李建成为自己的儿子取的名字，也就是李君羡本来的名字。
　　“偷听来的。”玉瑾并没有隐瞒的打算，“二舅舅当初挑了君羡哥哥教我武艺，自是把他查的清楚。后来，他和长孙大人说起这件事，我偷听到的。”
　　“这么说……你知道很久了？那贞观也是一直知道的？”
　　玉瑾轻轻扣了两下桌子，抬起头直直望向李元吉的眼睛：“小舅舅，不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支开了君羡哥哥，你支开了其他人，就是为了开诚布公。我今天来，除了想见见您，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二舅舅透过我，究竟是在看谁？是我娘吗？我曾经以为是我娘，可是……所有人都说，我和我娘，长得并不是十分相像。”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玉瑾吗？”
　　“为什么？”
　　“宋玉致这个名字，听过吗？玉字，便是从此而来。我记得秀宁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曾经说过，要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做瑾，直到后来，贞观为了皇位，逼死了双龙。双龙是谁，你可知道？”
　　宋玉致？玉瑾回忆了一番，隐约记得，李秀宁留给她的手札里，提到过这个名字。宋玉致是宋阀的大小姐，和她曾经也是闺中密友。后来，宋玉致和寇仲似乎是和走到了一起，寇仲死后，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寇仲和徐子陵？”李元吉会提到双龙，倒是玉瑾万万没想到的。李秀宁的手札对玄武门事变记载得并不多，她曾经听宫里的老人说，玄武门事变的时候，太子李建成和皇子李元吉是勾结了魔门的人，残害了不少百姓。口口相传，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辨别。但此刻，她很难将面前这个已经有几分苍老之态的独臂老人，与滥杀无辜的魔门相提并论。
　　“哦？”李元吉颇为意外，他原以为玉瑾是不会知道的，“贞观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玉瑾摇头：“是娘留给我的手札里提到的。宋阀大小姐的名字，娘也提过。”
　　“宋玉致是贞观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人。你的性子里和她就有几分相像，再加上名字，贞观看到你便睹物思人，倒也确实如此。就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都想起了她。宋阀和李阀是世交，我们曾经也是一起长大的。”
　　“真的？”玉瑾总觉得李元吉并没有说实话。
　　“贞观透过你看的到底是宋玉致还是秀宁，我不知道，”李元吉道，“这不过是我随口的猜测罢了。你若愿意相信，这便是实情，你若不信，或许只有贞观才能给你答案。好了，你的问题我已经正面回答了，该你回答我了。”
　　玉瑾知道再问下去李元吉也不会说，但偏偏，他的神情举止，处处都透出“隐瞒”二字，她暗自记下，决定再找其他人问问。
　　“我不知道二舅舅具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已经至少十年了。”
　　“十年？”李元吉见玉瑾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反倒更加担心，“他有什么打算？”
　　“把我许配给君羡哥哥，算吗？”
　　李元吉一愣，随即大怒：“你……”
　　“我没有和小舅舅开玩笑，”玉瑾主动倒了一杯茶给他，“二舅舅的确是这么说过。但这件事情后来就没再提过。我想，二舅舅如果想对君羡哥哥做什么，就不会在知道他的身世后还有这样的打算。”
　　谁都知道，□□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而柴家的那位郡主，受宠程度几乎和出嫁前的□□一样。如果有人能够求得这位柴郡主的婚事，那就是莫大的荣耀。
　　李元吉对此却是嗤之以鼻：“一个弑兄逼宫的罪人，他不过是在赎罪！”
　　“赎……罪？”玉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多心，赎罪这个词，在她看来，不至于用在自己和李世民的关系之间。“小舅舅，那你今天，此时此刻，你对我，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哼！”
　　“小舅舅，对我来说，你是我舅舅，你要杀的那个人也是我舅舅。我承认，我的确更亲二舅舅一点，但我也不希望您有事。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想劝您解散新君会。”
　　“做梦！”李元吉提高音量，声音里是浓浓的警告。
　　“小舅舅，我没有开玩笑，我不希望君羡哥哥被过去折磨。我知道，对他来说，父亲、玄武门，这些太遥远，他没有记忆，没有您的亲身经历，他有的，只是自己一直崇拜和忠诚的对象，一夕之间变成杀父仇人的崩塌感。他很煎熬，而我，不想看到他痛苦……”
　　李元吉似乎有点意外柴玉瑾的用词，打断她：“你喜欢他？”
　　“玉瑾不想他为难。现在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外面那些新君会的人，可以不用每天与刀剑为伍，过上平凡百姓的幸福生活。”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你在痴人说梦！”
　　“如果不试试看，我怎么知道我是在说梦呢？小舅舅——”
　　“够了，我不想对你动手，滚！”
　　“小舅舅……”
　　玉瑾还想劝说，李君羡却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破门而入：“玉瑾——”
　　见两人之间虽然气氛紧张但却没有动手，他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我没事。”玉瑾摇摇头，“小舅舅，玉瑾方才说的话，还请您仔细考虑一番。死了一个田盛，你也不希望还有下一个吧？”
　　田盛是李元吉的副手，之前刺杀李世民的时候中箭身亡。
　　玉瑾没有听到李元吉的回答，她长叹一口气，走出屋子，她知道，李君羡也有话要和李元吉说。
　　其实，劝说李元吉解散新君会，是玉瑾在来时的路上决定的事情。她看出了李君羡在说到田盛和那场刺杀的纠结，所以，即使知道这场劝说注定是会失败，她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结果一如她预料的一般，失败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