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自灵媚》与暗共华

27、第二十七章

　　然而柳夫人不知陆眉儿心中回肠，看见她流泪，心中惊讶：“谢娘娘。”她还是知晓二者身份之别，不因陆眉儿的失态而令自身失礼。

　　陆眉儿悲伤的笑了笑，眉眼中都带着羡慕与哀愁：“表嫂仍如少时那般风姿绝伦。”

　　“娘娘过奖。”柳夫人看着如此的陆眉儿，心中也生出岁月如梭的感慨，然而却还是不失防备，有礼谦卑。

　　陆眉儿见此，心中难受，可是有何办法？谁让少时自己曾闯下那般大祸？害得柳夫人早产不说，还险些一尸三命。

　　她让这个小宫女把柳夫人领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见一见时隔数年之后这位女子的模样，不仅容颜如旧，且风华更甚昨日，眼中还有少女般的天真。

　　再想想自己，她在这深宫大院，却只能望天叹息，哪怕有藏书阁令她遨游，终究瞧不见绿水青山，繁华万景。

　　“我只是想见见表嫂，不必紧张，请起吧！”她只是想见见这个被表哥放在心上，愿意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相许的女子，在时隔如此多年之后的风采如何，看来所谓的岁月不饶人在绝色美人的风采面前，也是无法忍心的。

　　宫中漫长而无聊的时光，她若是不学着从容，只怕会闷到忍不住学着某些愚蠢的女人那般去勾心斗角，她不止一次被险些牵连，可是该多谢姨母对她的教导，不仅让她知道天地辽阔，也知人心险恶。

　　她也曾是险恶人心的一员啊！愚蠢而笨拙得可笑。

　　柳夫人也隐约明白了陆眉儿的心思，抬眸看去陆眉儿，心中也于刹那生出隔世经年的一缕惆怅。

　　她们都老了，不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哪怕并不是老了，却也生儿育女，命盘各有定数，若是学不会看开，如何在这漫长百年的人生中尽享喜悦？陆眉儿瞧不见山河锦绣，却能于后宫依靠自己的丈夫明白这江山繁华之美。

　　说来，不过是有失必有得罢了。

　　“见过楚太妃。”明白了陆眉儿如今的身份，柳清玉领着柳乔齐齐行了一个礼，又惹得陆眉儿心中惆怅，面上却是不显。

　　“乖侄女，起来吧。”她从亭子上走下，笑的温柔婉约，此刻才真正显示出一种女子风骨，纵然温顺柔婉，也不以楚楚的风姿动人，只以言行举止的雅致和被书香酝酿的心性惹来他人的刮目相看。

　　岁月是把刀，可以雕刻得一切往昔都面目全非。

　　此刻柳清玉真的信了，如今的陆眉儿不再是往日那个莽撞无知的少女，也真信了如今的柳家不再如常，能让这位娇娇女放下身段，与娘亲放弃恩怨。

　　“谢娘娘。”没有不甘给这一位往日里她所敌视的表姑姑行礼，这个世道的人心复杂，存活准则却简单，遵循它是所有人的习以为常，违逆它才是愚蠢。

　　陆眉儿看着柳清玉的目光少去了几分威严，更柔和几分了。

　　“见过楚太妃。”有些胆怯的柳乔也随着母姐，似模似样的行了一个礼，虽然胆怯，礼仪的细处也不足，却胜在大大方方，不因害怕贵人而失态，柳家人的风骨纵然是如此小的女孩，也依稀可见得。

　　比起柳清玉，陆眉儿显然更喜欢柳乔，柳乔哪里都像柳夫人，唯独一双眼睛随了柳明正，而眼睛最是一人神采的独到之处，瞧见了柳乔，陆眉儿便依稀极其记忆里斑驳的少年影子。

　　那一双眼睛，清淡含笑的从容，还有对她亲近有余喜爱不足的疏远，实在让她感叹万分，情之一字毁她多少，又疑命运无常是何缘由。

　　其实有何缘由？不过是人心善变造就无常这般而已。

　　“请随我来吧。”眸光影影倬倬含了妩媚的笑意，女子的柔情似水和少女的清澈明媚依稀可见，掩饰不去宫廷盛装堆砌起来的威仪，美而风情，不似绝色胜似绝色，纵无柳夫人的风采，也能说此刻风情耀眼的她是极美极美的。

　　柳夫人眼中含了无奈的笑意，是个岁月多年，对于这个曾经一度令她深感恨意的女人，她再次生出了喜欢妹妹般的喜欢。

　　当年她初嫁，瞧见一个柔弱优雅的少女，她眼中的天真和忐忑一下子就令她心疼，令她想起当年母亲逝去的痛苦。

　　一下想得有些远了，柳夫人屈膝一蹲，然后起身盈盈笑着，对着柳清玉和柳乔说：“走吧。”

　　穿花抚叶，流淌过来往的宫女之中，大殿的门口已经摆放处长长两道桌案。

　　“楚太妃娘娘到！”太监尖细的宣声传响大殿，所有受封品级夫人的臣者妻纷纷起身参拜，随着陆眉儿的柳夫人本就有耀眼的容貌，此刻又盛装打扮跟随这位在后宫地位只在太后皇后之下的楚太妃之后，自然惹人注目，令人暗自猜想她的身份。

　　陆眉儿唇角微笑，眉眼流淌迫人的风情，艳得满殿的宫红之色也压不下，可是她的美也压不下身后身姿挺直，眸光垂地的柳夫人。

　　有些人远远看着，瞧不清莫素琴的容貌，可是有一个姿态是谁都欣赏的，那就是压不住的傲骨，这傲骨若是深刻到内心，渗透入举止，那就是绝伦的风仪了。

　　走到内殿门口，柳夫人跪拜于地，柳清玉跟柳乔也随着柳夫人的举止，同样拜倒。

　　“参加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这端庄的仪态，令内殿三品之上的大员夫人们纷纷暗自点头，满意柳家女子初见的印象，想到如今柳家如此被皇上看着，又是如此清贵，教出来的女儿会如何她们都心里有个掂量。

　　“请起，赐坐。”高举帘幕之后的太后，声音中带着轻轻的愉悦，声音宛如莺啼，不知是天生一副好嗓子还是多年练就的言语起伏之美韵。

　　只是待这柳夫人以及她身后的两位女孩走来，人人几乎心中都是震惊，第一个念头，便是世间怎有如此倾城色。

　　这倾城色当然便只是柳夫人一人，然而她身后碧绿色的女孩已经可称少女，容颜之美已经初初可见，碧绿色的衣服，却素淡至极，然而举止之间莫名带着一种风流雅致的韵，清华高贵、卓然无双。

　　这般绝色……难怪陛下多年来都心心念念！这是皇后瞧见柳夫人之后的叹息。

　　年纪五十有五的太后，皮肤保养的甚好，只在眼周多了几分皱纹，然而银发斑驳，却更显一种特别的时光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