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兰色花容

32、抉择

　　芸芸众生，大千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人人会在这个世界上遭遇危险，人人都会面临一些困境，人人都会在一些突然而来的变故中遭遇到一种内心的挑战。

　　红叶死了，碧瑶的去留与否，面临我的选择。我能做到处变不惊吗？

　　我在心中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没有我的出现，红叶会离开十三阿哥府吗？如果红叶不离开十三阿哥府，她会幸福吗？换作另外一种假设，假如我没有出现，是另一个女人出现，那红叶又该何去何从？……

　　碧瑶呢？碧瑶又该何去何从？

　　我一直以为，以我堂堂大本学历，以我在职业生涯中的多年摸爬滚打，以我熟知历史轨迹的先决条件，在这三百年前的历史时空中，我足够睿智，我足够坚强，我一定能够游刃有余，独善其身。

　　可事实是，我发现我错了。既然我已经成为滚滚历史长河中的一分子，我就注定与这个时空，与这个时代、与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光凭着内心的骄傲，光凭着内心的一种秉持，岂能独自安身立命呢？

　　我现在面临的不仅是碧瑶的留下和离开的抉择，也是对碧瑶生与死的选择，更重要的是在自己的心灵中让多少有价值的生命能够真正活下去的抉择。

　　我的心告诉我，爱情是自私的，只是两个人的空间，容不下第三者的插足；我的理智告诉我，生命是宝贵的，人要学会放弃，有很多我们以往觉得是人生遗憾的事情，一样可以获得生命的圆满。

　　我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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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儿”

　　“姑姑”

　　两个声音，一老一少，同时响起。

　　牵着昌儿走进来的胤祥，见到我和碧瑶相拥在地，抱头痛哭，两人皆是惊讶万分，不约而同喊道。

　　胤祥紧走几步来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心疼的为我抚去脸上的泪水，颤声问我：“珂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昌儿也跑上前来，搂住碧瑶的脖子，用小手为碧瑶擦着脸上的泪，带着哭腔稚气的安慰道：“姑姑乖，姑姑不哭。”

　　望着胤祥，望着昌儿，我忽然明白：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也应该得到尊重。

　　三年的光阴，使碧瑶和昌儿彼此之间朝夕相处的亲情，永远不会由于一句“离开”而背离；同样，三年的光阴，也使我和胤祥彼此之间同甘共苦的爱情，不会由于一声“留下”而产生任何变化。

　　我的生命应该有所坚持，但我的生存可以随意而安。其实我可以让胤祥和碧瑶自己来选择，而不是我来为他们做出决定，这样有失公平。我只需要做到顺应当前，活好每分每秒。当生死大限来临的时候，我能够有一份微笑的坦然，可以面对死亡说：我此生无憾。

　　想明白了，感到心中一片坦然。

　　胤祥扶我站起来后，我自己将脸上残留的泪水完全擦干，平静的对胤祥说道：“胤祥，我没事了。我想，有些事还是让碧瑶告诉你吧，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胤祥疑惑的看看我，又转头看看碧瑶。

　　碧瑶听到我的话，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上惊惶失措。

　　我轻轻蹲下，温和的对碧瑶说：“碧瑶，把你刚才告诉我的所有一切，完整的告诉爷，好吗？”碧瑶脸上的惊慌变成了惊愕，呆呆的看着我。

　　我接着对昌儿温柔的说：“昌儿乖，姑姑有话和阿玛说，先和额娘出去玩，好吗？”

　　昌儿看看碧瑶，看看我，又看了看阿玛，懂事的将小手伸给我，乖乖随我向门外走去。

　　快跨出门槛时，我停了下来，转身对碧瑶轻声说：“碧瑶，我希望你留下来。”说完，也不看碧瑶和胤祥一眼，拉起昌儿永不言悔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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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屋内，巧眉见我满脸泪痕，双眼红肿，惊呼道：“福晋，你怎么了？”

　　我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别问。

　　巧眉乖巧的急忙出去为我打来水，帮我洗了洗脸。

　　巧眉出去后，我将昌儿轻轻抱在怀里，靠在软榻上，温和的对他说：“昌儿，额娘讲个故事给你听，你想听吗？”

　　“好呀。”小家伙开心的欢呼。

　　“从前，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有一个美丽……”

　　我用我的心，第一次对我的孩子，缓缓讲述着美人鱼凄婉哀怨的美丽童话。虽然我以前对小宫女、小太监、良妃娘娘和其他阿哥们讲过许多故事，但这个故事，在这个时空我还是第一次讲。我只想告诉我的孩子，有时候放弃最爱的人，也是对爱的一种追求和执著。

　　不管胤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将坦然的接受，只要这是胤祥的决定。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美丽的美人鱼变成了泡沫，飘荡在海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漂亮的七彩光芒。”我娓娓动听的结束了童话故事。

　　“额娘，美人鱼姐姐好可怜。她为什么一定要变成泡沫呀？”昌儿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昌儿，因为只有美人鱼姐姐变成泡沫，才能带给王子幸福，而美人鱼姐姐太爱王子了，所以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变成泡沫。”

　　“那美人鱼姐姐为什么不告诉王子她喜欢他？”

　　“因为有时候，有些爱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这些，等昌儿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知道吗？”我不由爱怜的亲亲可爱的昌儿。

　　“阿玛！”小家伙忽然高兴的叫了一声。

　　我回头，见胤祥静静的站在门口。

　　“阿玛，额娘在给我讲故事，可好听了。”

　　“是呀，额娘的故事讲的真的很好听。”胤祥冲昌儿亲切的笑着，眼神却望着我。

　　“你听到了？”我有些意外。

　　“只听到一部分。”胤祥看着我，眼光闪烁。然后对昌儿说：“昌儿，去找碧瑶姑姑吧，她在外面等你。”

　　“嗯”昌儿笑着跑了出去。

　　我怔怔的望着胤祥，一动不动。

　　胤祥缓缓向我走来，坐到软榻上，将我轻轻抱在他的怀里，就像我刚才抱着昌儿一样。

　　“珂儿，你不必这么做。”

　　“如果那样的话，我的心一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为什么一定要放弃？为什么要化为泡沫？”

　　“因为……因为我很在乎你，因为我很爱你……”紧紧抱住胤祥，不愿再放手。

　　“珂儿，如果你放弃了，我们会幸福吗？碧瑶会幸福吗？”

　　“……”

　　“唉，我的傻珂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可是，碧瑶怎么办？我不想伤害碧瑶，因为我们亏欠碧瑶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你就采取逃避的态度，把问题丢给我，是吗？”

　　“我……”

　　多年来，胤祥对我可以说是凡事依从，格外的宠溺我、娇纵我，任由我的性子行事，但是我心知肚明，那是因为胤祥太爱我。胤祥在外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做事果断，但又心细如发，思维缜密。如果真让我PK胤祥的智商话，我一定是丢盔弃甲，大败而归。此时被胤祥说破心事，我一时大窘。

　　“珂儿，你以前不是常常对我说：在人生的道路上，人们总会遇到种种困难，但是无论人生遇到什么情况，世界上总有路可走。”胤祥停了下来，细细端详了我一下，轻轻用手捧着我的脸，让我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眸：“碧瑶必须留下来，因为现在她是昌儿的干娘。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等昌儿长大了，她也可以和昌儿在一起生活，昌儿将会奉养她一辈子。以后，只要她喜欢，她也随时可以选择离开这里。”

　　“胤祥……”

　　“珂儿，以后别再逃避我的爱，好吗？我的爱，只属于你！”

　　“不会再有以后了，胤祥，我也不会……”

　　胤祥热辣辣的吻封堵住了我后面的所有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