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家书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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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日，飘飞了一夜的雪终是停了，屋外铺上了一层白色，是非居内亦是银装素裹，一片莹然。
栾千谡坐在案头，正拿着小秤，桌案上摆满了各种草药，当初九遥山内，只一心研习百花属性，竟是不愿多碰草药，仅一年时间，聪慧如她便掌握了‘繁花秘术‘，于药理却只略知皮毛。
回想起来，若是当时不那么任性，若是掌握了各方药理，如今当是更有益处的。
“姑娘，御王府管家求见。”花时不在，侍女恭身说道。
“哦？带去正厅，我稍后便来。”
栾千谡起身，身上犹有淡淡的药香，寻思着萧风亦是阙止身边的老人了，让他久等可不好，于是只浣了手，朝正厅行去。
“萧风给姑娘行礼。”
萧风见门口转来之人，虽未见过面，但看来人相貌气度，心知当是要见之人，于是便拱了手，行了一揖。
“风叔不必多礼，王爷经常说风叔不是外人，你今日如此，算是折煞我了。”
栾千谡待他亦及是客气，笑脸相迎，亲自执了壶倒了杯热茶递上。
萧风恭身接了茶，显得有些拘谨，心想王爷待她当真是不同的，府中虽有侍妾，却不曾见王爷真正交过心或谈起过谁，即便是萧以安，亦是不能走进王爷的心。
“风叔今日找我，可有何事？”栾千谡见萧风若有所思，问道。
“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昨日接到了王爷手书，其中有一封是给姑娘的，便送了来。”
萧风想到昨日收到的消息，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
栾千谡看在眼中，心知定是出事了，当下亦不询问。
接过萧风递来的书信，信封上只写了一个字‘非’，心中莫名的一暖，这是这么多天来收到的唯一一封信，亦是他当年离开北栾之后，给自己的第一封。
寥寥数语，道尽思念，字里行间，皆是相思之辞，皆是平安只报。
栾千谡泫然，捧着他千里送来的家书，似有千斤重，字字句句，皆是“诸事顺利”，皆是“吾妻勿念”，对于艰难处境，只字不提，她知道，他是不愿自己担心，她知道，即便情势万般危急，他亦不愿自己为他伤神。
可是既认定了良人，自己又哪能置身事外，放置不管？
“昨日大雪，路上泥泞，还劳烦风叔特意送信来，当真过意不去。”栾千谡面上犹带笑说道。
“姑娘哪里的话？王爷千里之外尚且惦念姑娘，萧风又岂能耽搁？”萧风心中有事，随口敷衍着。
“王爷可好？”栾千谡柳眉一挑，语气忽而变得森然。
“王爷给姑娘的信上不都说了么？一切安好。”萧风神色慌张，不想栾千谡态度转变得这般快。
“既是给我的信，风叔又怎知王爷说了什么？莫不是你事先看过了？”栾千谡眸光稍纵即逝，步步紧逼。
“姑娘明查，王爷的信皆用火漆烫了，不曾拆过封。”萧风脸色发白，解释道。
“我再问一次，王爷可好？”
栾千谡语气更见强势，凤眸微眯，看着对面之人，见其神色异常，左右他顾，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罢了。”萧风看了一眼不怒自威的栾千谡，终是一叹。
“风叔不必隐瞒了，今非不是外人。”栾千谡缓了语气，温言道。
“并非萧风刻意隐瞒，只是王爷千叮万嘱，着我不得向姑娘透露半句。”萧风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可是军粮一事？”栾千谡双目凌然，透着坚决。
萧风亦是一惊，正眼打量着对面的栾千谡，但见她眉目如画，弱柳扶风，竟是如此玲珑剔透，聪慧过人，王爷当真是不曾看错的吧。
“王爷出征匆忙，于是命了宋濂留下来打点了一应军需随后跟上，可是皇帝发难，扣而不发，如今王爷距逆偎诘陌材瞎夭还Ю铮谙疑喜坏貌环ⅲ墒呛蠓讲垢丛对陡簧希闭嫖＜啊！
萧风额上出汗，满脸焦虑，栾千谡一边听了，亦是觉出了事态的严重。如今大军已是在千里之外，粮草跟不上，即便此刻反转，亦是不可能了，看来锦瑟所言非虚。
“御王府可有应对之策？”栾千谡蹙眉问道。
“御王府已征调了一切可用物资，业已送往前线，可是终究只是杯水车薪，只能应急。”萧风心中焦虑，叹道。
栾千谡抿唇不语，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御王府再是势大，亦是只能解燃眉之急罢了。
“风叔稍安，如今我们不知前方详情，只能尽一己薄力，花满楼开业大半年，获利不多，亦是有些盈余，风叔暂且派人送往前方，后事如何，待我从长计议。”栾千谡沉声道。
萧风见她如此决绝，如此冷静，亦不推辞，只双手作揖，曲身行礼，眼中多了份敬意，告辞转身。
“风叔要派可信之人秘密行动，莫让歹人钻了空子。”栾千谡语气冷厉，目光坚韧。
萧风闻言不再多言，大步离开准备去了，唯留栾千谡粉拳紧握，一派决然。
花时跟御奴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透了，栾千谡信手翻着凭记忆撰写出的“百草神术”，睡意全无。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诚如姑娘所料，国库近日突然增加了数倍守卫，等闲人等根本无法靠近。”御奴冷声回道。
栾千谡嘴角下沉，一早便料到了，下午萧风的到来，又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花满楼那边账目清点如何？”栾千谡转头看着花时，问道。
“回姑娘，因当时盘购鸿运楼时花费少，花满楼开张半年皆有进账，至今约有十万两之多。”
花时今儿外出，便是清点账务的，平日里栾千谡并不过问这些，晌午时候突然叫她去，当真觉着奇怪，却看着姑娘脸色，愣是没敢问。
“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只是如今，却是远远不够。”
栾千谡眉头紧皱，花满楼这么短的时间，能盈利这么多，她知道不过是投机取巧。
当时花茶，花酒一夜之间风闻盛京，达官贵人争相前来，不过是来瞧个新鲜而已，后来一半原因该是因为御王。
“御奴，你明日亲自将花满楼所有盈余送去御王府，此事定要隐秘，且越快越好。”
栾千谡神色冷然，语气深沉，御，花二人见状，亦识得了事情的严重，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如今之事，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争取一点，对前方将士而言总是好的。
只是阙止，若是你在，如今你该如何做？栾千谡亦是一筹莫展，万没料到元煌他竟会来这一手，竟是这般措手不及。
栾千谡再次打开阙止的来信，不过一封普通的家书，可以想见他当时是如何焦虑，可以想见他即便困境难破，亦是惦着自己。
他说大军已过了滨州，不日便会抵达德州，她不了解乾朝版图，不晓得德州究竟相去京都多远，可是只要知道他身在何方便好。
不对，栾千谡心中火光一闪，情势若果真如此危急，阙止身为三军统帅，断不会有闲情逸致特意书信将所处之地相告，难道这封信有何特别之处？
花时听从吩咐找来了乾朝舆图，栾千谡就着烛光将其平铺于桌案，由京都一直向南，然德州并不在最近路径之列，此去安南关，若绕道德州，至少要多行十日路程，阙止为何会转向德州？
栾千谡秀眉深皱，如此看来，确是蹊跷，只是自己还未曾找到关键之处罢了。
夜已深，却无眠，栾千谡翻看着史书关于德州的相关记载，或许阙止此番来信是在暗示着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却始终弄不清。
“姑娘，天色很晚了，该歇下了。”花时进来换了快燃尽的红烛。
“什么时辰了？”栾千谡揉揉酸涩的眼问道。
“估摸着快丑时了。”
“你先歇着吧。”
栾千谡心下烦乱，哪能睡下？史书关于德州的记载并不多，亦未曾归拢，查究起来格外费劲，只说滨州，德州气候温和，适合耕种，历来便有“粮仓”之美称。
阙止莫不是欲强取德州？若果真如此，便是遂了元煌的心意，届时御王叛国谋反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忽然间，一行小字映入栾千谡眼帘，竟是让她豁然开朗:晋和二年，公主元熙十五笈笄，封号为“德”，封地“德州”……
德熙公主？原来阙止想说的，竟然是她？眼前浮现出德熙的身影，并非惊世绝色，却亦是优雅端庄。
栾千谡眸眼含笑，终是拨开了层层迷雾，柳暗花明。阙止原来还是信任自己的，他便那般相信自己终能够揭开谜底，扭转局面么？
“替我梳妆，天亮之后拜访公主府。”
栾千谡对着妆台上的铜镜，因着一夜未眠，眼中现着淡淡的血丝，栾千谡顾不得容颜色些许憔悴，掩下眉间的焦虑，嘴角一丝巧笑若有若无，成败只这一举，且看御王于那德熙，究竟有多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家书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