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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凤卿 ...

  •   元煌便是那般负手立于玉兰树下,翘首仰望着那一树旺盛的白花。香气弥散着,空气之中带着些微甜,他闭着眼,似是在感受着什么美好,一身黑紫色的广袖长袍,嵌在满目的白色花海之中,自有另一番风景。

      “七爷突然造访,也不着人通传一声,恰好今日军中无事我在府中,若是我不在,岂不是太过失礼?”

      阙止悄然走到玉兰树下,他忆起那晚她也是穿着紫色的华服,那华服之上绣着的白色香花也若这般灿烂。

      “我只是想你府中的‘凤卿’了,你在或不在又有何妨?”元煌笑道。

      “如此,我好像是多余了,还好,酒都是现成儿的,不然可要愁煞我府里的一干下人们了。”阙止亦打趣道。

      “花满楼的酒太过柔和,不若‘凤卿’,今日想见的人不在,寻思着出都出来了,便来了你这儿,没曾想你这里也是暗香疏影、一片盎然。”元煌满面春风,悠然自得。

      “花满楼的酒都是当季鲜花蔬果酿制的,自是不若‘凤卿’的陈年酒性,不过花满楼该是以茶闻名,七爷想喝酒,还是另寻别处去罢。”

      元煌知他话中有话,也不点破。

      “我当你只知军中事,不想你对花满楼竟也如此熟悉!”元煌淡然,笑容浅浅,狭长的一双眼轻轻扫过,心下泛起阵阵不悦,面上却是不漏痕迹。

      阙止但笑不语,他明白元煌对她的心意,只是从未与自己当面争过什么的元煌,这次会明里暗里一再试探,却是为何?当年他力排众议,助他登上皇位,原也只当他庸庸碌碌,毫无雄心而已,然而后来皇太弟意外身亡,六皇子惨遭陷害,他知道不会那么巧合,帝王霸业尚且高过父兄,何况他与他,只是君与臣。如今又似乎多了一个今非,男人间的角逐素来囊括了一切,包括女人。

      “什么花满楼?我看这里只有花满地而已。”

      来人一手执了酒,一手握着两只酒樽,款款而来,正是萧以安。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席地而坐,‘凤卿’酒一经倒出,酒香扑鼻。

      “好酒——”元煌大赞,“安儿怎只顾倒酒,自己不来上一杯?”

      萧以安闻言俏脸一红,一双杏眼斜斜地瞟向一边的阙止,满是羞涩。

      “大夫说安儿近来不宜饮酒,让我家王爷陪皇帝哥哥多喝几杯。”萧以安小声儿地说道。

      “哦?怎么个不宜法?哪个大夫?看我不要了他脑袋!”元煌笑道。

      “不干大夫的事,是安儿,安儿不能喝酒。”萧以安信以为真,生怕龙颜不悦,真要了府中大夫的小命。

      元煌只笑着看向萧以安,看她眉宇之间似是多了几分成熟,再看她难得的娇羞模样,已是猜到了几分,当下也不说明。

      “七爷乃是旷世明君,怎会轻易要了别人的脑袋,到是你,如此不知礼数,总有一天要吃些苦头。”

      阙止笑着打趣萧以安,宠溺地看着她,就好像她还是当初躲在自己怀中嘤嘤抽泣的幼女,然而却是不同了。

      “栾国公主入京已有数月,你却迟迟不定迎娶时间,想来是怕安儿不高兴?”元煌道。

      阙止坐在一边自斟自饮,萧以安却是满面娇羞。若真是如皇帝所言,他迟迟不娶公主是为着自己,那又何尝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原来七爷今日来,只是为着我和那公主的事!”阙止不悦,脸上却依旧表情淡淡。

      “栾国公主来了那么久,御王府却不肯表态,是要把人就这么晾着么?栾国虽已势弱,然那三十万骑兵也不是好相与的,文武百官不敢言,我还不能给你提个醒儿么?”元煌恢复一派懒然道,惶似这江山与自身无关一般。

      “七爷言重了,我只是尚有几件事没能查清,待有了结果之后定会给那公主一个交代。”阙止正襟危坐,正色道。

      “如此甚好。”

      酒为“凤卿”,醉了人,却醉不了心。

      (分割啦啦啦啦)

      送走了元煌,阙止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他知道这场角逐才刚刚开始,皇帝如今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他想集中皇权,收回兵权,然而,自己十数年的心血又怎会轻易让他夺去?边关险恶,尚且不若朝堂万分之一,他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吩咐了宋濂备马,带了陈年的“凤倾”,风雨欲来,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却是一个她。

      午时已过,正是喝茶消遣的最佳时候,花满楼里门庭若市,香气袭人。栾千谡隔着上好的湘妃竹帘,倚在榻上翻看着一本医书,蝉鸣声声,听得人有些浮躁。

      远远的,前院楼中却是一片吵杂,花时本执了扇为栾千谡驱暑,听前院动静渐不寻常,于是会意,放下手边的竹骨扇去了。

      栾千谡许久不见花时回转,前头的声响却是更大了。栾千谡不耐地搁了书,又是遇到生事的了么?

      “今日本爷说什么也要见到你们主事儿的,派你一个丫头来算什么?欺负本爷好打发?”来人身着一身湖蓝色锦缎,发束金冠,显得富贵逼人。

      栾千谡看此人装束,又见其猖狂至极,心下也是暗道不好,怕是有些身份的。

      “我们姑娘今日不在楼中,请这位公子改日来吧。”花时端了身子,正色道,已看不出几月之前的胆怯神色。

      “本爷听说花满楼主子貌美人娇,今日特地来瞧瞧是如何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在?不在也说个去处。我着人去请!”来人语气轻慢,竟是见不到不罢休的姿态。

      今日刚避开了上门的元煌,眼前这位却是避无可避了。

      “今非不请自来,公子可满意了?”

      栾千谡轻摇螓首,无奈笑笑。穿过前后相连的过道步下楼梯,莲步轻缓,身段婀娜,姿态慵然,语气娇媚。

      栾千谡平日呆在后院,一般人难得见到,如今亲见,果然如传言所说。众人屏住了呼吸,但见她满头乌亮的青丝随意地绾着,一支白玉钗斜斜得插在发间,若隐若现。眉不画而远山,眸不染而灿星,唇不点而樱色,腮不扫而鲜桃。那般素雅,又显得那般明艳特别。

      富贵公子也是看的痴了,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只呆呆地站着,想不到真能有人若此,惊为天人。

      “公子傻了么?我们姑娘人都来了,你这样直勾勾瞧着,不显失礼么?”花时看着那男子一脸的色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是那公子这会儿心情好,也不与花时计较,只满脸堆笑,看着一步步行来的栾千谡,只差没能流出哈喇子。

      “姑娘绝色,本爷自是满意。”

      栾千谡心下厌恶,口气这般轻佻,只不知是哪家官爷。自上次有人闹事,元煌出面摆平之后再不敢有人来,今儿这位主是没弄清情况还是身份特殊?

      “公子满意便好,如若不然,公子带来的这么些人将今非的楼砸了,可如何是好?”

      栾千谡神色倨傲,斜睨一眼男子身后的一帮人,带了这么多人,定时有备而来的吧。

      “姑娘言重,这些人都是本爷的近身护卫,哪能做出那些个下三滥的勾当!”男子回头眉峰一挑,身后众人会意,散了开来。

      “那便好。”栾千谡语气淡淡,心中却是冷笑,瞧这架势,平日里欺负的人还少么?

      “本爷知道一个绝妙的去处,今日天气晴好,姑娘可愿随本爷一游?”

      男子终于还是露出了好色的本性,说着便欺身上前欲拉栾千谡的手。花时见状抢上一步挡在中间,男子未能达成所愿,顿时气急,双目通红,瞪着挡在身前的花时。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当本爷的去路?当真不知道本爷是谁了么?”男子气急败坏道。
      “今非还当真不晓得公子的身份呢。”

      栾千谡毫无惧色,依然浅笑淡淡。

      “这——”男子一时语塞。

      栾千谡瞧他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想来这次出来,也是背着家里那位的。

      “公子若是来喝茶消遣的,楼上还有一间雅间未曾预定,若是来寻花问柳,那可找错了地方。”栾千谡不耐,说着便回身欲走。

      “慢着。”男子拦住去路。

      “如何?公子见也见了,还当如何?”

      栾千谡面有薄怒,隐忍着不便发作。今日御奴外出办事,若真是动起手来,怕是要吃亏。

      “大胆草民,当真以为本爷是来喝茶的?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本爷便抱你去如何?”男子一脸无赖,一双大手便直探栾千谡腰间。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筷子飞将过来,直直地打在男子手背,虽未刺穿,也是划破了皮。

      众人定睛,却是一直在里间的一位客官,待众人看将过去,那人犹喝着茶,悠然自得。男子所带的一众人顿时一拥而上,栾千谡离得远,只听杯盘碎了一地,只听那一片上空声声哭号。

      须臾片刻,涌上的众人相继飞出战圈,最后只剩了之前那人潇洒地掸了掸衣袍,竟是毫发无伤。

      “大胆刁民,你可知我们爷是谁?今日你伤了我们爷,明日便让你身首异处。”一众打手中伤势较轻的冲着那人恐吓道。

      口气倒是不小,天子脚下,乾朝律法难道只为你家而设么?栾千谡心下大怒。

      “那你且说说你家爷是谁。”她道。

      “本爷乃当朝驸马,还拿不下你一个小小的茶楼?”富贵男子惊魂甫定,负起手,端了架子说道。

      驸马?当朝便只有一位公主,乃是皇帝胞妹德熙,眼前之人莫不是德熙公主的驸马?

      若真是驸马,那是皇亲国戚,即便吃上了官司,也是讨不到好的。栾千谡一时也没了计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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