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羽》如潇

5、5

　　“蝶湘姑娘，王老板收到消息，锦绣山庄欧阳寒暮老庄主死于自家庭院，情况和陈士心一模一样。”早上的阳光明媚灿烂，却不是琴韵阁忙碌的时间。这时候的陆蝶湘本该悠然自得地消磨时光，品一壶香茗，焚一炉好香……然而最近白羽的事多得让夏零心烦，便干脆将琴韵阁交给陆蝶湘全权打理，以至于她每天不得不抽出一些时间来听方盈月向她汇报天乐坊王发那边得到的最新情报，并且靠这些情报来决定琴韵阁下一步的动向。但是在没有夏零命令的情况下，陆蝶湘所能下达的命令也大多只能是静观其变而已。
　　“欧阳寒暮吗？”这个名字令陆蝶湘锁紧了眉头。渊龙帮之后又是武林第一世族锦绣山庄欧阳世家吗？除了同样庞大的势力，她看不出两者之间的任何联系。难道凶手针对的只是白羽？是以专挑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的势力下手，用以陷害白羽。而更让陆蝶湘感到头痛的是，渊龙帮死了一个陈士心就已经让林潇亲自找上门来了，现在亡月山庄死的是欧阳寒暮，那家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陆蝶湘在心里暗骂那凶手还真是会选择牺牲品。若不是因为渊龙帮和锦绣山庄都多多少少跟自己和夏零有些联系，使得事情处理起来有些棘手，难道白羽还真的怕了他们不成？
　　“蝶湘姑娘你看……”方盈月小心翼翼地询问。“查明凶手是王发份内的事。”陆蝶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并且毫不掩饰地让方盈月感觉到她在指责王发办事不力，“只是琴韵阁最近怕是会有一点儿麻烦。”她现在在意的只有欧阳梓苜的反应。一想到锦绣山庄孙小姐那出了名的固执，陆蝶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蝶湘姑娘此话怎讲？”方盈月想不明白这事儿和琴韵阁有什么关系，亡月山庄的人就算要兴师问罪，也该去天乐坊找王发才是呀！“过几天你自然就知道了。”陆蝶湘站起身来。方盈月知道，她今天是不会再理会这些烦人的公务的了。

　　“陆蝶湘！你给我出来！”两天后，当方盈月听见从大厅传来的怒吼，她意识到，陆蝶湘所说的麻烦来了。正当晌午时分，琴韵阁里原不该如此热闹，更何况那声音的主人还是个女子。方盈月已经可以想象门外围观的人群有多么壮观了。
　　“哟！这位姑娘。这儿可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她装作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花枝招展地走进大厅，用十足的鸨儿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白色孝服的少女。
　　那少女手提柳叶双刀，看上去有些柔弱。再加上那一脸愤怒的神情和一身白色的孝服，当是锦绣山庄的孙小姐欧阳梓苜了。能找到这儿来的，想必是和蝶湘姑娘甚至主上都有些交情，果然是个大麻烦，方盈月思忖着，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打发不了这位大小姐的了。
　　“你少给我装蒜！”欧阳梓苜冲方盈月吼道，“陆蝶湘呢？叫她出来见我！”大门那关上后，琴韵阁现在几乎已可以算是处于和外界完全隔绝的状态。欧阳梓苜自己也知道，自她踏进琴韵阁的那一刻起，便已经陷入了白羽的重重包围。可是她却仍是把这儿当成自家后院一般大呼小叫，似是全没把这一切放在心上。话音刚落，陆蝶湘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陆蝶湘领着紫衣和果果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她深知欧阳梓苜的脾气，这种时候还是自己早早出面才行。
　　欧阳梓苜斜睨她一眼。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欧阳梓苜右足一点，石斛铃兰双刀齐出，一个“扶摇直上”跃上二楼，二话不说便向她攻来。陆蝶湘措手不及，袖中白绫迅速探出，卷上欧阳梓苜身后的柱子，借势掠开，飞天曼舞般，又轻轻巧巧落在她身后。虽然她早就料到欧阳梓苜绝对会有过激行为，却没想到她竟会连骂都不骂上两句就直接动起手来。
　　欧阳梓苜一击不中，转身又攻，攻势凌厉凶猛得全不似清风刀法本应有的轻灵飘逸。而欧阳梓苜使出的清风刀法失了轻灵飘逸，实在是有了太多的破绽。陆蝶湘袖中白绫灵动如蛇，自问要制服一个方寸大乱的欧阳梓苜还不是问题。转眼间，陆蝶湘的白绫便已缠上了欧阳梓苜右手手腕，逼落了掌中铃兰。可是正如陆蝶湘所想的那样，欧阳梓苜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铃兰刀刚一脱手，欧阳梓苜立马翻转手腕，一把抓住陆蝶湘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白绫，反把陆蝶湘拉向自己，左手石斛趁机向陆蝶湘小腹猛刺过去。
　　陆蝶湘又惊又怒。尽管欧阳梓苜会闹到琴韵阁来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笨蛋竟会因为认定了自己的祖父死于白羽之手，而不惜千里迢迢地从洛阳跑来扬州，只为杀掉甚至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凶手的自己。她应该很清楚，以她这样无谋的方式，就算能成功地杀掉自己，也不可能走得出这个琴韵阁。紫衣和果果相视对望，不知道当不当出手。方盈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虽然就她个人而言，陆蝶湘的存在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可若陆蝶湘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夏零怪罪下来，自己只怕是脱不了干系。但是她也不敢贸然出手，因为她明白，无论伤了哪个夏零要追究起来，都不会放过自己。
　　紫衣和果果终究还是出手了。两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自她们手中飞向欧阳梓苜后背，只要欧阳梓苜还没有疯狂到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陆蝶湘就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欧阳梓苜有没有那个能耐避开两柄破空偷袭她的匕首，她们也就顾不得了。那两柄匕首离开两个孩子手里的时候，陆蝶湘自顾不暇，没有来得及出声阻止，眼看它们离欧阳梓苜越来越近，陆蝶湘却不禁替现在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挚友捏一把汗。
　　“不想死就放开！笨蛋！”陆蝶湘扯了扯欧阳梓苜紧紧抓住的那条白绫，冲欧阳梓苜叫道。她不知道欧阳梓苜明不明白，若她现在铁了心要取自己性命，大家最多拼个鱼死网破；若她还知道顾惜自己的性命，那么她紧紧抓住的白绫便是自救的最大障碍。
　　欧阳梓苜略微一犹豫，放手，转身。白绫自她手腕滑落，回到陆蝶湘的手中。欧阳梓苜失了铃兰刀，正好空出右手。一扬手两枚飞刀射出，准确地迎上飞在空中的两柄匕首，发出兵刃相交的脆响，双双落地，在她脚下，不过三寸。陆蝶湘这时也不跟她讲什么江湖道义，趁机施展出她那犹如鬼魅的轻功，掠到欧阳梓苜跟前，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以免她继续将琴韵阁闹得个天翻地覆。欧阳梓苜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陆蝶湘命人将自己抬进她的房间，所能做出的反抗仅仅只是用眼神表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