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错》君玩

7、错过和过错1

　　辞别春宵殿，凌夜真个就直奔宫内藏书的珍文馆而去。珍文馆坐落于皇城西北角，不在内城范围，馆内文书并非第一次见凌夜，因此虽是晚上也特地给他开了个方便之门，还很热心地问他要什么书，表示帮他去找，但凌夜想自己要的书实在特别，便回绝了文书的好意。
　　珍文馆是宫内最大的藏书地，各类书籍分别安放在三层楼的二十八个书库中，包罗万有。凌夜所要找的有关女子装束的书应归属于礼部书籍，放在二楼的第十五书库。凌夜不暇思索就进了第十五书库。
　　平日白天也鲜见人影的第十五书库今晚好象倍受青睐。在凌夜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位客人。凌夜急急忙忙跑进库，差点撞上人家。
　　“对不起。”凌夜以为对方是自己没见过的王公贵族，暗道糟糕。
　　对方是一个衣饰用料讲究却不觉奢华的瘦高男子，约有夕诀那么高了，对男子来说过瘦的身材裹在丝制长袍中，看来凭添几分飘逸。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肌肤给人干燥清爽的感觉，更增加了他的高贵气息。打凌夜看来，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不是阳刚之美，而是近似女子的柔媚，男子表情很淡，唇偏薄，也无损他淡雅的形象。
　　“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温和，只是听来不怎么热心的样子，好象他即使问了，凌夜回不回答他也不在乎。
　　“我叫凌夜，适才冲撞了公子，非常抱歉。”凌夜答得心虚。刚刚夕哥哥还提醒自己，正式入宫后万事谨慎。这才一会儿，自己就卤莽闯祸，要是被夕哥哥知道了，岂不是为自己担心？
　　“凌夜？——”名字挑起了男人的兴趣，他脸微扬，眼角含笑，一边嘴角肌肉似乎还向上牵动了一下，美丽的脸看上去增添不屑的味道。“君上有了皇后，怎么还把你接进宫，你本事不小啊？”
　　男人的话，凌夜完全不懂，张开口想回答也不知说什么。男人见他那样子，还以为凌夜是被自己的话镇住，又道：“你进了宫就好自为之吧。”说完，他抬脚从凌夜身边走过，风鼓动他的长袍，整个人飘然而去，门外幽幽传来他不知对谁说的话：“我在梦庄等着你，你会来吧？”
　　凌夜追出门去，男人已下了楼，空荡荡的楼道上再无第三人，意识到男人是在与自己说话，凌夜更觉诡异，远去的背影，方才还觉得是飘逸，现在只可以说是飘忽……他打了个寒颤，之后就逼自己把全副精神放到找书上。
　　从珍文馆出来时，又过了一个时辰。
　　与馆内文书道别的当口，凌夜犹豫了一下，便向老文书提出自己的疑问：“老文书，那公子是人……是鬼？”
　　哈哈，老文书大笑，在夜里听来极震耳，“小皇子，他当然是人了，否则我老头子岂不早给他吓死了？”
　　得到男人是人的证明，凌夜放下心，又问：“那他是什么人？经常来这儿吗？”
　　老文书老脸先是一僵，但看凌夜一脸渴望便压低声音，对凌夜道出一番凌夜从未听过的话。
　　书库里遇到的男人人唤岚公子，是住在宫内梦庄的人。山庄离珍文馆不远，靠近宫内前朝的冷宫，是个僻静处。山庄内分门别院，常入住一些当今圣上宠爱的人，有男有女。他们平日相互间往来不多，因为住客不时在变动，而且，大家都因为是君上的情人，彼此间算情敌。君上大婚前，时常往那儿跑，娶了新娘娘后就去得少了。梦庄里的人闲极无聊，就会来珍文馆徘徊。而那岚公子，自一年前起，就时常出入珍文馆了。
　　都是夕哥哥喜欢的人吗？凌夜听得有些沮丧，他本以为夕哥哥只是喜欢逃婚而去的姬如戏一人，谁知老文书的言语却证实了他除了姬小姐之外还喜欢很多人，那自己……？
　　“都是君上喜欢的人啰？”
　　“这……算是吧！或许曾经是。”老文书咧嘴笑笑，露出镶金的尖牙，“君上多情，祸福难测，不是我老儿可以多言的。小皇子，你灵台明净，盼能早日看透这世故人情呐——”
　　“哦！”凌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觉得老文书有点像自己远在爱故国的老师官涅予，他们说话都只说一半，很难懂。是不是聪明人说话都只说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