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错》君玩

5、旧人来袭 1

　　考验是接二连三的。凌夜冒充皇后之后，被夕诀哄骗回宇国的凌夜的随从傅青瑜和车骑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天和城。他俩原不愿离去，但怎么也想不出夕诀有什么理由加害凌夜，又不好拒绝一国之君的“好意”才详装离去。虚晃几招后分别潜回京城天和城，倒让几个老嫫嫫真的回家探亲，报信去了。
　　清运客栈内，傅青瑜与车骑汇合。他们二人都是受宇国国君亚冥之拖随凌夜入羌的人，尤其是傅青瑜，可是受了亚冥的跪礼而来的，凌夜若有不测，她定是以死相殉的。
　　“车将军，你可有什么消息？”
　　车骑原是宇国大学士官涅予的侍卫，年轻时曾是六扇门中第一好手，这侦缉之事他最拿手。可他暗访了几日，也无大收获。现在宫里，根本无人理会他国的质子，传来传去都是些君上与新后如何、如何的小道消息。
　　“现在，听闻夕诀一直陪着塔吊皇后，未见出宫，更未涉足夏和宫。”
　　“夏和宫青瑜去过了，守备甚严，进不去。”
　　车骑点头认同，“下官也进去过一次，未来得急见凌夜殿下。”他说来，语气凝重。
　　傅青瑜长叹一口气：“我看羌王对凌夜殿下向来爱护有加，说不定此番放我们回乡真是一片真心意，倒是你、我多虑了。”——说完，她自己倒先怀疑起来。
　　“希望如此。今夜你、我可分头行动，引开守兵……”

　　对危险浑然与觉的夕诀身在春宵殿，正严厉而一丝不苟地为即要进宗明殿给皇太妃请安的凌夜做最后准备。
　　“夕哥哥会陪你去，所以夜儿不用担心。”夕诀言语诱劝。
　　同样的话，凌夜这段日子听多了，刚开始也还感动不已，现在却已知道，每当夕哥哥要自己做什么危险的事时就会这样说话来哄自己，他听得有些麻木。好想对夕哥哥说：“不要这样讲，凌夜一定会全力以赴。若然露了马脚，罪责凌夜一人承担。”
　　“凌夜！”夕诀大声唤回凌夜的神智——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居然还哟时间发呆。
　　“——你记着，被开口。朕会和母妃解释你伤寒坏了嗓子。母妃只见过姬如戏一面，记不得的，你的脸蛋绝对没问题。”
　　一番交代之后，也不等凌夜答应，夕诀就拖着穿戴整齐的凌夜出了春宵殿，直奔宗明殿。
　　与此同时，由傅青瑜引开守备，车骑施展上等轻身功夫进入凌夜原住的夏和宫。
　　宗明殿的皇太妃一见自己的新媳妇就喜欢的不得了，也不疑有他，只是道：“媳妇比上次见时要瘦了。”
　　夕诀以为母亲还对真的姬如戏有记忆，忙下跪：“孩儿有罪！”
　　北宫夫人奇了，问：“皇帝何出此言？”
　　“儿皇对如戏照顾不周，让她日见消瘦，是大罪过啊！”他一番话感人肺腑，一旁立侍的宫女都对这花名在外的皇帝打心眼里改观不少。
　　皇太妃北宫夫人顿感欣慰，笑地合不拢嘴：“变瘦了，也变漂亮了，如戏真是个天仙人儿，皇儿好福气哟！”老夫人让人扶着走下来，亲自扶起自己的儿子，又拉过新媳妇的手，“幸亏有你这好姑娘呐，总算让我儿收心了。”
　　凌夜受到皇太妃这般慈母般对待，眼眶发热，思及自己母妃早逝，胸中澎湃难平。
　　北宫夫人最担心的便是，不知哪天，自己这风流儿子会跑来与自己说，要娶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甚至是男人！现在，她总算了了一桩心事。“来，如戏。不要见外，管老妇一声‘母妃’。”
　　她一要求，夕诀登时脸色刷白，几欲脱口阻止。凌夜却先他一步，以他从未听到过的，清亮的女声道：“母妃！皇媳参见娘亲。”说着，还盈盈下拜，讨得北宫夫人连声叫“好”，当即取下自己头上的凤钗交给他，“这是我当年嫁入宫时，先皇所赠定情之物，当下便送了我的好媳妇。”
　　凌夜望了夕诀一眼，便收下凤钗，夕诀也不等闲，立刻从他手中接过来为他插上，好不和睦温馨。
　　“好了，也不早了，留得你们小两口儿去快活，我老太婆要休息了。你们这就回去吧！”
　　夕诀、凌夜如蒙大赦，自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临走，凌夜特意跪请：“皇媳今后自当常来给娘亲请安，若有叨扰，娘亲莫怪。”
　　怪什么？北宫夫人喜欢还来不急，满口答应。夕诀在一边却看得脸都绿了——凌夜又给他惹回麻烦来了。他真以为能学女人说几句话句没事了吗？他手中暗使劲往凌夜柔胰一握，以示惩罚。
　　凌夜知他对自己擅做主张不满，但……

　　回程路上，夕诀越发烦躁，又苦于不能发作，自己一人在前面急走，侍从和他的皇后在后面跟得辛苦。
　　一行人匆匆而过，全然不觉，两个多出来的太监、宫女亦混入了队伍中。——他们正是车骑和傅青瑜。
　　不久前，车骑入夏和宫一探，却见不到凌夜，心中自是大骇。于是便抓个宫女来问，那宫女原是认得车骑的，便告诉他凌夜殿下数日前被君上接招待入宫，迄今未回。再追问，那宫女也说不出什么。
　　后来，车骑与傅青瑜商议过后，觉得事情过于蹊跷，他国质子怎可久留宫中？况且夕诀新婚，又留凌夜在宫中做什？他们最后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夕诀莫不是已染指了凌夜！这才急急赶进宫来，再探。
　　刚入宫就遇上从宗明殿回转的君主和皇后，车骑和傅青瑜自然不失时机地混进来了。
　　回到春宵殿，近侍和宫女照例被阻在了殿外。车骑与傅青瑜心中疑问更大，互打了眼色，悄悄绕到暗处再议。最终决定由车骑跃上春宵殿顶偷窥殿内乾坤。
　　殿内，夕诀怒气不减，冷冷道：“凌夜，你的女声学得不错嘛！——”
　　“哪里，过奖了。”凌夜一时听不出对方言语中的暗箭，天真笑道。
　　我哪里夸奖你了？——夕诀哭笑不得。他的臣子可没一个像凌夜这么笨的，竟听不出他笑脸背后的愤怒！——他也健忘，凌夜并非他的臣子，为何要处处揣度他心意，讨他欢心？
　　天真的人儿仍无自觉，继续道：“幼时在家，只得我和亚冥哥哥两个小孩，我和他经常比赛谁学我母妃说话比较像，赢的人还可以命令输的人做一件事呢！”
　　夕诀颓然放下刚拿起的茶杯。他算是彻底被凌夜打败了！宇国的亚冥不知多狡诈，怎么就得了怎样迟钝一个弟弟！
　　“君上，你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们要学我母妃的声音？”凌夜以期盼的目光看着夕诀，比烛火更亮的眸子仿佛在鼓励着他的配合。
　　夕诀又一次输给凌夜纯洁无暇的眼光，“为什么？”他懒懒地配合着随口问。
　　“因为我母妃的声音是末江第一好听的——可惜，输的人总是我。而且，……”凌夜轻笑，有点尴尬。“而且，现在母妃也不在了，亚冥哥哥也不在身边……我自己模仿的一点也不像……”
　　停下手中喝茶的动作，夕诀端着茶杯一时忘了放下，滚烫的茶狠狠地烫上他的手，掉落地面。这倒是第一次听凌夜提起他的母妃，本以为吉妃出事时他还小，不记得哩！
　　“夕哥哥，你怎样？”凌夜见夕诀倾倒了茶水，忙冲上前。
　　夕诀伸出手，轻抚凌夜小脑袋，淡淡道：“夜儿，你要哭就哭出来，这儿没别人。”
　　“为什么我要哭？”凌夜笑得有点干涩，眼中闪过一抹夕诀从不曾见过的成熟，“再怎么哭，母妃也不会回来。而且，以前已经哭过了。”
　　“夜儿……”，夕诀明白凌夜为什么说要去看他的母妃，小孩子，想娘了……
　　“君上，”凌夜提起精神，断然道：“凌夜不会自己去找皇太妃了，君上放心。”
　　“夜儿，你何必……”他说不见固然是好，但若此事为难到他就不好了。
　　“刚才凌夜一时任性，这回儿不会了，君上原谅。”凌夜坚持，他要担负责任，更要夕哥哥相信他有担负责任的能力。
　　两人的对话陆陆续续传到了房上君子耳中。车骑听得大为震惊，凌夜殿下怎么变成夕诀的皇后？！他不得其解，只好压下疑问，跃下房顶，把听到的向傅青瑜转告。
　　“新娘娘该是宰相姬大人的孙女，姬如戏，怎么变成凌夜殿下假扮的？”傅青瑜得到真相也骇然色变。
　　车骑眉头深锁，“此事不妙，一旦羌国人发现凌夜殿下假扮皇后，就危险了！只不知那羌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素知这羌主平日就轻浮，怎知他竟如此荒唐！”傅青瑜怒骂。
　　“傅姑娘，我们不忙下结论，先暗中观察几日。我看凌夜殿下也是出于自愿，事情说不定还有回转余地。”
　　两人就此在羌国皇宫中埋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