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春城》柚尔

25、第二十五章 一纸圣书姻缘落（2）

　　“阿贺！”萧熙只觉得他在众目睽睽下驳了周老头的面子很是不妥，拉着他停了下来。
　　“好了，快和我回府，宴席就要开了。”他却不愿与她纠缠此事，拉着她又急急走开。
　　她心里拗着气，一路都抿着嘴不说话，二人沉默一路，周身的气氛似比那冰渣还冷。
　　进了府，婢女上来拿着暖炉递到了贺衍手里，贺衍转手就强行塞到她怀里：“怎么样？”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九爷您了。”
　　他点点头，拉着她不停歇的往校场走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置气了，今日宴席里节目可多着呢，你肯定会喜欢。”
　　到了校场时，天色已经黑了，地上摆了满满的蒲团围在一起，众人都是席地而坐。校场中央烧了篝火，浓烟冲天而起，整鸡整羊烤的流油，混着浓郁的酒香，飘散千里。
　　见九爷来了，众人都站了起来，齐齐行李。
　　“免礼，今日除夕夜，大家不必如此拘谨，给本王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今日，不醉不归！”他兴致颇高，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后高高举起。
　　众人齐齐叫好，一杯酒后，贺衍拉着她坐到了篝火旁，这团圆宴真正就开始了。
　　妙菡几个利落的翻滚，就着篝火光，拉满弓，对着天空辨位，手一放，金色劲箭飞射而去，隐没在漆黑的夜空中，众人刚感到失望，那天空中就直直落下一只黑色巨鹰。
　　那巨鹰脑中直插着一根金色的劲箭，随着妙菡利落的拔下，校场上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慕火这家伙真是深藏不露啊，几日不见箭术又长了。”石三用嘴撕咬下一口羊腿肉，满口流油含糊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慕火可是每日天未亮就来校场练箭了。”赵赢灌了口酒，不咸不淡的说着，眼神却落到了校场上最引人瞩目的那对璧人身上。
　　她比他初次见她时开朗了许多，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性，从初次入伍时的怯懦，到衡阳采药的的果敢，都吸引着他的注意，知道她遇险后，他更是焦急难耐，可那时战事正紧，根本无力去搜救她，他连希望都不抱了。此刻她倚在他身旁笑的慵懒，她，现在是幸福的吧。
　　楚国大胜那日，她和九爷一同归来，那时他才知晓了她的女儿身份，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欣喜，懊恼，悔恨。九爷，让他生不起丝毫竞争之意。
　　从那日起，那个笑的温雅的她，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慕火侥幸，揣测这烤猪羊味定会吸引来些鹰鹫，便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射中了。”妙菡抱拳行礼，朗声道。
　　“你这箭可不一般啊！”钱贵儿惊艳道。
　　妙菡摩挲着金箭，骄傲的昂起头：“普通箭羽木质易折，我这箭是镀铜箭，我把它改造的小巧了许多，箭头也设了些小机关，虽重了些，但杀伤力是极大的，臂力足了，射程也更远，我取名为金翎箭。”
　　“嗯...不错...你这箭可以大范围使用吗？”公孙煜一袭黑色大髦，态若仙人。
　　妙菡眼睛直直看着他，跳跃着些火光，溢出满满的爱慕之情：“我常年就练习这种金翎箭，这其中是有技巧的，大家都练惯了自己的箭，是很难改过来的，不过，我可以把箭羽前的机关进行普及。”
　　贺衍轻轻颔首：“好！赏！”墨色的双眸沉静如水，似是沉思了，才道：“就任你做弓箭总教，谴你去公孙大人身侧如何？公孙身旁没个称心的护卫，本王可是忧心已久。”
　　公孙煜挑了挑眉，很是意外的看着贺衍，不明了他的意思。
　　“慕火谢九爷提携，定护的公孙大人周全。”妙菡有些激动的抱拳谢恩。
　　“你倒是点子多。”萧熙不动声色的捏捏他的手道。
　　他轻叹一声：“我可是给他们创造了机会，剩下的......”
　　几人拿着木剑，在中央开始了剑术比赛，这些壮汉最不如越人高大，也没那么多蛮劲，多用的是精妙的技巧，借力使力，以柔克刚，利用所有有利的因素，来回过招。
　　几个回合下来，萧熙看着都觉着心快跳出来了，出了一层薄汗，紧紧攥着他的手，伸长了脖子去看。
　　“一直看九爷使枪，不知箭术如何，我想请教一二。”赵赢挑了挑眉，一脸玩世不恭的痞相，站起身来，走到校场中央。
　　石三一惊：“赵将，你喝多了。”
　　赵赢却不理会他，向前走了几步，哐铛一声抱剑而立。
　　萧熙有些紧张的看着贺衍，谁知贺衍像是没听到般，拿起块精巧的糕点，放到她嘴边，当着众目睽睽就那样亲昵的喂她。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羞红了脸，张开小口接过那糕点，他的指尖还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樱唇，看着他静若止水的墨瞳，像要把她吸进去般深邃，她含糊着娇嗔：“阿贺...”
　　他站起身，放开她的手，接过一把木剑把玩一番道：“既然赵将如此如此邀请，本王可不好扫了兴。”说着走到了中央，站到了赵赢对面。
　　众人一阵叫好，都是兴奋起来，九爷可是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的。
　　他脱下了大髦，递给了下人，一袭墨色长衫随风翩飞，赵赢一身绣有猛虎褐色锦缎，收敛了痞气，二人卓然立在篝火旁，火光映的斑驳。
　　赵赢的剑法状若蛟龙，攻势凶猛，招法精妙，有着惊鸿之势，一气呵成的攻去，出人意料的是九爷从不使剑，却使得一手好剑法，剑气如风，甚是轻巧，把赵赢之剑如数化解。
　　萧熙只觉得看的口干舌燥，端起贺衍的酒就灌下去，酒烈辛辣入喉，呛的她眼泪流的簌簌。
　　再抬头看时，赵赢已经收了攻势，抱了抱拳，眼中染了些颓然之色：“九爷好剑法，可是深藏不露，我输了。”
　　贺衍放下剑，接过大髦披上，淡淡道：“ 承让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间气氛甚是诡异。
　　他坐回到她身旁，满是责怪的拍拍她的背：“怎么了？不在你身边一会你就要出岔子。”
　　她倚到他身上猛咳了几下，才道：“好呛的酒...”
　　“喝酒了？...怪不得。”他拿来丝帕给她擦了擦嘴，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这酒极刚烈，我都不敢贪杯，你倒是大胆。”
　　她却不说话了，蜷缩到他怀里，脸颊灼红，媚眼如丝，像个小猫。
　　悦耳的丝竹声悠然响起，锣鼓震天，壮汉们起坐喧哗，推杯换盏，不一会又站起身来随乐而舞，围着篝火跳起了粗旷的民族舞。
　　“楚国大好河山诶～”
　　石三忽的扬嗓唱起来楚国的民歌来，引了一片呼声。
　　“帝都襄阳金碧辉煌，江南水乡鱼米美人，西北大漠矿产宝马，东北雪山林木药材，西南河谷山泉稻米诶～”
　　贺衍眸中映着明明灭灭的篝火光，染了些柔情，也跟着唱了起来：“我执长剑，身跨骏马，昂首迎上。”
　　“没什么能夺走我这钟爱的土地~”
　　他的嗓音低沉，很有磁性，带着些铿锵豪气，唱的荡气回肠，缓缓的回荡在整个校场上。
　　萧熙也被感染了，借着酒意也缓缓的跟唱着：“我拿针线，绣在绸缎，泪迹点点。”
　　“没什么能阻了我那心爱的儿郎~”
　　她的声音清朗，因着酒意，沾了些柔情，有些沙哑，一时间，校场上似都被沾染了情绪，众人都沉浸在那悠长的歌声里，浓烈的思乡之情蔓延开来。
　　他们名曰镇远军，镇守边疆是他们的义务，也是他们的骄傲，追随九爷，是他们不悔的决定，只是，连过年都无法和妻儿在一起度过，妻子在家中独守空闺，无法看着孩童一步步长大，无力陪着老人走过最后的时光。
　　仰头望去，月色隐淡，只余了满天闪烁的繁星，浩瀚无边，或许，他们此刻也仰望着同一片星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