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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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陵越转醒，距离比剑之日已有半个多月。凝丹长老急忙派弟子请了紫胤过来，陵越见师尊面沉如水挣扎着想起身，被紫胤一手制住肩头按回了床上。
“师尊……弟子不遵师嘱，望责罚……”
“静心调养勿作他想。待你伤愈再行计较不迟。”
“是……只是不知师弟……”
紫胤忍不住又要叹息。他们两个师兄弟，交集不多，话更是少，然而心意却从来都是一样的。
“屠苏无碍，我已罚他面壁百日。”
“师尊！”
“胡闹！如此包庇，何益之有！事虽因你而起，屠苏也非全无错处。念你有伤在身再不另行责罚，这百日静养，你当好自思量！”
陵越听出毫无回转的余地，便也不再分辩，他垂眼想了想，恭声道：“弟子知错，还请师尊息怒。”
“知错便罢，好生将息。”紫胤说着拂袖而去。
“弟子……恭送师尊。”
接下来的三个多月，陵越和百里屠苏一个在凝丹台静养一个在剑塔面壁，一直不曾见过。
紫胤曾去看过他们几次，南疆少年真正放下仇恨后清明的眼神让他很是欣慰，倒是一贯通透知轻重的陵越颇不让他省心。那个大弟子虽在卧床，日常课业和执事弟子的事务却一点没落下，此外据妙法长老说，陵越还央他从经阁取了一批古法典籍。紫胤说过他多次莫要太过劳神，陵越自是应承下来，但凝丹长老回报状况丝毫没有改变。
这是陵越跟他以来第一次如此不听话。
在又一次撞破陵越不遵医嘱后，紫胤看着他床边小桌上高高堆成两摞的纸张与书卷，决定还是与他好好谈谈。
“我已说过，百日而已，这些事务尚不至有什么大碍，劳心伤神，拖延到何日才能痊愈？”
“弟子惶恐。”陵越坐靠在床头不便起身，但仍旧恭敬地行了拱手礼。
“惶恐？为师倒不知你竟是如此顽冥不灵之人。”紫胤振袖，“素日你轻重缓急从来辨得分明，怎的伤病一场反倒糊涂了？”
陵越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所思为何，竟不能与说与为师？”
“弟子……”陵越少有地迟疑了一下，“师弟天资卓绝，此番比试更是觉出差距所在。弟子资质驽钝，只能以勤补拙，故此……”
紫胤摇头：“越儿，为师问你，你之剑术，比为师如何？”
陵越大惊：“师尊剑术通神，弟子怎敢……”
“那么你之剑术，比及天墉城道众如何？”
“……恕陵越狂妄，除了师弟，尚无……”*
“你清楚便好。向上之心不可懈怠，然而上无止尽，须得忖度得失。你是执剑长老的首徒，更是天墉城一众弟子的大师兄，囿于剑术一道而顾此失彼，一叶障目，岂不可惜。”
陵越心头巨震，强自起身对紫胤拜下：“弟子昏聩，多谢师尊明示。”
紫胤将他扶起，搭上他脉门仍是虚浮无比，不禁眉间微皱。
“既然明了，好生修养。我已允了屠苏参加幻境试炼，届时你若能陪同，便是最好。”估计，也只有这个消息才能让陵越真正安分下来了。
陵越的表情果然恢复了以往的沉静：“是。”
紫胤步出凝丹台看着远处的流云，陷入了沉思。
陵越于经阁所借典籍并不止剑技而已，他于自身伤势也非全无概念，皮肉之创不可能造成如此沉重的内伤，以他聪颖，必能猜出几分。煞气之伤比想象中更为凶戾，然而是否将之告诉陵越，紫胤心中尚没有决意，只能按下不表。
天道无常，个中机缘又谁能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