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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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百里屠苏偶尔能听见莫名其妙的人说话。那个声音时而威吓时而引诱时而哄劝，无外乎都是让他去做些随心所欲破坏规矩的事情。百里屠苏一开始以为那些都是修行的迷障，随它如风过耳从不在意，虽然它偶尔会戳破点身边令人不悦的事情，但也止于此而已。
直到与师兄比剑时他才发觉，那是焚寂的声音。
然而拔出的剑已经无法收回。
那天师兄也不是很对劲，但是那样昂扬的战意让任何一个对手都无法拒绝。他挥舞着焚寂向师兄冲去时那个粗糙刺耳的声音一直在狂笑，它说看哪你们这些虚伪的修道者，不都还是被兽性所驱使相互杀伐么。见血，见肉，见魂，这才是真正的痛快！
他当时不知怎么的就被激出了族灭时的恨意。之后便全无记忆，直到被师尊一指点在眉心才恢复清明，然而触目便是漫天的红黑煞气与一身是血的师兄。他的心瞬间被无形的利爪所攫住，每跳动一下都被撕扯得生疼。嘴巴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师尊带走了师兄，罚他面壁。他在古钧的陪伴下惶然地回到居所，对着墙跪下去就再没起来。
师兄……
焚寂被师尊收去封印后再没有了声息，但是这种内心空寂惶恐然而又只有自己一人的感觉让百里屠苏心中的负罪感愈发沉重。他细细回想着之前的每个细节，懊悔着每个可以停手的机会。
强自收敛心神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百里屠苏无望地想，自己独来独往果然才是正确的选择，这身煞气只会带给亲近的人不幸。小婵，三水哥，母亲……芙蕖，师尊……师兄……
师兄若死……
他顿觉手脚冰凉。
漫天神明，你们若能听见我的愿望，请救回师兄，若能如愿，便将……
百里屠苏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赌咒些什么。他早已失去得太多，现在已再无可失。
如此……
如此便用我的寿数抵师兄的性命好了。
发完这样狠毒的愿，百里屠苏的心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在得知陵越无碍，求见无果后，百里屠苏开始了长达百日的面壁。内心安定后他开始冷静地审视自身，从引发煞气的缘由到可能对身边人造成的影响。
他牵引出自己对灭族者的仇恨，发现这不过是当时充盈心中的恨意的引子，那些暴戾的情感也许来自焚寂曾经的杀戮。
手握利器，不为争先不为复仇，而在于守护。
为一人，则本心稳固，明鉴无尘；
为一方天地，则无忧无怖，大道通明。
百里屠苏再次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他并无大志，只愿保护身边珍惜之人便已足够。死者已逝无可追寻，仇恨之外，尚有诸多……不可放弃。
是了，便是如此。
少年眉眼一扬，内心的晦暗瞬间散尽。
百里屠苏想透了这一层关系的时候，紫胤让他面壁的初衷便已达到。
至于日后幻境试炼他见到师兄仍旧是欲言又止，那却是别样的心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