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不归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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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宁换了拖鞋进了门。
玲姐抱歉地说：“我以为你不来了，让恬恬去楼上洗澡了。你等会儿啊，我去催催她。”于是留下客厅里的粟宁和那年轻男人大眼瞪小眼。
他朝粟宁点点头，也说了句你等一下。然后坐回了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粟宁心想，他的姿态很自如，看来并不是玲姐的同事什么的，应该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没想到玲姐找了个这么年轻的男朋友，不知道恬恬能接受吗？
她打量他这会儿，那男人忽然问道：“你是学生？”
粟宁忙答：“是，我是名大的学生。”
“名大离这有点远啊。你怎么来的？”
“我坐公交来的。”
“这里有公交站台？”
粟宁不是很想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只说：“有的。”
“哦。”那男人也许看出来面前的女孩不是很想跟他聊，点点头，不问了。
这时候恬恬头发湿漉漉地从楼上下来了，羞涩地喊她：“粟老师。”
她赶紧迎了上去，跟小姑娘一起进了书房。
粟宁的教学方式是寓教于乐，她之前找了几部适合小学生看的外国电影比如《料理鼠王》、《功夫熊猫》之类的给她培养语感，今天打印了一些电影里的简单对白，和小丫头边读边学。外头玲姐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隔着门还能听见她说：你给我想办法、数据分析不够科学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了，那男人端着两个杯子放在她们面前。
“小粟老师，你的茶。恬恬，你的牛奶。”
“谢啦~”恬恬显然很喜欢这个男人，和他说话的口气很轻快。
粟宁不由有些讶异，抬头好奇地又打量了这个人一眼。能把金刚女强人和自闭倾向的小女孩同时收服的男人，应该很不简单。
没想到那男人正好抓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狡黠地一笑。
她有些尴尬地避开了他的笑容。
“好啦，好啦。我们要学习了，你快出去啦。”小丫头撒娇道。
他摸摸她的头掩门出去了。
恬恬学到料理鼠王里害羞的小后厨向主厨简表白这段，忽然问：“粟老师，你有男朋友吗？”粟宁看着这皮肤粉嫩粉嫩的黄毛丫头，答：“没有。”
“哦。”小丫头显然很失望，问：“为什么我妈妈都有了，你却没有呢？”
“我为什么一定要有呢？”她反问。
“人长大了不就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吗？不然就是结婚了。”
粟宁忍住笑心想，看来她妈妈找的这个男朋友让她挺满意的，她不但不抵触，还很好奇。
“那你有没有？”粟宁问她。
小丫头脸一红：“我以后不结婚的。”
“哦？为什么？”
小丫头像大人一样叹口气，说：“我可不要像我爸妈一样。”
粟宁怔忡，小丫头说这些话的口气跟当年的她好像。只不过现在的她知道婚是一定要结的，不过是时间节点的问题。她摸了摸这个小丫头的头，拉回她继续学习。
墙上的时钟很快走到了十点。
粟宁交代了下次要恬恬准备的内容，起身跟玲姐告别。
玲姐把她叫住，回头对沙发上玩手机的男人说：“你不是也要走了吗？帮我送送粟老师。”
粟宁赶紧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好了。”
“哎呀，有什么麻烦的。今天比平时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多危险。”她踢踢那男人坐的沙发，“喂，你怎么还不动？！”
很明显人家不是很想做活雷锋。粟宁连声说谢谢，转身就准备走。
玲姐跟个大力士似的把她拉住了，然后又把刚刚慢悠悠站起来的男人也拉过来，凑到一起，说：“别慢吞吞的，赶紧送粟老师回去！”
“好啦，我知道啦。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急脾气。”他整了整被玲姐扯歪的衬衣。
玲姐横眉冷对。
粟宁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再因为她的拒绝搞得两个人闹矛盾她就罪过了。于是开口对那男人道：“那就麻烦你送一下我了。”
粟宁上了他的车。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忽然说：“你胳膊怎么流血了？”
粟宁低头一看，可能刚才爬上他的SUV动作大了点，擦伤的那块儿又渗血了。
“哦，我之前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不好意思，是不是蹭到你车上了？”她赶紧四处看了看，还好没有。
那人见她一点不在意伤口，反而向他道歉，不由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正好绿灯，他发动车，从身边抽了几张纸巾来，说：“你先止一下血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她笑笑，这算什么啊还至于去医院？她说，“回去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那人也不作声，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说：“你等我一下。”
粟宁看见他下车进了街边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一下愣住了。
不一会儿，他从药店出来，上车，手里放着一叠创口贴。
“我没事，不用……”她笑着说。
他却不容她拒绝，挑了一个创口贴撕开，用征询但不容置喙的口气问：“你方不方便贴？介不介意我帮你？”
粟宁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样子，五官并不突出，却有一双细长温柔的眼睛。她一时有些脸燥。忙说：“谢谢，我自己来。”
那人也不坚持，把创口贴递给她，待她笨拙的处理好，发动车把她送回了学校。离开前他说：“小粟老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粟宁一愣，然后礼貌地笑了笑，朝他挥手再见。走到宿舍楼时，她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她转念又一想，那是玲姐的男朋友，两人以后见不见得到都两说呢，知道了名字又怎样呢？
“粟宁！”她正想着，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见是蕊蕊。蕊蕊摘下了长手套，小阳伞挂在胳膊上晃啊晃，粟宁笑着等她过来并排走。
“谁送你回来的？”蕊蕊问，“我看见你从辆汉兰达上下来。”
粟宁告诉她说是做家教的那家人。
“他们这么好心，还送你回学校？”她不可置信地问。
粟宁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解释说是因为那家人正好要出去有事，顺路带的她。
哦。蕊蕊放下心来。就是说嘛。不然这女人也好命了，总有贵人相助，每个人对她还那么好。而她今天把那人伺候的那么舒服，他却怕被人看到，让她自己打车回学校。
两人一直走到了宿舍楼下，楼道的灯光比校园路上的灯光强烈，她忽然注意到蕊蕊的裙摆上有许多褶皱，而她平时是最注意形象的。她眼光微顿，又瞟了眼蕊蕊的脸。出门前画得精致完美的妆容已经换成了淡妆。她把自己的眼光默默地挪开了。
两人一时无话，一前一后进了宿舍。
卫姮刚洗完澡，正盘着腿在电脑前打游戏。见到两人进来，问：“怎么一块儿回来了？”
“进校门口的时候遇上了。”粟宁说。
“你今晚不在你亲戚家住了？”卫姮故意问蕊蕊。
蕊蕊白了她一眼没理她，脱了裙子，露出了姣好的身材。卫恒眼尖，发现了她大腿上的印子，问：“蕊蕊你摔跤啦？怎么腿上几块青紫？”
蕊蕊低头一看，整个脸色都变了。
粟宁就叹了口气，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摔跤。我也在路边上摔了一跤，车都没推回来。”
蕊蕊赶紧把睡裙穿上，若无其事地附和道：“就是啊，今天我们出门前都没看看黄历，说不定今天不宜出门。”
正好下晚自习的张晓红推门进来，听到个话尾。她满身疲惫地问：“你们有没有看黄历明天宜什么不宜什么？明天上午的金融□□到我讲专题呢。”
话题就这么给岔过去了。
卫恒哼着歌继续打游戏。
蕊蕊烧了热水，端了个盆进了卫生间。
粟宁和张晓红两个好学生一边换睡衣一边讨论了一下明天金融法的内容。后者听前者的分析，心里有了底，疲惫仿佛一扫而空，欢欢喜喜地刷了牙洗了脸上了床。
不到三分钟，她的蚊帐里就传来轻轻的鼾声。而蕊蕊在卫生间里还没出来。
卫恒关了电脑问粟宁：“你摔到哪里？要不要紧？”
粟宁把挂彩的胳膊展示给她看。
“唔，看着就疼。以后注意点吧。”
粟宁笑着应了。这一天她也累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卫恒也跟着打了个呵欠，郁闷地看了看卫生间，低声抱怨说：“她怎么还不出来，我想上个卫生间睡觉了。”
粟宁看看手机，蕊蕊进去已经快一刻钟了。“她在洗澡吧。”粟宁不确定地说。
卫恒笑了，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她洗澡只用一盆水的？她是跟她亲戚那个啦。”
那个？哪个？粟宁面露疑惑。
卫恒伸了个懒腰，语气闲闲地教育她：“你这人有时候就是跟你无关的事就特别不上心。咱们都住一起大半年了，你都没发现吗？她只要和那人做了，回来一定要在卫生间洗半天。唉，可惜没用，洗不干净。”
粟宁看了看卫生间紧闭的门，没做声。
蕊蕊关着门，根本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她脱下内裤，感到有一点浑浊的液体流了出来。她仔细地洗干净。准备起身了，又觉得好像还是没洗干净，继续蹲下去洗。水渐渐凉了。
你以为蕊蕊天天把亲戚挂着嘴边心里是骄傲的吗？你错了。其实她每次一边洗，一边心里都在骂那个变态。那男人仗着结扎了有恃无恐，每次都要折磨她一番，根本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回不去了。
蕊蕊其实一开始没有想和导师有这种关系。去年十月，学院评奖学金，她想要拿到手，于是请了那人出来吃晚饭。过去她只要嗲嗲地喊那些男人几声就够了，碰到动手动脚的，她也大方，反正摸两下又不会少块肉。只是那一次，她却彻底地栽了。
她和他吃完饭后，被带进宾馆喝茶。喝了没几口，那人就把她拽进怀里。刚开始他只是摸她的胸和腿，她忍了。再后来，那人把她推到了床上，覆上来亲她的脖子。她这才觉得不对劲，想呼救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把她强~暴了。
事后她发疯了似的哭，那人却说，我这么多年在名城的关系摆在那里，你去告没用，别人只会说是你勾引的我。他看到蕊蕊哭得梨花带雨，又说，你放心，你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我不会亏待了你。
后来蕊蕊领了奖学金，仍觉得不甘心，失了身却只得到这几千块钱，她也太不值了。她索性横下心来跟着那人，他对她倒也不错，每次约会后总会送她点什么，从香水到化妆品，从channel到Longines。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排斥他的身体，而且相比粟宁那种昏天暗地的打工方式，她认为自己过得舒服多了。
那人在吃上很讲究，吃东西要求各种口感，所以他的女人也不只她一个。老婆是主食，情人是配菜，而她自己只是那餐后甜点，偶尔换个新鲜，她知道的。这回他老婆闹到学院来，多半是他声东击西，给应付着看的。她在开学院新年晚会的时候见过他老婆，五短身材，满脸横肉，她要是男人也要嫌弃。
其实哪个女人在年轻的时候不是青春无敌的呢？待韶华逝去，谁又能终身美丽。
蕊蕊端了盆出来，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秋水杏眼，唇红齿白。
镜子里印出她身后的粟宁纤细的背影。这个女人真的很强悍，从她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不停的在读书、读书，打工、打工。可是又怎么样呢？今天那人对她说，只要她去参加年底的考试，他就一定能让她留校。——这是粟宁努力再多也得不到的吧。
想到这，她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来。
她从盥洗室出来，把卫恒的眼神当空气一样忽略掉，掀开蚊帐爬进床里。睡前，她拿出手机。看到有五个小米的未接来电。
今天一天她没有接小米的电话。这个傻小子，总喜欢粘着她。人对她很忠诚，就是没钱。
“我已经睡了。”她回了一条短信，关机，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不归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