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难开》茶岛三荀

5、chapter 5

　　Chapter 5

　　翌日。楚郁破天荒地没有收作业，而顾景吾也似乎是默契地避而不见。

　　英语课，一向准时的顾景吾破例迟到了两分钟，今天他身着白衬衫和牛仔九分裤，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格外年轻。美中不足的是他难得的黑眼圈，略显憔悴。

　　“上课。”他的声音清冷疏离。

　　同学们窃窃私语，“顾老师这是心情不好吧。”“嘘，指不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楚郁也曾想过他是因为昨天的不愉快而这般，可她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他的谁，充其量只是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学生。

　　像他这种高高在上受人瞻仰的人，哪有时间来为她这种无名小卒烦心呢。

　　大概是她多虑了吧。楚郁把头枕在手臂上，余光里还是可以窥见顾景吾认真讲课时的身影。若是真的一个沉默不语，一个避而不见，那多好。

　　可往往事实不如其所愿。

　　可能是她过分专注于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教室由于顾景吾的突然止声而莫名地安静。

　　“叩叩叩”顾景吾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楚郁面前，用手指轻敲着她的课桌。一时，全班的目光都汇集于此。

　　楚郁吓得条件反射的从座位上站起，由于是一直趴着的姿势，头发略显凌乱，额前的碎发显得有些不雅观。

　　“头发。”他指了指。

　　楚郁一下羞红了脸，急忙用手拨弄着。

　　这是她第一次与顾景吾站着面对面。她才发现跟自己相比顾景吾甚至高出了她大半个头。这种居高临下的威压，迫使她低眉垂眼。

　　大概又静谧了几秒，他才开口道。“放学来我办公室。”

　　几乎是一整天，楚郁都被他那句“放学见”弄得心神不宁。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面对面坐着的姜茗萱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而一向胃口很好的她却只是拿着筷子默默发呆。

　　聪慧如姜茗萱，她早就隐约猜到了他们之间可能有的不快，没想到真的被落实。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她发问。

　　楚郁吐吐舌头，“还不是我去打工的事被他发现啦。”

　　“那他什么反应？”

　　“我倒是希望他骂我也好，或者干脆不管我。”楚郁有些激动，声音也不免放大，引来一阵侧目，“可他现在对我不温不火，这种阴阳怪气的……”

　　话没说完，就被姜茗萱捂住了嘴巴。只见顾景吾正从员工食堂出来，和其他几个老师从楚郁身后路过。

　　也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否，他的神情貌似没有什么变化。楚郁暗暗吐了口气，她可不想再火上浇油了。

　　放学了，同学们有说有笑地结成对地在走廊上行进着。

　　因为顾景吾的命令，楚郁可不敢拖沓，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办公室。秋天的黄昏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一大片的火烧云染红了整片天空，显得格外的美轮美奂。

　　但恐怕以如此悲壮的表情来欣赏这美景的也只有楚郁一人了吧。

　　最终，她如临大敌地来到了门口。轻轻地推开门，又轻轻地合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转身，就冷不丁地与顾景吾四目相对。她尽量让自己扯出八分的微笑，以显得两人之间没那么尴尬。

　　“坐。”顾景吾还真是惜字如金。

　　楚郁乖乖地坐下了。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的诡异。楚郁实在忍无可忍，她开口道，“老师，昨天……”

　　顾景吾挑眉，示意她继续。

　　楚郁简直是崩溃了，大声说：“不就是个兼职嘛，我也没违反校规吧。您要是生气，随便骂我打我都行……”楚郁说的时候有些激动，脸泛着微红，“只是……求你千万别告诉我妈……”说到最后语气竟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我是你的老师，只是在尽自己应付的责任。”顾景吾终于开口了，“你不是不知道高三的严峻，老师只是诧异于，你如此不知分寸，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楚郁哑口无言。这种话在过去的一年里她也是听得够多了，可这次从顾景吾口中说出，她竟莫名不是滋味。

　　在他面前，她总是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以至于她的忤逆也渐渐变得屈服。

　　“老师，我错了。”她呢喃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错了！”

　　“哎。”顾景吾叹了口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楚郁见两人关系开始好转，抬起头，“那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她一脸诚恳地望向顾景吾。后者有些疑惑不解，不知她又在卖弄什么花样。

　　“老师，你也是知道的嘛。做事得有始有终，这不还没到月底，您舍得我辛苦工作却还没拿到工资就走了吧……”

　　听到这话，顾景吾的脸顺时又阴沉起来。楚郁大胆，双手轻扯着他的衣袖，一副死皮赖脸的标准摸样。

　　罢了，顾景吾败给了她的执拗，点头默许了。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不能再生事端。不然我决不轻饶。”

　　“是！老师。”楚郁诡计得逞，笑逐颜开。可还没等她从终于如释重负化解了他们之间的尴尬的喜悦中走出来，她的面前就多了一打考卷。

　　顾景吾看着她欲哭无泪憋屈得很的表情，嘴角上扬，不知为何，每当楚郁这般摸样，总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今天不急着回家陪你妈吃饭吧。”他戏谑地问道。

　　“不急不急！”即使是舍了她这条小命，也得陪她面前这位君子啊。

　　天色渐黑，待楚郁做完考卷抬起头，窗外早已暮色沉沉。“天黑的真快啊。”她感慨到。

　　“夏至过后，我们所能接触到的白天也就越来越短。”顾景吾一边批改着楚郁的考卷，一边说道。

　　只有在这时候，楚郁才有机会放肆地打量这个男人。可以说，用精致这个词来形容他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咕——”楚郁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这尴尬。

　　顾景吾好像置若罔闻似的，从容地停笔。他前后翻阅了一下卷子，欣慰地点评道，“你这次的成绩已经赶上中等水平的同学了。”

　　没等楚郁回答，他又补充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那是！我楚郁一向聪慧过人。”无法掩饰洋洋得意的表情。

　　“别得瑟过头了，离考上大学的目标还差得远呢！”说完，顾景吾竟用考卷轻拍了楚郁的脑门。楚郁有些傻眼，入目却是他难掩的微笑。

　　“走吧。”他收回手，起身。“老师请吃饭。”

　　早已饿得发慌的楚郁顿时激动起来，背起书包像个天真的小学生。“老师最好了！”她识相地拍着马屁。

　　“哦？那是谁中午还在那儿说我阴阳怪气的啊。”

　　不出他所料，前一秒还露出温暖笑容的女孩，立马又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猫，浑身一紧。

　　老师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吧。楚郁在心中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