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命红颜——虞姬传》爱吃栗子的阿莼

157、第五章 武涉策反韩重言 鸿沟为界定盟约（三）

　　项羽上前几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将采薇环抱起来。采薇看着野蛮人的重瞳，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项羽只是揪揪采薇的鼻子，也不说话。
　　采薇拧过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心中充满了柔情。细想今日事情，应该不会再有人比这个外黄小儿更胆大的了，胆敢跟名震天下的西楚霸王拍板对决，说不定，他将会成为一个名烁古今的小小说客，是个可造之才，若是加以锻炼，足能成为国之栋梁。
　　古往今来，在所有的说客中，还从来没有一个老牌的说客比一个十三岁的小儿专业和伟大，尤其是后者。因为几乎所有的说客都是为他们的主子请命解忧，为自己的前途玩命奔忙，只有这个孩子，为的是全城百姓的身家性命和民生福祉，他用他如簧的巧舌，挽救了一座城
　　邑和城邑中的生灵。
　　外黄小儿能够成功游说野蛮人的秘诀在于把握了问题的核心，他能够在批评野蛮人的时候，主要以夸赞野蛮人的语言来进行批判表达的，这就抓住了项羽本人极端爱听溢美之辞的性格特征，使批判矫正工作在颂扬声中结束。
　　在分析杀与不杀时切中了问题的利弊，使野蛮人明白并且坚信，不杀那些老百姓的最大受益者恰恰就是他项羽自己。
　　而这个小儿在整个游说工作中，贯穿始终的就是以野蛮人的利益代言人自居，让野蛮人深信，这个小儿不是一个单纯的说客，而是一个事事以项羽利益为最高原则的己方智囊。以项羽的利益为出发点来开展对项羽的游说工作，这是外黄小儿进行游说获得成功的关键。
　　事实上，如果野蛮人终止屠杀外黄百姓，将会引来了很多百姓的归附，从而减少野蛮人在日后攻城战事中所遭遇的反抗阻力。可见，外黄小儿所说的利益原则，也的确是符合项羽的最高政治利益的，最后产生的是一个多赢的行为。
　　这样想着，采薇不禁为这个聪慧的孩子所震撼，便笑着将身边那懂事的小孩子扶起来，亲热地为他掸掸膝盖上的尘土，然后抚摸着他光溜溜的脑门，柔声问他：“小娃娃，你这么懂事，今年几岁了？家住哪里啊？”
　　那男孩子嘴巴一撅，不开心地拍掉采薇的手，“不要叫我小娃娃，我已经十三岁了，早就是大人了。你不要摸我的脑门子，我爹爹说被女人摸脑袋，以后会长不高的。”
　　采薇只觉得眼前一群乌鸦飞过，好容易扯出一丝笑脸，然后敲着那小娃娃的脑门说道：“你爹爹真是这么跟你讲的，那你说我敲敲你的脑袋，你会不会越变越笨啊！好了，不欺负你了，告诉我，你的爹爹是谁，是你的爹爹教你说的这些话吗？”
　　小娃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抬头看着采薇说道：“我爹爹是外黄县令的门客，他说你们今日会来，所以就让我过来说这一番话，还说你们要是听到了这番话，就会去找他的。”
　　采薇回头望了一眼野蛮人，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便让那孩子带着他们一起去找那位高人。
　　远远地，采薇便靠着敏锐的嗅觉，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虞美人花香，心中一惊，难道是蒯通？那个曾在忘忧谷中见过的隐士，他现在终于要出来帮助野蛮人了吗？采薇不经意地望向野蛮人，他也正好回望向她，两个人都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去。
　　项羽走过来，执起采薇的手，一同迈进那略显简陋的后院。入眼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虞美人花，蒯通身着布衣正在耕种，那小孩子看到父亲，兴奋地冲过去拉着蒯通的袖子大喊：“爹爹，你要找的人，我已经带来了，你吩咐的话，我也说了。”
　　蒯通弯下腰，奖赏性地摸摸那孩子的脑门，也不顾手上的泥土将他抹得跟个泥猴子似的。
　　项羽赶紧上前朝着老先生作揖，“晚辈拜见先生，恳求先生助我！”
　　蒯通让孩子回屋里后，然后转过身，回了一礼，轻叹一口气道：“项王行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也。”
　　采薇跟着野蛮人一道给老先生行礼，但当她抬起头，看到纵横在蒯通脸上的疤痕时，吓了一跳，指着老先生的脸问道：“先生的脸，为何成了这个样子？”
　　蒯通将腰弯得更低些，很惭愧的样子，唯唯诺诺地说道：“这正是在下今日请项王和王后移步寒舍的原因。蒯通曾答应过项王，时机一到，便出仕帮助项王。可惜蒯通能力有限，不仅没能帮到项王，还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蒯通的使命，便是在韩信崛起的时候，助其一臂之力，然后三分天下，与汉王相抗衡，但如今看来，蒯通有辱使命，这个样子，是再也帮不到项王任何忙了。蒯通的使命已尽，生命也已经走到尽头，蒯通已感知到自己死亡的日期，不多久便会离开人世，所以，蒯通想趁此次机会跟项王道别。”
　　项羽赶紧扶住蒯通，不无可惜地说：“先生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今日劝说我放过外黄百姓，便是大功一件。晚辈不知道先生的身体已经走到了灯烬油枯的时候，内人略懂些医术，先生不如让内人看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晚辈不求先生出仕，只要平安地活着就好。”
　　采薇欠欠身，便要给蒯通把脉，而他却是言辞坚定地拒绝了，“不劳王后费心，蒯通当初跟随王后的师父也学过几年医术，自己的病也知道一些。”
　　采薇突然从外人口中听到师父的名字，鼻子酸酸的，很想哭。
　　蒯通看激起了采薇的伤心事，赶紧安慰道：“王后保重身体，如果有缘，我相信，你们师徒缘分未尽，还有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至于何时相见，天机不可泄露，恕在下三缄其口了。”说着，蒯通毕恭毕敬地朝着二人拜了两拜。
　　从蒯通家中出来后，采薇便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便歪在野蛮人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前走。
　　因为外黄小儿的游说，项王由此罢免外黄百姓的死罪，这件事情便被百姓当作美谈，流传开了。从外黄往东直至睢阳的城邑，只要听到这个消息，都争先恐后地向项王投降。陈留、外黄、睢阳，都攻了下来。项王便率领楚军，返回楚军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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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此之前，项王安排大司马曹咎、长史司马欣看守的成皋，已经失守。
　　项王走后，汉军果然屡次向楚军挑战，楚军不肯出战。
　　汉军派人辱骂了五六天楚军，大司马十分气愤，让士卒渡过汜水。
　　士卒渡过一半，汉军出击，大败楚军，全部缴获了楚国的金玉财宝。
　　大司马曹咎、长史司马欣因愧疚都自刎在汜水上。
　　项羽到达睢阳，听到海春侯兵败，就带兵返回。
　　此时汉军正在荥阳东面围攻钟离眜，项羽一到，汉王全部撤走到险阻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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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203，韩信降服且平定了整个齐国。派人向汉王上书，说：“齐国狡诈多变，反复无常，南面的边境与楚国交界，不设立一个暂时代理的王来镇抚，局势一定不能稳定。为有利于当前的局势，希望允许我暂时代理齐王。”
　　正当这时，楚军在荥阳紧紧地围困着汉王，韩信的使者到了，汉王打开书信一看，勃然大怒，骂道：“我在这儿被围困，日夜盼着你来帮助我，你却想自立为王！”
　　张良、陈平暗中踩汉王的脚，凑近汉王的耳朵说：“目前汉军处境不利，怎么能禁止韩信称王呢？不如趁机册立他为王，很好地待他，让他自己镇守齐国。不然可能发生变乱。”
　　汉王醒悟，又故意骂道：“大丈夫平定了诸侯，就做真王罢了，何必做个暂时代理的王呢？”就派遣张良前往，册立韩信为齐王，征调他的军队攻打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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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越渡河在东阿攻击楚军，杀死了楚将军薛公。项王亲自东去攻打彭越。
　　汉王得到淮阻侯的军队，打算渡河南下，郑忠劝阻汉王，汉王就停留在河内筑起营垒。派刘贾领兵协同彭越，烧掉楚军的粮食。项王东进打败了刘贾和彭越，彭越逃走了。
　　汉王率军渡河，又夺取了成皋，驻扎在广武，取食敖仓。
　　项王已经平定了东海，率军回来，向西进发，与汉军都在广武驻扎，相持了好几个月。
　　当时，彭越在梁地多次反击楚军，断绝楚军的粮食，项王很忧虑。他设置了一个高大的砧板，把太公放在上面，告诉汉王说：“现在不快快投降，我就烹杀太公。”
　　汉王说：“我和你项羽都是北面称臣，受命于怀王，说是‘结为兄弟’，我的老子就是你的老子，一定要烹杀你的老子，那么希望你分给我一杯肉羹。”项王十分气愤，打算杀死太公。
　　项伯劝说：“天下大事还不能预料，而且打天下的人不顾念家眷，虽然杀了大公也没有好处，只能增加祸患。”项王于是听从了项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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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汉长期相持，胜负未决，年青力壮的苦于当兵打仗，年老体弱的疲于转运粮食。汉王、项羽一同站在广武涧两边对话。项羽想跟汉王单身挑战。
　　项王对汉王说：“几年来天下扰攘不安。只是由于我们两个人的缘故，愿意与你挑战，一决雌雄，不要使天下百姓空受痛苦。”
　　汉王笑着拒绝说：“我宁愿斗智，不愿斗力。”
　　汉王历数项羽的罪过说：“最初我和你项羽都受命于怀王，说是先入关平定关中的，就在关中做王。你项羽违背约定，让我在蜀、汉做王，这是第一罪。
　　你项羽假借怀王的命令，杀了卿子冠军，而自尊为上将军，这是第二罪。
　　你项羽已经援救了赵地，应当返回复命，而你擅自胁迫诸侯的军队进入函谷关，这是第三罪。
　　怀王约定到秦地不要残暴掠夺，你项羽火烧秦朝宫室，挖了始皇帝的坟墓，私自聚敛秦朝财物，这是第四罪。
　　又硬是杀掉了秦朝投降的国王子婴，这是第五罪。
　　在新安，用欺骗的手段坑杀了秦朝子弟二十万，而封他们的将领做王，这是第六罪。
　　你项羽让自己的将领都在好地方做王，而迁走原来的诸侯王，使臣下争为叛逆，这是第七罪。
　　你项羽把义帝驱逐出彭城，自己建都彭城，夺取韩王的土地，合并梁、楚称王，多划给自己土地，这是第八罪。
　　你项羽派人在江南暗杀义帝，这是第九罪。为人臣下而杀害了他的君主，屠杀已经投降的人，执政不公允，主持约定不守信用，为天下人所不容，大逆无道，这是第十罪。
　　我带领正义之师随从诸侯来诛除残暴的贼人，派受过刑的罪人杀死你项羽，我何苦与你挑战！”
　　采薇立在野蛮人身边，听刘邦咄咄逼人，便代替野蛮人上前一步，拿出当初自己练功时的大嗓门，回应刘邦的挑衅：“汉王刘季奸回不道，倍诅弃父，酗酒嫚贤，以干天罚。惟我两军迫于凶残，不以好见，敢布腹心。
　　昔我武信君有讨于薛，季寔帅群盗而请启行；爰锡虎贲五千、骠将十人，以为季纪纲之仆。项王迅扫河北，遏刘全师，季得抵间以入崤函之险，蹈空解理，兵刃不血，伊谁之故？季遂鬻项王，以奸而距峣关。
　　义帝一介之使，逆门不内；项王以为讨，寔摇其尾，项王宽之弗诛。
　　念厥功翦茅压纽，王有巴汉。
　　惟是故裔劳臣瓜分天下，项王亡所利焉，庶几与诸侯王息肩。
　　季复潜兵布谋，以盗三秦，强劫五国，衷刃向德；饬摭浮憯，污蔑项王，簧瞽其下。
　　嬴秦为毒，屠割寰宇，十世之殇，奋其武怒，甘心于报。
　　新安之役，虽项王先之，实诸侯王吏民意也。
　　秦凿元元之膏以建阿房，示万世侈，项王有忧焉。六王之宫厥，亦有孙子臣士，痗胷疾首，郁为烈炎。
　　秦获六王，良者饿死，敢忘子婴之僇？
　　惟义帝之暴，终以侍卫不虔为项王罪，君其问诸水滨。
　　抑闻之：季也出蜀而东窥关，帝岂已大故耶？
　　季又耸诸田畔王命，以牵项王于齐，而入我彭城。
　　项王不获已，乃有泗雎之役。季不习于战，大弃其师，项王宽之弗追。
　　季又跳劫老弱，张兵威而窥我军；项王不获已，乃西有荥阳之役。季又不习于守，大弃其师，项王宽之弗追。
　　季又揜夺我军同盟，挑胁我与国，离间我腹心，为鬼为蜮，为蝚为螟，项王欲有肆焉。”
　　采薇话毕，身后的楚军振奋地大喊：“项王万年！王后万年！”如是者三，对面的汉军也挑衅地应对起来。
　　隔涧对话，双方僵持不定，项王便叫壮士出去挑战。
　　汉军有个善长骑马射箭的人叫楼烦，楚军派壮士挑战三次，楼烦都把壮士射死了。
　　项王大怒，就亲自披甲持戟出来挑战。
　　楼烦想要射他，项王怒目呵叱，楼烦被吓得眼不敢正视，手不敢发箭，跑回营垒，不敢再出来。汉王派人暗中打听，才知道挑战的人原来是项王。汉王大为震惊。
　　项羽大怒，夺过士卒手中的□□，瞄准刘邦，一箭便射中了刘邦的胸口。
　　汉王伤了胸部，疼痛愈烈，鲜血顺着胸口流淌下来，蜿蜒到脚边，张良赶紧提示汉王做出反应，刘邦会意，摸着自己的脚大骂道：“这个贼人射中了季爷爷的脚趾头！”
　　汉王身受创伤，卧床不起，张良请汉王勉强起来巡行慰劳士卒，以安定军心，不让楚军乘机取胜于汉。汉王硬撑着重伤出来巡视军队，伤势加重，就驱车进入成皋休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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