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3 Hopeless K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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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ng chapter8 Hopeless Kiss
因为暗道的关系，我可以不通过大厅下到一楼的小走廊，然后从花园离开。
与其等待铡刀落下，不如勇敢的迎上去——可我还是退缩了。
生活和游戏不同，没有主角光环，没有平衡度一说，一切都是努力加运气的结果。不是某个选项选对了就能得到什么确定的东西。
世界上并不存在选了就可以改变人生的选项。
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所有握在手中的东西无一不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才紧紧抓在手中的，任谁也抢不走的、切实的捏在手里的安心感。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通过时间和努力得到。有的东西即使握在手里也会感到害怕，那种不知对方何时会离去的恐慌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因为没有缘分吧。就像天分一样，两人之间存在某种更接近本源的连接，是时间、精神力、一切物理因素和主观行动都无法向其施加影响的强韧的连接。
如同世间公理般无需解释的绝对存在。
我没能和某个人建立这样的连接。
大概是我的设定里没有这一项的缘故吧。即便如此，我依旧憧憬。
这不是盼望就能得来的东西，也不是蒙着头努力到吐血就能接近的东西。
根本，就是妄想。
我顺利的下到井的底部，沿着走廊来到小屋。按照鹰馆的建筑结构，一楼西厢图书室的墙壁比正上方的会长室厚大概有半米，井底的位置约在图书室西面壁炉上方。因为井底附近的墙壁上有一截砖砌的柱子，结合整个建筑的布局，应该就是壁炉的烟道。
鹰馆的大厅是下沉结构，相对于西厢低了有八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图书室的西面墙壁和花园入口是两条平行线，两者之间刚好有一人半的宽度，暗道的走廊就修在这个狭长的空间里。作为暗室，这路线实在太曲折。如果仔细看过鹰馆的结构图，应该不难发现这个空间。
我想起去年在图书室里见过鹰馆的建筑图，泛黄的图纸夹在黑色的文件夹里，被一堆外文硬壳精装书压在下面。那时我沉迷于混沌理论，并未注意到那些图有什么玄机。想来迹部前辈就是看过设计图后发现了隐蔽空间的存在，进而找到这个地方吧。
我陷在弹簧似乎坏掉的沙发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是密室，可通风很好，没有丝毫的憋闷感。也因此，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大厅的喧闹和欢笑也随之传入耳中。
走吧。
我对自己说。
虽然讨厌逃跑，可我确实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在沙发上又坐了片刻，我走到方桌旁，顺时针拧动雄鹰雕像，墙壁上缓缓浮现出旋转门的轮廓，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后门开了。
踏出门的一霎那，潮水般汹涌的喧闹声简直快要堵住我的耳朵，空气也灼热的快要烧起来般。
透过三联屏风的空隙，我看到忍足前辈和穴户前辈两人合力将一块十二层高的蛋糕从蛋糕车上抬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圆桌上。蛋糕的每一层用奶油作出不同的花朵，底层是首尾相连的郁金香，依次向上是桃花、风信子、千日红、雏菊、百合……最顶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只有这一朵是真正的鲜花。
那朵玫瑰好像在哪儿见过……我忽然想起早上迹部前辈一直拿着的那一枝，里面还装着宝石……糟了！
我急忙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手帕，放在手心展开——玫瑰形刻面的红宝石躺在中央，将光线折射到手帕上，投下一片透亮的红。
它这时候应该在那朵花里啊！我惊慌不已，大脑快速运转，思考着该怎么办。
宝石是迹部前辈叮嘱我保存的，原本应该在舞会开始前放回玫瑰里，但他忙得忘了这件事，我也没问他该怎么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宝石放回去。
可是要怎么跟大家解释？还有，如何把它放回去？
目前的状况已不允许我考虑这么多，忍足前辈请出一对情侣作出邀请的手势，示意他们摘下那朵玫瑰。来不及了！我把宝石紧紧攥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推开屏风大叫：“请等一下——”
然而我没能发出声音，一只手忽然出现捂住了我的嘴，把我往后拖。我条件反射的抓住他的胳膊想摆脱他的控制，但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正准备咬下去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我一把甩开他还搭在我身上的胳膊，头都不敢回的往大厅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几步又被他抓住胳膊往回拉。
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像铁钳似的，一路连拖带拉往花园入口走，我扯着他的袖子，张口欲喊，他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腾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
我拼命回头想看清他的脸，可小走廊的尽头有屏风的遮挡，光线十分暗，我什么也看不清。走到花园入口处，他松开捂着我的嘴的手，把我拉到身前，因为比我高很多，我只能看到他脖子到下巴的部分，距离近的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我害怕的直发抖，不敢抬头看他。他的手从我的胳膊移到肩膀，力道明显轻了不少，趁着这个空隙，我一把推开他转身朝大厅的方向边跑边呼救，可大厅里忽然爆发的欢叫声淹没了我的声音。
在喧嚣平息的前一刻，轻松压制住我的踢打的袭击者一手托着我的脑袋，把我按在墙上，头顶的阴影俯下身，猛然压下的唇堵住了我的求救声，贴在我脸颊上的手烫的发痛。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出现。
仿佛感官从身体里抽走似的，袭击者带来的压迫感忽然消失了。我睁开眼，意识像是刚睡醒般有些迷糊，可即便如此也能立刻明白现在这莫名其妙的状况——是断层了吗？还是……幻想？
我呆呆的打量四周。
……并没有被谁按在墙上，而是好端端的站在走廊中央。摸摸脸，没有眼泪，也没有想哭的情绪。唯一不变的是有个人抓着我的胳膊。
一股沉郁的香气袭来。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迹部前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吓得后退一步想甩掉他的手，却被他猛的拉了回来。
“我、我还想问您在这儿干嘛呢！刚才、刚才……”
“刚才？刚才怎么了？”迹部前辈皱起眉问。我还未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摸了一下额头，已经是一头的冷汗。听到他这么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撒谎：“没什么……前辈你吓了我一跳……糟了！”
我猛然想起要把宝石还回去，急忙跑到屏风前——晚了，蛋糕都切了。
侍者端着餐盘子穿梭在人群中送出充满爱与梦的蛋糕，少女羞涩的咬着叉子和男友深情对视
……我搞砸了。
“前辈，对不起……”我感到胸口一阵憋闷，刚才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幻想搞得我心烦意乱，连最重要的事都耽误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道歉？”迹部前辈似乎还不知道我干了什么蠢事。
我摊开手掌给他看那颗宝石：“原本……应该放进那朵玫瑰里的，我没能赶上……浪费了您的创意，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
“是我搞砸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语气听上去很烦躁，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糟糕的脸色。“我本以为能帮你获胜，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哼，可真够难看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低下头。
“你沮丧个什么劲，把宝石给我。”迹部前辈冲我伸出手。“虽然打磨过，但这模样也没法佩戴，回去以后我叫人加工一下再给你。”
我听话的把宝石放在他手心。
正当我们准备从花园离开时，本该空无一人的花园里传来轻巧的笑声。我定睛一看，胸口猛然抽紧，痛的连连后退几步。
是凤和上原前辈。
两个人面对面握着手，额头贴在一起傻笑着。
过了一会儿上原前辈踮起脚尖，拉下凤的头吻了上去。凤显然有些吃惊，呆愣了一阵后紧紧搂住前辈的腰贴在自己身上，身体向前弯曲，几乎要把女友压倒在地。
他那么高，那么有力，像只傻乎乎的巨型犬竭尽全力的讨好主人。
两人吻了一阵，双颊泛红的松开彼此喘着气。紧接着又吻在一起，这次是凤主动。
我头一回发现他也有如此热情的一面。
这一次结束后没有几秒又开始下一次。
后来渐渐的分不清究竟是谁主动，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草坪上，紧密的分不出彼此。
一开始我还暗自计算着次数，可间隔越来越短，我也就放弃了。
心痛吗？
完全不，取而代之的是空虚。
在这之前虽然他不喜欢我，可至少我们在同一个世界，总有那么一点希望存在。如今他远离了大世界，沉浸在与恋人缠绵絮语的小世界里，一扇门隔开了我和他。而真正的距离远比这遥远。
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我盯着躺在草地上亲吻的两人，漠然的想。只要破坏掉此刻的世界，再重建只有我和他存在的世界就行了。
破坏掉再重建，工作量会很大。
比起之前只需建设的工作，方法复杂了不止一倍，且路途凶险，成功率低。
放弃吧，反正、反正我……我鼻头一酸，眼泪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哭什么！”
迹部前辈低声怒喝到。
“这种小事不值得你伤心，”他往我手里塞了一块手帕。“别哭了，把眼泪擦擦。”
我擦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解释：“我、我不是伤心……就是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很羡慕……羡慕他们……”曾有那么一瞬间，我多么希望站在那里的人是我，和长太郎相拥的人是我，可以独占他笑容的人是我。可现实是我只能眼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然后没出息的哭。
“我想和喜欢的人交往、想和他一起玩……还想亲吻他……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可是……我、我做不到，没用……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展开手帕，捂住眼睛抽泣着。
“如果能像会长一样和长太郎接吻，我一定会开心的晕过去……我讨厌自己……”
“不是这样的，阿部。”迹部前辈说。“和不喜欢自己的人做这种事只会痛苦。”他从我手里抽走手帕，展开反折以后盖在我脸上。“别考虑那么多，先平复一下情绪。”
他冷静的态度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靠在墙上，做着深呼吸。
“阿部，恋人之间的羁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不起，不是谁先下手谁就是赢家。爱情这种感觉只能持续六周，六周以后才是决胜的关键，懂吗？”迹部前辈转过脸看着我，压低声音教导着。
“教你打网球的时候我说过吧，先输一盘不能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后面的胜利。就算输到抢七也没有关系——”
“只要抢到赛点、然后击垮对手就行，对吗？”我吸吸鼻涕，哽咽道。
“没错，赢得最后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他露出赞许的表情。“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这不过是你人生中诸多比赛的一场，你只需接受挑战，然后赢下去！”
我猛点头，听完他的一席话，我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不想让他失望。
凤和会长手挽手从花园里走了出来。在此之前，迹部前辈用三块小屏风靠墙摆了个梯形的空间供我们两个躲藏。
躲在这狭小空间里，我看到他们蹑手蹑脚的走进门，小心翼翼的把三联屏风推开一条缝，先后回到大厅里。
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终于走了……”我不禁松了口气，“他们如果还呆在那儿就麻烦了。”
“麻烦？有什么麻烦的？”迹部前辈反问道。
“他们、他们不走，我们就没法出去了呀……”
“你在担心这种蠢事吗？”
“蠢……哪里蠢了啊！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天啊，您真打算大摇大摆走出去啊！”我无语的推开屏风往外走，被迹部前辈一把拉回来。
“嘘！”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我连忙屏住呼吸。
有脚步声，是高跟鞋。
“糟了糟了——一定是掉在那里了——”是会长的声音。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前辈你先回去，我去找就好了。”
还有凤。
好像是把什么东西落下了，两人一边小声交谈一边急切的回到花园里。
“我们怎么办，在这儿等着吗？”我轻轻把屏风推开一点，向花园看去，两道人影模模糊糊的融在墨绿色的灌木丛里，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他们好像要找很久的样子。”我回头对迹部前辈说，不想额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好近，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
近的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度。
我不安的想后退，被副会长按住肩膀：“别动，他们回来了。”
“喔……”我感到很不自在，盯着他的脖子看，从锁骨一路往上看到下颌，又从下颌向下看到锁骨。
……很熟悉，似乎……不久前才见过……心底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我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脑袋深处某个地方仿佛爆开了什么似的，和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叠。
分毫不差。
不、这、这怎么可能……一样的……是一样的！
那个我以为是幻想的袭击者、那个人，和迹部前辈一模一样！
我甩甩头，努力整理出头绪。
不、不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我又没看见那个人的脸，再说……再说那又不是真人，只是、只是幻想……
可是幻想怎么会那么真实啊！
“你怎么了？”几乎是贴着我的额头，迹部前辈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
“我没事，就是有点缺氧……对了，他们走了吗？”我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要胡思乱想。
“没有。”
“哎？”我扭头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被迹部前辈把脑袋强行拧了回来。“没什么好看的，乖乖呆着别说话。”
“喔……”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我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还没走吗？”实在等不下去，我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
“他们在干嘛啊？这么慢……”我嘟囔着，情绪有些烦躁。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拜托有什么事情到别处解决好吗？
迹部前辈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他们在接吻。”
“……”
我想我可以死在这里了。
“嘿嘿嘿……”为了掩饰尴尬，我开始傻笑。笑着笑着又想哭。
“前辈，是不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接吻啊？”
“想的话和谁都行。”
“哪有这种说法啦……照您这么说我们也可以接吻啊。”
“没错，但我拒绝。”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想。”
“我讨厌和不喜欢自己的人接吻。”迹部前辈冷冰冰的回答。
我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太蠢，于是乖乖闭嘴什么都不说，可是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贴向迹部前辈。
“我很喜欢您啊。”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来接吻吧。”
……是谁？
我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紧紧贴住他的嘴唇。
……到底是谁？
我睁大眼睛，不能理解此刻的状况。
这不是我！！一定是、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我试图推开面前的人，但身体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执着的紧搂着对方的脖颈。
迹部前辈惊讶的睁大眼睛，可是很快又合上眼，比我更快的了解此刻的状况般热情的回应着我。
柔软的、湿润的、伴随着淡淡的香气的触感。
……是一样的，和之前那个人，是一样的。
是他。
脑袋里有把锤子在敲打，咚咚、咚咚、那些影响从缝隙中露出，紧紧缠住我全身。
……好可怕！
那不是我，但……但又是我，为什么会这样？
是幻觉，对，是幻觉……不要去想，都是假的。
一个软软的东西分开我的嘴唇，轻轻的抵在牙关上，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紧扣着腰间的胳膊，抚摸着脸颊的手……如果是幻觉……为什么会产生如此逼真的效果？
我头痛欲裂，身体却回应着对方的请求，轻轻抬起牙齿，和那个柔软的物体纠缠在一起。
……好想吐。
……好恶心。
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
“他们走了。”
“哎？”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迹部前辈皱起眉盯着我，他的手插在裤袋里，离我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我、我……”
哎？怎么……仿佛做了一场梦般，脑子清醒过来，我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嘴唇。
很……正常。
刚才究竟是……我的脑子一团浆糊。
是接吻了吗？和前辈？
……应该不是，迹部前辈和平时一样，我也是。
错觉吧。
可心底有个声音却不同意。
你有感觉了，对那个吻。
他在回应你呢。
不觉得自己很丑陋吗？
我多少有些明白迹部前辈所说的讨厌和不喜欢自己的人接吻的感觉了。
因为会觉得自己很肮脏，很恶心。
迹部前辈把屏风搬回原位，推开门站在外面等我。
“前辈，我很喜欢你，这世界上不会有不喜欢你的人。”走过他身边，我拉住他的袖子说道。
“啊恩，”他平淡的应着。“阿部，你记住，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全世界的人都会爱你的，别为这点小事就丧气。”我点点头。
迹部前辈没动，眼睛望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声音说道：“他会爱你的，他本该竭尽全力的去爱护你。”
仿佛怀着刻骨的恨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肩头。
他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
“走了，阿部。”回过神来，迹部前辈已经走到花园的小木门前。
那句令我脊背发冷的话语像是幻听般飘散在空气里，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
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我拍拍脸，把自己拍打清醒，然后挺直脊背向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3 Hopeless Ki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