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5 Ring ...
-
意识被淹没在黑色且浓稠的液体中，我挣扎着活动身体，脑袋里像装了几十吨水似的，牵动着全身左摇右晃。
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我发现自己面朝下跪伏在密室的地板上，额发和脸还有脖子都湿透了，进入那扇门前丢在地上的记事本就在手边。从领口漏下来的宝石项链躺在地板上，在幽暗的室内静静的发着暗红色的光。
我都做了什么……
撑着地板支起身体，我抱住头努力回忆着。
搞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迹部前辈以为他见到的阿部真央是他未来的妻子，所以才会对我格外关照，可事实是那个阿部真央是从未来回到过去打算告诉他一切真相的我。
我以为安倍真绪才是那个跳跃回去的女人。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擦干脸上的汗水，我冷静的思考了片刻。
现在我所处的时代应该就是迹部前辈去世后、我进入密室跳跃的那个时代，也就是现在。
我的目的是阻止迹部前辈救我……不、不是救我，是代替我——
那个时候他分明是自己倒退到那堆钢筋下面，早就料到的表情平静的看着我。
为什么不逃？为什么……明明可以的！
我想过这个问题，只得到了一个答案——原本，他就打算这么做。
可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我能做的——我抬起头，看着那扇未开启的门，我能做的只有再次跳跃，阻止他救我，这样才能换来正常的轨迹。
阿部真央注定会死，那就让她死吧。
我已经接受了，虽然害怕但是比起让别人代替我，我宁可自己跳进地狱。
如果这一次失败，那就继续跳跃，直到说服迹部前辈放弃。到那时候，我会用水泥把这个地方彻底的封死，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从这里通过。
我将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这一次跳跃的记录。
编号：38
最后一次。
写完后，我摘下那条被迹部认为是定情信物的项链，放在书桌上，然后学迹部前辈的方法，把记事本抓在手中。上一次跳跃我仍保有记忆，我想是因为跳跃的跨度太大，不仅是意识，连身体也穿越回去的缘故。如果跳跃的跨度不大，应该就会失去记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随身的提包背好，然后捏紧记事本的书脊，走到书桌前逆时针拧动雄鹰雕像。
咔哒咔哒——
旋转门有节奏的发出轴拧动的声音，白色的光从门中流泻而出，我深吸一口气，冲入白茫茫的门内。
视野内一片漆黑，身体很沉重，四周安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转动眼珠，被拉扯到极限的眼周肌肉有些酸涩，我动动眼皮，模糊的景象自眼前展开。
嗡——嗡——
未等我彻底睁开双眼，脑袋感受到一阵震动，我往枕边摸去，摸到一个嗡嗡的方形物体。
手机？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高亢的摇滚乐。
夜愿？
好熟悉——
然后是蓝色多瑙河，几秒种后是电话铃的叮铃铃声。
我直起身体，头歪向一边。混杂在一起的乐声自顾自的叫嚣着，将清晨的寂冷一扫而光。
从姐姐和爸爸那里借来的闹钟和手机，还有我自己的——我呆望着枕边的五个不停响动的闹钟，清晨冰凉的空气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将闹钟一一关闭，目光转向床头的日历。
今天——是几号来着？
唔——九月二十八日。是学园祭开幕的日子。
我睡得忘了今天是几号、该做什么都忘记了，真是太糟糕了……
昨天先后目睹上原会长和凤隔空向对方表达爱意给了我很大的打击，我……
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白色的记事本。
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我拿着它睡着了？这个本子完全没见过啊，是我的东西？
我翻开记事本，扉页上的字迹无疑是我自己的，一边抚上记事本的内页，我的心里产生了小小的疑问。
该不会失忆了吧……啊啊啊啊啊！
脑袋深处传来激烈的疼痛，我抱住头从床上滚落到地板，痛苦的蜷成一团。
好痛！好痛好痛！
疼痛像数万根针扎进我的头颅深处，密集的令我喘不过气。
片刻过后，当我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那些画面出现了——
血泊中的迹部前辈、被握在掌心的八岁孩子的小手……还有颈间的红宝石项链。
……回来了。
疼痛褪去，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再次望向床头的日历。
我回来了。
确认了这一点，我的体内燃起一丛火焰。
就算是用揍的，我也要把那扇门彻彻底底的封死，不让任何人通过。
我迅速的穿好衣服，拉开卧室的门。
“咦？真央？”
姐姐站在门口，右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我正打算叫你起床呢，今天是学园祭开幕吧？”
姐姐的面容依旧温柔美丽，端庄的如同一位公主。此刻我很想扑进她的怀里，诉说自己遭遇的一切，告诉她不管妈妈有没有死，我都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然而这也是谎言。
我匆匆向姐姐打了个招呼，冲下楼。
爸爸和妈妈还没起床，五十岚正在布置早餐，女佣端来新鲜的橙汁，往里面加入一盒冰块。
“早上好！”
我以一步两节楼梯的速度冲下楼，听到我的问候，五十岚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早上好，真央小姐，您今天看上去很精神呢。”
我冲他笑笑，从女佣端着还未放到桌上的盘子里抓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端过橙汁吞了一大口。被我粗鲁的进餐方式吓到的女佣微微张大嘴看着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往我背上一顿猛拍。
“您急着出门吗？请慢点吃……我去叫司机准备。”
五十岚走到大厅用固定电话联系司机，这时姐姐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见我这幅饿死鬼转生的吃相，即便是温柔贤淑的姐姐也皱起眉头。她用自己的餐巾擦去我嘴角的面包屑，手不轻不重的拍拍我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
我嘴里塞满食物，无暇回应她的问题，只哼哼两声，要她别太担心。
吃完早饭，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往门外跑，女佣随后小跑跟上帮我整理衣领和头发，走到大门的时候她算好时间把书包挂在我的肩上。
姐姐也跟了出来，脸上是颇为不解的神情。
“真央，你昨天不是还不想参加学园祭吗？”
“哎？”
她的问题令我措手不及，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是用准备数学竞赛这个理由瞒混过去的。
“你骗不了我的，突然元气满满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眼神颇为担忧，我不以为意的冲她摆摆手。
“没事啦，姐，不要担心我。”
“我担心你被坏人蒙骗了。”
她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走近我。
“现在才六点钟，学园祭开幕是在九点，你这么早出门是去哪里？”
我忘了她也是冰帝的学生，不过因为我不是出去做坏事，索性就直说了。
“我去学校啦，早上有点事情要和迹部前辈商量，所以就……”
五十岚替我拉开车门，我钻进车门，摇下车窗冲姐姐挥挥手。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车平缓的启动，从后视镜中我看到姐姐端立在五十岚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然后她跑了起来。
姐姐发疯一般的跑了起来，追在车子后面。
“不要去！真央！不要去见迹部！”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准备停车，被我制止了。后视镜中，五十岚和女佣紧随而来，从后面抱住姐姐。
“他是个疯子！他会害死你的！不要去！真央——”
姐姐声嘶力竭的冲我吼道，她迈向我的脚步被五十岚阻止，跪倒在地无望的发出哀泣。
原谅我，姐姐，原谅我。
我深知姐姐的病是因何而起，我的跳跃想必加重了混乱程度，引发了她的闪回。
想要终结者一切，我就必须去见迹部前辈。我必须告诉他命运是不可逆的。
所以别再管我了，去过自己的人生吧。
我这样的短命鬼不值得你一次次的拯救。
我或许活不了，可是我希望你能够没有负担的生活下去。
我就是那个不可改变历史的节点，无论轮回多少次，我都会在那一天死去。
或是由另一个人代替我去死。
抵达学校后，我立刻奔向鹰馆，会长室的门是开的，迹部前辈已经来了。
我熟练的起动机关，进入密道，来到走廊尽头的密室门前。
里面亮着灯。
他就在里面。
我做了个深呼吸，用力推开门。
熟悉的红色沙发，黑色木桌，还有——迹部前辈。
他侧身半背对着我，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的地板上露出一个方形的洞。
那是之前我找到自己的记事本时发现的地箱。
听到门开的声音，迹部前辈转过脸，在看到我的一霎那，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仿佛在问我为什么知道这里。
“你带我来过这里。”
我对他说，听到我的话，他的表情转而放松，露出隐隐的笑容。
“我是从未来回来的，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一边说一边向他走去，他从地上站起来，以太阳般耀眼的笑容冲我张开手臂。
“我不是你的妻子，前辈，一切都搞错了。前辈你不需要为我的人生负责，不管我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
“欢迎回来，真央。”
他没有听我说的话，径自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语气令我发抖，一阵寒意从后背蹿了上来。
“前辈，”我挣扎着，想把他推开。
“不要再跳跃了，我也不会再来这里了，我、我只想你好好的度过自己的人生——就算我死了也不要来救我，求你了——”
我一边哭一边捶着他的胸口，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地狱的。
“我会把这里封死、这样谁都不能跳跃，所有人都会幸福的——前辈，求你答应我……”
“不。”
他用力把我的头按在胸口，带着笑意回答。
“我拒绝。”
他的胳膊死死钳住我的身体，将我一步一步往前拉，直到他的后背抵在墙壁上。
“我会救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平静的在我耳边说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我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左右我的意志，我不是你的玩偶，你怎么可以——”
“你不是我的玩偶，真央，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他轻轻用脸颊蹭了蹭我的头发，低声说。
“我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看着你获得幸福。”
他手臂猛的发力，将我转了过来，手臂重新扣住我的腰间，头贴在我的耳边。和他一样背对着那扇门的我得以看清屋内的情形。
我的记事本因为刚才的纠缠被踩在我的脚下，视线向上移动，在木桌旁的地板上，一块比其他地板更大的木板掀了起来，一个边以合页和地板相连接。
是那个地箱，就是说……迹部前辈有那把钥匙……
我试图拉开他扣在我腰间和脖子上的手臂，不断踢打他的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可是没有用，他的力气太大了。
没等我想到下一个应对方法，迹部前辈把扣在我腰间的手上移，另一只手按在一旁的雄鹰雕像上。
“……你想做什么？”
他转动手腕，逆时针拧动雕像，咔哒咔哒的开门声从身后响起。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断的挣扎着，他收回手，捂住我的嘴。
“……”
他在我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我看到了——
地箱中，白色的记事本高高的堆起，它们的书脊上贴着蓝色的标签，上面用黑色笔写着“AM”。
下一个瞬间，脖颈和腰间的钳制解除，一股推力将我推向门内，刺眼的白光淹没了我所有的感官。
门吱呀吱呀的合上了。
我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捡起被丢在脚边的白色记事本。因为被真央踩了一脚的缘故，上面留有一个灰色的脚印。
没关系，我拍去封面的灰尘，走到地箱前，把它放了进去。
很快又会塞满的。
我估计了一下地箱剩余的容量，大约还能放下两本左右。装满以后该怎么办呢？我思考了几秒钟，放弃了。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到时候肯定有办法处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将地箱重新上锁，我把钥匙收回口袋里，从书桌上找出先前放在这里的项链。暗红色玫瑰星刻面的宝石在灯光下发出冰冷又温暖的光。
项链的样式和宝石的底托真是我的风格。
端详了一阵项链，我再次整理了仪容，把玫瑰花插进上衣口袋，顺时针拧动雄鹰雕像，走进大厅。
她正在等我。
走上二楼，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片纯白色的晨光中，一个女孩子正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发呆。
“你怎么现在才来？”
女孩闻声转向我，一脸挫败的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5 R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