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七月》阳子

4、白玉海棠

　　站起来，这才发现他高我一个头，没错，身为皇子，将来还有可能成为九五之尊，生来就是让人仰视的嘛！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捧起白玉海棠，“殿下可知道，这是什么花”，我发誓我的眼神中绝对带着挑衅，因为我将他认定了是要夺人所爱的，哪怕这天下将来也是他的，但那是将来，我现在要为弄晴的海棠而战，虽然有点夸张。
　　他愣怔了一下，我在他眼中看到一瞬即逝的失神，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眉毛挑起，我猜他会恼羞成怒，谁知他说：“愿闻其祥”，语气里倒是没有什么怒意。
　　我被他和颜悦色的态度吓到，一时竟想不到有什么话可说：“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急中生智想起一首咏海棠的诗，便随口吟了出来，但愿他不会误会我是有意卖弄。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他也吟了起来，罢了，我又不是和你谈诗论画来的，干嘛笑着看我，才不管你。
　　“这是白玉海棠，十分畏寒，现在只是初秋，每日浇水只能2盏，水不能过冰、不能过热，须是温的，即便是白天，也只能晒1个时辰，多了花就会蔫，而且到了冬天……”我自顾说着，白痴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景阳宫如此多的事物，又哪来人照顾这小小的一盆花呢？
　　“你的意思是景阳宫照顾不好一盆花吗？”他的眼里隐隐有些许恼意，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果然不是笨蛋！只是惹恼了太子，我的日子也会不会好过！只盼着他贵人多忘事罢！
　　忙跪下：“奴婢不敢，只想说这花难养，景阳宫的事物多了，也并不说殿下没的人手，只怕没人养的好，怕扫了殿下的兴，既这样…….”
　　“如此，将你调到景阳宫如何”他的嘴角泛着笑意，这份差事我可不敢领，且不说我不舍得离开这花房，再者，明日传开了：太子亲自将一个宫女调到寝宫，只怕这宫中上上下下的人的眼光会在我身上戳个窟窿。
　　我咽了口水，“奴婢谢殿下抬爱，只是这花房最近人手十分紧张，而且眼见得八月就要到了，赏菊宴上是少不了人的，奴婢虽说没用些，倒也是有事情忙的，再说这花尚未到最好的时候，殿下若真喜欢，待开了奴婢必将它弄的好好的给殿下送去”我想着这太子是见多了花花绿绿，看着这白海棠别有韵味，一时图个新鲜罢了，只要挡过今天这阵，不要三天，必然会忘记的。
　　“你叫什么？”温和的语气，不会是要将我回了薛公公，罚我吧？气量怎么这般小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见我许久没反应，笑说：“怎么不回话，舌头短了不成，刚才不是挺顺溜的嘛”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七月，”我轻声回答。
　　“什么？”还问，难不成让我把名字唱了出来不成，拨高腔调：“七月，奴婢名叫七月，有何得罪之处，还望殿下训示”小心驶的万年船。
　　“七月，很好！”怎么他好象在笑！笑里藏刀？待我再度抬头，便只看到一个淡然的背影。
　　弄晴，总算把你的海棠保住了，虽然我的嘴巴发干，头也低的很酸！
　　正把海棠搬进睡房，小季子来了，他是专门跟着刘公公买花苗的，平日里倒不怎么来的，今日来必定是新买了花苗了，果然拉了一板车的花苗，这也是一个肥差，偶尔可以出宫的，是个机灵的小鬼，入宫才一年，做事却很得刘公公的赏识。果然
　　“劳烦帮着把这些花苗搬进来吧，有劳了”本来不怎么开口求人的，可现今弄晴不在，没人帮忙，这些花苗要何时才能搬的完啊。
　　“七月姐姐说的哪里话，就是不说，这也是我该做的呀”，说着就搬了起来，往常也是常说帮忙的，可弄晴总怕他粗手粗脚的弄折了花苗，并不让他动手。
　　“小心着点，别把花茎弄断了”，我只得一边盯着一边自己搬着。
　　“姐姐放心吧，平日看你们搬着，我就留了心了，知道得双手托着花根，不会弄断的了”果然是个仔细的人。
　　......
　　不到晌午，连花带泥的都搬进了花房了，也少不得小季子再帮着把花苗栽到宫里的瓷盆里去，正忙活着，弄晴回来了。
　　“姐姐，怎么了？”我看她脸上没有平日从赤芜宫回来的盈盈样，忙上前问道。
　　她不说话，脸上却仿佛要哭出来，我转向正在一边伺弄的小季子，“弄晴有点不舒服，想是昨夜睡冻着了，我扶她去歇会儿”
　　“要不要到太医院去请个太医过来？”小季子关切的问。
　　“不必，只是着凉，喝点姜汤就能好，只是待会儿还得劳烦您去伙房替我们拿了午膳过来罢，这里就先交给您了”我看弄晴的脸色倒不像是生病，早上还好好的，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姐姐放心歇着吧，过会儿我就去伙房招呼弄点清淡的送来”真是懂事。
　　搀着掉了魂似的弄晴坐定，喂着喝了杯热茶，才缓了过来，从衣袖中抖出一封信。
　　我摊开一看：“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