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那些年》宇文解忧

9、第 9 章

　　斯年在一个晴朗的上午登上飞机，心中期待忐忑兼而有之，那忐忑不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而是来自对自己的怀疑，这种感觉使女孩想起四年前赴考的那个夏日，当年看得如此惊天动地，再回首不过是云淡风轻，这就是成长．女孩微微弯起嘴角，座位旁的右手偷偷攥成拳头顿一顿，无声地说，＂加油，独一无二的谢斯年．＂

　　斯年的航班飞过边境的时候，时间正在北城最大的一家K歌厅．

　　小小的包厢里，屏幕上邓丽君歌喉婉转，舞姿翩然．

　　他坐在黑暗之中，一枝接一枝地抽烟，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这首歌．

　　忽而一年，忽而一夏．

　　暑假里斯年的父母飞去看望女儿，顺便观光．谢爸爸回来后更是自豪，与老友对弈时难免时时提及．

　　斯年与当地学生一起上课考试，然而成绩在全年级仍名列前茅，还因此得到使馆的嘉奖，生活上也井井有条，经常利用大小假期四处游历．她似乎还没停止长个，然体重却几成恒量．

　　时间的公司开始往北方发展，因为表现优良，他被调到北京新建的分公司，开疆辟土．

　　他来到了她的校园．

　　他看罢那座塔，走过那面湖，最后停在她最喜欢的大草坪．

　　晚夏的青草在黄昏中散发出干燥的微香，一群学生在草坪上热烈地讨论着，有情侣在一角唧唧私语，远处有人握着吉他边弹边唱，唱给心爱的姑娘．

　　斯年，我终于来到这里，他默默伫立，而你，已隔了几个时区．

　　又是一年．

　　斯年学业完成，被实习的公司顺利聘用，那家公司极其关注中国市场，安排斯年先在总部培训一年，便派回北京分支工作．

　　离正式上班尚有月余，斯年稍做收拾便返家，她是如此地想念那清凉的海风．

　　夏日的午后，斯年从梦中恍惚醒来，家中空无一人，她懒懒坐起，在窗外树阴漏进的光线下出神．

　　＂铃铃铃，＂客厅的电话响起来．

　　斯年一惊，跑过去拿起话筒，＂你好？＂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丸子头？＂声音充满惊喜，＂真是你？＂

　　前尘往事霎那间在暑气中排山倒海而来，斯年忽地窒住，定一定，换另一只手拿住话筒，＂不是我是谁，我倒问怎么是你呢！＂

　　＂我爸说你回来了，＂时间的声音依旧跳跃，＂我还不信呢，喂，怎么招呼都不打？＂

　　＂．．．．．．我给你写了邮件，被退回来了．＂

　　＂喵的，这倒霉yahoo, 我得索赔去．□□你也不用了？＂

　　＂学校的机房屏蔽□□，我只能上MSN．＂

　　＂MSN阿，我这就去注册一个，＂话筒贴在耳旁，他一边脸庞微微发热，＂什么时候回去？＂

　　＂月底．＂

　　＂丸子头，还欠你一顿烤肉呢，干脆来北京吧，我全陪――＂

　　＂你可得小心点，＂女孩轻声笑，＂现在正扫黄打非呢．＂

　　＂得，比以前还坏，告诉你，要是来了不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赶紧拿支笔，把我的电话记下来．．．．．．＂

　　＂时间，开会了！＂同事推开门．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却还舍不得放下．

　　＂快去吧，＂斯年不再调侃．

　　＂恩，＂同事在门口着急地打着手势，＂回头打给你．＂

　　＂好，再见．＂

　　＂再见．＂

　　斯年放下电话，屋内光线半明半灭，一切也许只是午梦未醒．

　　她知道他过得不错，升了职，现在是分公司的技术骨干，女朋友又换了两三个，每个都不超过一年，他似乎从不为感情所苦．

　　那封mail没有退回，它一直在信箱的待发邮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