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那些年》宇文解忧

10、第 10 章

　　过了几天，斯年突然接到总部通知，项目需要立刻返回上班．斯年不敢有误，匆匆换了机票，准备启程．

　　安排妥当，她忽然想起电话下压着的号码，迟疑着，拿起来．

　　斯年这次拒绝了父母的陪伴，一个人办好手续，托运完行李，正打算买本杂志，有人在背后大叫，＂丸子头！＂

　　她大窘，转过身，＂死时间，叫什么叫！＂

　　＂呼――＂他大汗淋漓，＂塞了一路，最后堵在高速出口，还不如我自己跑哪！＂一面扇风一面把手中的袋子递过来．

　　＂什么？＂她接过来，＂吃的吗？＂

　　＂馋丸子头，＂他嘲笑她，＂恩，还有杂志，那个光盘．．．．．．是飞机上看的，＂

　　两年不见，她愈加精致妩媚，头发剪得极短，烫成小小圆卷紧贴着头皮，浆果色T恤，黑蓝牛仔裙，薄薄玫瑰紫针织外套系在腰间，除出耳钉手表别无装饰，简单随意，却别有韵味．

　　他凝视她，忽地转过脸去，笑出来．

　　＂笑什么？＂她恶狠狠地瞪他．

　　＂哈哈．．．．．．丸子头烫成狮子头了．．．．．．＂

　　＂工作需要吗，＂她不服气，＂你不也一样？＂

　　他仍是浓眉小眼高个子，较两年前却多了些许开阔深沉，不知是不是着了衬衫西裤的原因，．

　　＂我一会要开会，＂他辩白．

　　有手机叮咚作响．

　　――熟得不能再熟的旋律――那一瞬，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手机．

　　却见她接听，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挂断，冲他笑笑，＂是这面的老总，真是的，上个飞机也要问，好像我会临阵脱逃似的．＂

　　＂行啊，＂他调侃，＂鸟语说得越来越溜了．＂

　　＂是阿，＂她反唇相讥，＂我又不用别人补虚拟语气！＂

　　两人一顿，相视而笑，六年的光阴刹那间泯灭如尘，仿佛从未存在．

　　她是丸子头，而他是死时间．

　　登机的召唤在大厅里响过一遍又一遍．

　　＂我得走了，＂她伸出手．

　　＂又握手？＂他做不屑状，＂好歹你也是国外回来的，不行，我要求国际友人的待遇．＂

　　＂．．．．．．＂她不禁微笑，然后，走上前，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他．

　　＂．．．．．．＂他慢慢环住她，这等待太过漫长，本该甜蜜的感觉已如此虚幻而酸楚．

　　＂．．．．．．＂她先松手，＂再见，时间．＂

　　＂再见，＂他看着她走进关口，轻声说，＂独一无二的斯年．＂

　　如果下一次还要分别，请允许我先离去．那样，我的留恋会少一点，难过，也会短一点．

　　安全指示灯熄了，斯年解开安全带，启动手提电脑．

　　打了会儿游戏，突然想起那家伙给的光盘，忙找出来，放进光驱．

　　电脑开始自动放映．

　　――＂19**年夏，家属院，丸子头得状元后的傻笑＂

　　――＂19**年夏，海滩，丸子头聚众打牌，惨败而归＂

　　――＂19**年冬，丸子头学会打游戏，手舞足蹈中＂

　　――＂19**年夏，丸子头吃螃蟹过敏，状若龙虾，拒绝见人＂

　　――＂19**年冬，丸子头养成公主，示威，未果＂

　　．．．．．．．．．．．．

　　一张一张，是手绘的黑白漫画，配寥寥文字，夸张笔法，然异常传神．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

　　曲子响起，她登时呆住．

　　――是她那年的表演录像，不知自何处寻来，女孩浓妆，仍掩不了孩子气，长长手套握住话筒，边舞边唱，如今看来是如此幼稚笨拙．

　　影象终了，有文字，一个个跳出来．

　　＂丸子头，就知道你记性差，这回全写在这，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姓名：时间
　　出生年月日：19**年*月*日
　　手机：136********
　　公司：8*8*8*8*
　　宿舍：6*6*6*6*
　　e-mail ：[e-mail]
　　Msn : [e-mail]

　　．．．．．．

　　＂在我心中，斯年，你永远是当年的丸子头，不论你远去万里，或是，再回到这里．＂

　　画面终以这一句定格．

　　斯年忽然很想喝水，却发现杯子空了，刚抬起手要招呼空姐，复又放下．

　　＂喏，＂邻座递过一瓶，＂还没开．＂

　　斯年二话不说，接过来拧开，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怪不得要喝这末多水，原来都会从眼睛里流出来．＂象是有人在耳边轻笑．

　　斯年一震，伸手一摸，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一张纸巾递到面前．

　　斯年一把抓住，胡乱揩去泪痕，这才想起谢人家，抬头，见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高空干燥，当心缺水．＂

　　＂没关系，＂斯年低头，自嘲地笑，＂我是海生动物．＂

　　那人被逗笑，伸过手来，＂沈流光．＂

　　斯年伸出手握一握，＂谢斯年．＂

　　＂那首歌很好听，＂沈流光为与斯年说话，侧过身子，＂好像是邓丽君的．＂

　　＂．．．．．．＂斯年没有回答，她的嘴角缓缓上扬，翘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不管重又聚首，抑或再度擦肩，时间――我们的人生，还很长呢．

　　(Fin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