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昭阳》白蔓安

14、第 14 章

　　他知道我杀了纪怀恩，这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冒犯是否已经知道我知道，他们有造反之心这件事。
　　楚祈带着李宛儿要去边疆，父皇设了晚宴。
　　我走出了昭阳殿，坐在父皇身边的椅子上。那场婚事已经烟消云散，我依旧是尊贵的昭阳公主，不会有任何改变。
　　父皇看起来心情很好，笑着道，“十七弟，去了边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皇兄。”他低头一饮而尽。
　　我也举杯，“皇叔，昭阳望您一切安好。”他已是故人，无需留念。
　　他有些愣神，还是笑饮了手中的酒。
　　我笑着转开头，与后宫中的嫔妃喝着酒，谈着笑。
　　李宛儿端着杯酒，走到我面前，“公主，宛儿多谢公主不计较，敬您一杯。”
　　嫔妃们都静了下来，她们都知道我与她之间曾闹得不愉快，红莲正准备将她打发下去。
　　我挥手制止，“本宫不是为了你，本宫依旧讨厌你。不是因为你身份，而是因为你的心，低贱的让本宫连踩上一脚都不屑，你自己喝了这杯酒，就下去吧。皇叔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以后，没有本宫或父皇的吩咐，别出现在宫里。”我高傲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一种人生来不和，我想我们就是这种人，就算没有楚祈。
　　在所有人轻蔑的眼神下，她表情不变，温婉的笑着喝了杯酒，“宛儿下去了。”
　　她走后，安年过来，“姐姐，你喝多了，安年陪你去花园里转转。”
　　我谢绝了嫔妃们一同前往的盛情，靠在安年身上离开了大殿。
　　“姐姐，我想离开了。”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我看着这个少年，他在宫中待了九年，他陪了我九年，他想要飞了。质子没有飞的权利，可我可以给他。
　　“安年，你还记得昭阳殿里的弯月池中有几颗夜明珠吗？”
　　“九颗。”
　　“将它们全部捞出来，姐姐就帮你。”
　　那夜，我看着他从弯月池里捞出一颗又一颗的夜明珠，珠子璀璨的比夜空还要美好。
　　曾经孱弱的小男孩正在长大，已经长成清俊的少年，他要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我坐在池边从珠子里挑出最漂亮的一颗，递给他，“送给你，你走吧，去拥有你该拥有的。”
　　他泡在水池里，水珠从脸上滑落，美得惊人，安年一向漂亮，比女人还要精致三分。
　　他接过，将头靠在我的腿上，“我会回来，姐姐，等我。”
　　“好。”我看着那一轮月亮，既然棋局已经摆好，那就请容许我也加上一枚最忠心的棋子。
　　他伸出手似乎想做些什么，最终还是放下了，转身离开，背影坚定而悲伤。
　　第二天，他走了。父皇与我一起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离开，还有楚祈一行人的离开。
　　“小昭阳，这个宫里的人走走来来，终究剩下的只有朕和你。”
　　“你是皇上，昭阳是公主，这个皇宫不仅是尊贵与权力，它也是我们父女的家。”我笑着抱着父皇道。
　　父皇哈哈大笑着，我抱得更紧一些，冬天快要来了。
　　那年冬天宫中有很漂亮的雪景，我站在御花园里，闭上眼。
　　忽然闻着一抹不太熟悉的木香，睁眼落进一双墨黑的眸子里，我皱眉，“小相爷，见到本宫连行礼也不懂了吗？”
　　他对我笑笑，不甚在意，大方撩起衣服下摆跪下，“怀夜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没有唤他起身，冷冷的与他对视，红莲替我把厚厚的披风拢了拢，我挥手，示意她离开。
　　红莲点头，带着下人们退到园外。
　　“你来宫中，所为何事？”我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假山。
　　“来见公主一面，望能得公主些许笑颜。”他笑着道，笑声从胸腔里阵阵发出。
　　我低头，直视这个男子毫不掩饰的眼神，不由笑道，“哦？”
　　“公主，您想杀了我父亲吗？”他说的很是轻描淡写，我却震惊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你什么意思？”我眯起双眼，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有造反之心的人本就该诛杀，公主。”他对我伸出了手，一脸笃定的看着我。
　　我犹豫着将手放在他掌心，他笑着一把握住，将我拉入怀中。我本想挣扎，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轻呢喃，呼出的热气扑在我的耳后，“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我乖乖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仿佛被冻僵一般，他紧紧的拥住我，我感觉不到温暖。
　　几天后，丞相府中搜出龙袍等不敬之物，满门抄斩，独留一人，丞相之子纪怀夜。
　　就在处斩那日，我与父皇一同站在城楼上，父皇眼中深沉，“纪怀夜比之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也有一弱点，不知是好是坏。”
　　“父皇是说他对昭阳吗？”这个男人欢喜我，想要得到我，我从第一次见他便知，但能杀了自己父亲的人，我可以相信他吗？我想我不会，我楚昭阳还没这份魅力让一个男人为我，放弃一切。
　　父皇重重叹了一气，我笑着扑进父皇怀里，“父皇担心什么，昭阳会让他安心的与昭阳一起守护这个王朝。”
　　那夜，纪怀夜一身紫色华袍来了我的昭阳殿，我看着他，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哀伤，只有冷漠。
　　我皱眉，他轻笑出声，“公主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切都解决了不是吗？”
　　我也笑，“此话差矣，纪家的势力并未瓦解，而是变成了你纪怀夜的爪牙不是吗？”
　　他收敛了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知道该怎么让我忠心耿耿的陪在你身边。”
　　我没有看他，转身望着窗外，过了许久，才悠悠出声，“纪怀夜，本宫拿自己跟你换你的一世忠心，你可愿意？”
　　我陷入一个怀抱，有些凉，他从背后拥住了我，一声“好”显得很厚重，我闭上眼，觉得很值，没有什么不甘或不愿。
　　纪怀夜在那之后便被父皇封为纪相，我想在背后议论他的人一定不少，可他似乎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并不过多的把心思在朝政上，更多的是把时间耗在我的昭阳殿里。
　　他最爱听得曲子是《凤求凰》，我便经常让乐师来殿中弹奏，我与他相伴的那两年，一切都很顺遂，我以为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出现。
　　可是，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宫中的御医无能为力，我开始广招天下名医，都未能有所改善。
　　父皇打算立我为太子，我拒绝了。因为我若为皇帝，纪怀夜就会是皇夫。他，我并不觉得会一直为我所用，我依旧有所防备。
　　与父皇相谈后回到昭阳殿，纪怀夜站在弯月池边，背对着我，我笑着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你来了。”红莲笑着带人退了下去，只有虞城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
　　不知为何，今日父皇忽然下令让虞城必须得随身保护我。
　　他转过身子，眼里一片森寒，“你从未对我放下过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