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昭阳》白蔓安

13、第 13 章

　　我坐在婚房的桌旁，用着膳，红莲拿着长筷替我夹着菜。
　　公主若是嫁在京都内，都会有自己公主府，并不会住在夫家。驸马更像是嫁入了皇家，见到公主还得弯腰弯腰行礼。
　　纪怀恩，玩世不恭的丞相长子，长相虽是英俊，却有些狂妄。
　　纪怀恩走进房里，屋子的只有我和红莲，喜婆之类的已经被我打发下去了。
　　“你先出去。”他对着红莲冷声吩咐着。
　　红莲并未动，他有些生气，声音很大，“我让你出去。”
　　“红莲是公主的侍女，只听公主吩咐。”红莲替我夹着菜，有些皱眉，她大概认为驸马有些太不识相。
　　我挥手示意不用了，“驸马，你不觉得你似乎应该冷静一下再来与本宫说话。”
　　“驸马？楚昭阳，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拜堂时你不躬身行礼，在婚房里你不乖乖坐着，反而赶走喜婆，坐在这里吃饭，你不要欺人太甚。”他怒视着我，面色难看，我想他大概是被外面的客人开了玩笑。因为行周公之礼时我只是轻轻点了个头，以示对丞相夫妻的尊重。
　　我还未说话，红莲已经出声斥责，“驸马，你太放肆了，竟敢对公主不敬。皇上疼爱公主，免了公主的礼，你们区区丞相府也敢要公主行此大礼。请驸马看清自己的位置，对于公主而言，你也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下人罢了。”
　　他怒极反笑，我觉得他的笑声很是刺耳，偏开了头。
　　“公主？哈哈，真是可笑，公主又如何，待我爹夺了天下，看你还怎么嚣张？”他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侍卫听见如此放肆的言论，推门而入，将他架起。
　　红莲大惊，怒斥，“你放肆。”
　　推开护在身前的侍卫，向前走了几步，我的身子气的发抖，“你说什么？”
　　他被侍卫架着，似乎一下清醒，惊慌的哆嗦道，“公主，我刚醉了，胡乱说的，您千万不要放到心里去。”
　　“酒后吐真言啊，驸马。”我拿过侍卫手里的长剑。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跪倒在地上，“公主饶命，公主，我是你的驸马啊。”
　　“驸马？这天下都快成你纪家了，还哪来的本宫这个公主？”我知道我已经动了杀心，无论杀了他，我会怎样，我都得杀了他。
　　我蹲下身子，将剑的末端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惊慌的大叫道，“我爹是丞相，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新婚之夜杀了驸马就算你是公主也会付出代价的，你不能。”
　　“本宫是昭阳公主，当然能。你说呢？驸马。”话还未说完，将剑刺进他的胸口，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他的血顺着剑滑到我的手上，我身子抖得，无法动弹。
　　红莲赶忙抱着我，用衣服给我擦着手，“还不赶快处理了，别脏了公主的眼睛。”
　　我虽处死过不少人，但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了一个人，那人是我的新婚驸马。
　　我站起身子，“公主府里所有不是本宫亲侍的都得杀。”冷冷的吩咐道。
　　“是。”夜里还是那么安静，谁也猜不到新婚之夜的公主府一片血腥。
　　“备銮驾，本宫要回宫。”我捏紧双手，闭上眼。
　　那夜我回了宫，宫里一片慌张，父皇看见我，眼中深沉。
　　我们父女单独在勤政殿里待了一夜，“父皇，昭阳没错，他们该死，纪家都该死。”
　　父皇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我看了很久，久久无言。
　　我忍不住，再次唤道，“父皇。”
　　父皇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疲乏，仍是笑着冲我伸出了手，“小昭阳，来父皇这儿。”
　　我皱眉，父皇似乎一夜老了许多，我走上去，握住了父皇的手，依旧那么温暖，与幼时一样。
　　他拉着我一起坐在龙椅上，那是我第一次坐上龙椅，“小昭阳，父皇本来打算将这皇位交给你，可是父皇恐怕做不到了。”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开口，只觉得十分艰难，“父皇，你的……意思是……”纪家真的有如此大的势力？
　　他慈爱的摸摸我的头，“无需害怕，父皇至少还能保住父皇最爱的昭阳。”
　　我没有说话，将头埋在父皇的胸前，我从来不知这个王朝已经如此的衰败，想到纪怀恩，父皇让我嫁给他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可是我亲手毁了父皇的安排，我不后悔，我绝不会在别人的檐下偷生。
　　一夜无眠，昭阳东升，我的心里再无楚祈，再无情爱，只有楚氏王朝。
　　驸马纪怀恩新婚当夜，旧疾复发，暴毙而亡。昭阳公主受到惊吓，连夜回宫，卧床不起。此桩婚事就此作罢。这是父皇颁下的诏书，拿纪怀恩的咯血之症大做文章。
　　史官们大概又在头疼，该如何评价我这个公主，新婚之夜死了驸马，带人回宫的公主。
　　父皇与纪相的博弈开始了，我也将参与其中。
　　我坐在弯月池的玉石岸上，赤裸着脚放在池里。池子不大，池里的水不深，刚到我腰的高度，里面很干净，只养了些锦鲤。
　　我在里面放了些夜明珠，夜晚看，很是漂亮。
　　我已经闭门不出昭阳殿三个月，除了父皇安年谁也不见。
　　安年走到我旁边坐下，“姐姐，我昨日遇见纪怀夜了。”
　　“丞相家的二公子？”
　　“恩，他想见你一面。”
　　“让他明日进宫吧。”我将手中把玩的玉石丢进池里，赤着脚走进了屋里。
　　我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俊朗男子，无疑他比他哥哥优秀很多。但他的眼睛像狼一般，有野心，有野心的人总是不好控制。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父皇没有将我许给他，而是许给他哥哥的原因吧。
　　“怀夜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很低沉。
　　“平身吧。红莲，赐座看茶。”
　　“谢公主。”
　　“你找本宫有何事？”我看着他，冷冷道。我不喜欢这个人，他太有城府。
　　“怀夜想单独跟公主谈。”他笑的很明朗，我却心头一寒。
　　“都出去吧。”红莲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心，还是下去了。
　　屋里的下人都出去了，红莲关上了殿门，沉重的关门声，让我冷静了下来。这个人，是我的，敌人。
　　“说吧，有何事？”
　　“我哥哥是你杀的吧。”他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道。
　　“你放肆了。”我笑道，可我知道我的眼睛一定没有一丝笑意。
　　“公主，我哥哥的为人我十分清楚，那天他一定是冒犯了你吧。”他挑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警惕的看着他。
　　他站起身子，走到我身旁，躬下腰，在我耳边柔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他甚至伸手抚摸了我的头发，我推开他，“滚出去。”
　　他不在意的笑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