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成为吸血鬼》向森锦

68、打工~WORK~

　　慕尼黑其实是个适合观光的城市，有名的景点数不胜数。
　　不过，我诚恳的建议各位有意来观光的人，不要挑啤酒节的时期过来。否则你们看到的不是景点，全是人头，我深刻的怀疑多出来的人头是平时的十……不，二十倍吧……
　　啤酒节还未正式开幕，街上已经人头攒动，我走在街上，就觉得头疼，属于人类的各种气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禁有点封闭嗅觉的冲动，虽然我现在身上的气味和这些人类差不多……
　　头疼就算了，我还胃疼，倒不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是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发现Lizzy给我的小纸条不见了。
　　那纸条上写着她为我订好的旅馆的地址，啤酒节时期旅馆非常难订，Lizzy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准时去入住，否则超过一分钟房间就会被其他人抢走。
　　可惜，我做好了奔跑的准备，却失去了奔跑的目的地。
　　——如此文艺的想法，转换成话语的话，就是我需要仰天嘶吼来祈祷Lizzy能天降德国了，没有了Lizzy，我竟然如此废柴……不，这次不能算我废柴吧，应该算天灾人祸吧这个……
　　我还是希望Lizzy能来！！
　　算是在心底吐露了一下弱音，我拍拍自己的脸，走上了寻找旅店的征途，虽然我很想动用吸血鬼的特性快速移动一下，但是人太多了，我走路都恨不能垫着脚沿缝走，如果真要发挥吸血鬼的特性，那大概就是发挥一下蝙蝠倒挂树顶睡觉的特性了。
　　来到异国的第一个夜晚是倒挂树顶睡觉，如此悲惨的回忆我可不想写进游记啊！而且我也不敢保证慕尼黑的郊外有供我倒挂的树……
　　总之，我开始寻找看上去像是旅店的建筑物，然后我发现了更惨的事情。
　　我知道这里是德语区，但是……好歹也说两句英语啊！英语难道不是国际通用语言吗？为什么那些小旅店的店主就是不会说英语啊？！
　　啊？去大酒店就行了？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没钱？还有谁？！
　　丢失目的地，语言不通，没钱，我开始切实思考去郊外找树的可能性了，不过，临走之前Lizzy曾经对我说过，实在混不下去的话可以去找德国分支，但是，那样就意味着我吸血鬼的身份要暴露，Lizzy千辛万苦让我变装成人类混出去，一方面是为了骗过那个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的姿态比较好寻找Thera。
　　现在谁都不知道Thera到底因为什么而离开，如果Thera现在不打算与吸血鬼有牵扯的话，我现身反而反而会让Thera警觉，虽然难过，不过我还不足以让Thera觉得安心吧……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离开了。
　　还是以人类的身份好了，Ted，已经好久不变身成这个人了，这个名字当时还是Lizzy随口取的，没想到还能再用上。
　　说到这个名字，当初Thera送给“Ted”，实际上是送给我的小木盒我也带着，那上面还刻着樱花，事实上是个空盒子，但里面藏着一张机票……当时Thera是打算用这个来探测Ted的真实身份，还是另有隐情呢？
　　我想知道答案，但是，Thera会告诉我吗？
　　唉……太多事情堆积在一起，我又不是Lizzy，实在不能好好理清思绪，只能不去想。
　　……现在也确实不应该去想，关键是，今天晚上我到底住哪里啊？！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是伪装的“人”，应该也不至于走到绝路，在这片全是德语的土地中，我终于还是找到了最后一处清流，是一个和善的老太太开的露天小酒馆。
　　当时我的状态可以用“落魄”两个字来形容，因为我最终没能找到落脚的地方，也没能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脑袋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我还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几坨鸟粪……
　　谁啊！在我衣服上拉屎的鸟！
　　默默从公园走出去，偷偷把储备好的血浆掏出来喝了两口，虽说只要喝血浆就行，但在城堡中我和Lizzy都是好好吃饭的，不如说早上不吃点东西难道不会低血压吗？！我想吃面包！我想喝牛奶！我还想吃热腾腾的煎鸡蛋！
　　光想到过去早饭的光景，我就不由流下了向往的口水和虚弱的泪水，再配合上肚子的叫声，其情景只能用“凄凉”一词来形容。再这样下去找到Thera前我将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流浪汉。
　　身后突然传来了苍老的声音，但语调平稳，只是说出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大概是德语，我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矮小的人类老太太，她手上还拎着个篮子。她似乎并不明白我杵在这个地方又是哭又是低头的到底在干什么吧。
　　我有些不抱希望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我听不懂。”
　　她却一愣，随后点点头，却换成了英语，还带着点笑容：“你……是英国人吗？”

　　这位老太太成为了我的救世主，因为她不光会说英语，而且她还有家属于自己……确切的说是属于她和她孙子的露天酒馆，如果我愿意在啤酒节这段时间给她帮忙的话，她可以提供食宿。
　　我十分感激的接受了她的提议，并坚决表示不要工资，虽说身为吸血鬼给人类打工为人类服务有些奇怪，但这也是一件值得尝试的事情，更何况有地方住！还有吃的！
　　我跟着老太太一起回了她的小酒馆，在后头洗了澡，又换上了她孙子的衣服，我往身上多喷了一些人类的气味，又将血浆小心翼翼的藏在行李深处后走了出来，询问可以做什么工作。
　　老太太表示我只要当个合格的服务生就可以了，她负责算账，她孙子负责料理，我负责上酒上食物。
　　由于啤酒节开办在即，即使是这样小小的露天酒馆也会有不少客人，而且这家店提供德语和英语的双重菜单，对游客如此友好，想来客人一定会更多吧。
　　我接过老太太递来的围裙穿上，有些好奇的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自己真像个人类。
　　不过……关键的老太太的孙子在哪里呢？据说要成为一个地方的员工，必须和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好好打招呼呢。
　　“Earnest去买肉了，很快就会回来，Ted，你先帮我擦擦桌子吧，年纪大了，腰也弯不下去了呐。”
　　“好的！”
　　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份工作，我决心抛开大贵族的身份好好去对待，我抄起抹布，走到外面去，对着一把椅子开始擦拭。
　　——喀拉。
　　然后椅子在我的手中裂开了。
　　力道！力道啊！！虽然我知道这椅子有些年头了，但我万万没想到稍微用些力它就不行了……说起来Lizzy说过，吸血鬼的力道比人类要大得多，所以我的“稍微用些力”已经非常大了吗？早知道我就不用力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手下的椅子残片，而这时，有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了：“你在对我家的店做什么啊！！！！！”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壮硕的男人举着一个大火腿，朝我狠狠的挥来。

　　我宁可向大众披露我是饿晕的，也不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硬火腿打晕的大贵族。
　　“呀，你应该早说的嘛！你看我，一着急就没注意力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没事吧？头疼不疼啊？”
　　善良的老奶奶必定有个同样善良的孙子，虽说他，Earnest长的略显粗犷，而且劲头也不小——能把火腿挥舞成大棒子的也不是俗人——事实上是个好人，在听到我倒地的声音后匆匆赶来的老太太的解释下，Earnest终于发现了我并不是想要来砸店的坏人。
　　他豪爽的笑着，拍着我的肩膀：“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被打晕了！哎呦，我觉得你好像有些瘦弱啊，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吃点！”
　　百分百不可能有我年龄大的Earnest在我的胳膊上随手捏了一把，一脸“你果然没什么肌肉”的表情，我倒觉得谁跟Earnest比都有点瘦弱。
　　再说了，我这身材可是吸血鬼标准身材！完全符合“国际吸血鬼身材比例尺”的规定！
　　“我是饿的！”我咬着后槽牙跟Earnest解释，老太太在旁边笑眯眯的将我们的相遇又重复了一遍，Earnest恍然大悟：“那好，那我们先吃饭吧！等着，我去煎个培根！”
　　确实是在酒馆里负责料理的Earnest实在是心灵手巧，敲鸡蛋的动作充满美感不说，给培根翻面时也颇具有艺术感，完全不像是一个大老粗能做的出来的。
　　“Earnest以前可在法国料理店当过厨师哦。”老太太不失时机的自满了一下。
　　我了然，这样就可以解释Earnest的料理动作为何如此详细了。
　　以做法式料理的手法做出了经典的早餐：培根烧蛋，我忙不迭的伸出叉子来将培根放入嘴中，然后流下了热泪。
　　这才是我理想的早晨啊！
　　就这样，在吃饱了之后终于可以正式开始工作的我在Earnest家当打起了工，以人类的身份对人类笑着，近距离的观察那些远道而来的人们，比关在城堡里要有趣许多，不过，我是不会忘记我的本来目的的。
　　我要找到Thera才行。
　　可是，在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我是半夜溜出去偷偷找Thera呢，还是先不着痕迹（虽然我做不到）的向客人打听打听情报呢，还是姑且先熟悉一下工作的时候，这个酒馆就迎来了我意想不到的客人。
　　在她进门的时候，我还如同接待其他客人一样，有朝气的抬起头，说了声“欢迎，想喝点什么？”，结果话才说到“喝”的部分，我的眼珠子就差点瞪出来，还差点咬到舌头。
　　她愣了好一会儿，又看了我好一会儿，颇有些不确定的问：“……Ted？”
　　而我还没有回答，却听到了后面乒铃乓啷一阵响，然后一手举锅一手拿铲的Earnest从后厨走了出来：“喂Ted，怎么不去给客人点……嗯？哎！Thera？你怎么来了？”
　　Thera似乎有些尴尬，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则依然愣在原地，思考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说，我要不要抽自己一个耳光，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