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成为吸血鬼》向森锦

67、信息~INFORMATION~

　　伤感的离别在第二天就成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我本来以为Turner和我会多少落点泪，但Turner确实是哭了，不是伤心的。
　　“好呛啊！！！呛死了呛死了！”
　　“给我闭嘴啊！万一喷到嘴里去了鬼知道会产生什么化学物质！”
　　“喷到眼睛里就没问题了吗？！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故意往我眼睛里喷吗！！”
　　……毫无伤感氛围的离别前奏，要打一架的氛围倒是满满。
　　嘛，这才是我们。
　　总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现在正在往Turner身上喷气味，人类的气味。
　　之前埋下的种子全都要发芽了，我特地挑衅Shuffle的原因也正在此，不过要说明一切，还是要先从吸血鬼猎人的忧郁说起。
　　我想了半天，真心觉得当个吸血鬼猎人会很忧郁。
　　没当过吸血鬼猎人的我并不能确定吸血鬼猎人这个群体是从何时开始忧郁，但想来想去，恐怕还是从最初，因为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的战争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不平等的地方在于——气味。
　　吸血鬼能分辨出人类的味道，在上万个吸血鬼里混进一个人类，那个人一定能被迅速找出，再被啃啃脖子，当然，以前的吸血鬼比较暴力，啃着啃着脖子可能就断了。引进血税制度后，吸血鬼不会直接在人体上吸食血液，但是他们还是能分辨人类与吸血鬼的气味。
　　至于吸血鬼猎人，其实也就是身体机能不错的人类，他们能伤害到吸血鬼，全靠手上的武器，我之前曾说过诸如圣水啦，大蒜啦这种常见驱逐吸血鬼的东西其实对吸血鬼都没什么作用，最直接的方法是银刀钉心脏，更现代一点可能就是使用银制的特殊子弹，打入吸血鬼体内后会锁死吸血鬼的血液循环，是致死的一种有效手段。
　　可是，本身还是人类的吸血鬼猎人，在吸血鬼不自己露出破绽前，是分辨不出人类和吸血鬼的，他们又没有灵敏的鼻子，而我们又可以藏起自己的獠牙，可以说，过去死在吸血鬼猎人手下的，多半都是暴走的吸血鬼——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伪装的理智。
　　想到了这一点，再来考虑所谓三个月禁止出行令，我们还是要借助现代交代工具，也就是飞机的助力，Shuffle同样也会一直监视着机场，可是，他们监视机场也没用啊，就算有吸血鬼混进去，除非是经常露脸的那帮吸血鬼，比如说我或者Turner，才会被他们认出来。
　　堂堂吸血鬼猎人协会副会长，这三个月就站在机场等我们？他工作不做了吗？
　　所以，Shuffle才不会去，留在机场帮他们“检查”的，是吸血鬼。
　　那些吸血鬼大约是由吸血鬼议会挑选的“志愿者”吧，为促进猎人与吸血鬼友好，把力量借给猎人什么的。
　　那么情况就简单了，给Turner做简单的化妆，再喷上人类的气味，就不会暴露，不过万一遇上他们突然想要认真检查检查，也难保会有什么地方做纰漏，所以，我来做诱饵。
　　“堂堂正正出现在机场，打算强硬打破禁止出行令”的我，在往登机口闯的时候就会被拦下，那边也会乱成一团，会有人迅速通知Shuffle吧。
　　但是，这边都乱成这样了，谁还会注意另一边一个明显有人类气味的人，是不是真的人类呢？
　　答案是——
　　不会有人注意的，猎人不会，吸血鬼也不会。
　　我特意强调三个月禁止出行令，仅针对领地内吸血鬼，就是为了刻意放大人类和吸血鬼在气味上的不同。
　　那么，来输掉你的赌注吧，Shuffle。

　　Shuffle Poker。
　　我日你大爷！
　　我用眼神鄙视Shuffle，他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还对着我冷笑了起来：“Lizzy Wordsworth，你胆子可真大，现在都身为阶下囚了，干嘛不把姿态放低一些，还这样看我呢？”
　　我冷哼一声：“我怎么看你了？”
　　“这种似乎在问候我大爷的眼神。”
　　我微笑起来：“你大爷还没死呢？帮我跟他道个歉。”
　　旁边的行政小姑娘一下子没憋住，喷笑了出来，Shuffle嘴角抽搐半天，对那姑娘说：“你先出去。”
　　我笑：“怎么，避人耳目干嘛？还想动私刑呢？”
　　行政小姑娘一听这话，有些紧张的看向Shuffle：“那个……副会长……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里是……”
　　Shuffle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出去。”
　　那小姑娘还想说点什么，但看Shuffle的眼神越来越冷，她缩了缩肩膀，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随后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Shuffle的神色就变得有些无奈了：“我到底怎么你了，现在你在这儿被好吃好喝的供着……而且这里还是吸血鬼议会堂啊，简直是你的老巢好吗？”
　　“我的老巢在Parkenham城堡，谢谢。”
　　“……生我气呢？”
　　“呵。”
　　Shuffle拖了把椅子过来在我面前坐下，但我扭过头去，故意不理他。
　　我并不是在闹别扭，我是真的很火大好吗！按照原定计划，我成为诱饵，把Turner送出去，我原先就有想过如果Shuffle到场的话，我需要跟他声势浩大的打一场，闹的越开越好。
　　最后的确是闹开了，但我打算见好就收的时候，那该死的Shuffle居然给我玩阴的！他居然趁我不注意扎我一胳膊的麻醉剂！
　　对吸血鬼专用麻醉剂，纯血吸血鬼都能晕，何况我这个Half？当然是当场就晕了，等我醒来，我已经被“软禁”在了吸血鬼议会的议会堂，据说是议长大人亲自出面，把我留了下来，给的理由大概是，虽然我违反了禁止出行令应该被罚，但怎么说我也是Parkenham家族的人，还是“实际上”的领主，再说了，又是未遂犯。
　　议长大人估计认为我是独断专行的要离开，就担心我被吸血鬼猎人抓到的事传到Turner耳朵里，所以把我留了下来，让我暂时住在议会堂，还封锁了消息，算是既照顾到我，又顾虑了吸血鬼猎人的面子。
　　当然，体贴的议长担心我总是不回去会让Turner起疑心，所以还特地送回了一封亲笔信，表明是他要借我帮个忙什么的，让Turner安心。
　　虽然Turner现在根本不在城堡里就是了。
　　只是，议长不知道这事儿，Shuffle却肯定知道，在我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全力跟我周旋，反而意图避开我去找Turner。
　　我当然把他拦住了，直到Turner最后离开，Shuffle都没搞明白Turner到底是怎么走的。
　　……但是，这货搞不懂就算了，居然背后来阴的！
　　“不管怎么说赌约还是你赢了啊，你不应该高兴嘛？”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让你做内应了。我要更改赌约。”
　　“哦？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揍你。”
　　Shuffle：“……”
　　他干咳两声：“好了，那个麻醉针什么的……我也是不得已，毕竟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放跑了Turner我自己不爽，再放跑你，我就没法交差了。”
　　“又没人知道Turner已经离开了。”
　　“早晚会知道。”
　　“这个早晚不会到来的，Turner会找到Thera，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去了德国？”
　　我瞥了Shuffle一眼，他摇摇头：“就算他去了德国，他也未必找得到Thera。”
　　这个问题就要靠Turner自己来克服了，我帮不到他。

　　生了一顿闷气后，最终还是打算办正事的心情占了上风，我看看Shuffle：“来吧内应，先来告诉我你现有的情报吧。”
　　“……不是情报共享？”
　　“你是内应我是内应？还共享……当然是你单方面告诉我了。”
　　Shuffle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愿赌服输，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把Turner送出去的。”
　　我把方法说了一遍后，Shuffle歪了一下头：“人类气味？这个……是怎么得到的？”
　　“商业机密。”
　　他也没再追究，只是若有所思：“气味啊……这是根本上的弱点呢。如果Thera也是用这个方法出去的，就能解释为什么留在机场的人也没发现她了。”
　　Shuffle并不知道我是如何获得人类气味的，所以他作出了这样的猜想，可是Thera……她应该是没有机会拥有这样的伪装道具的。
　　“气味”被封锁在罐子里，这个想法是我对Noyes提出，然后他来实现的，Noyes也并没有将这种东西对外出售，毕竟喷自己一身人类气味的吸血鬼实在难找。如果Noyes没说，Thera就不会知道有这种便利道具……
　　难道Noyes告诉了Thera？
　　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Thera和Noyes之间确实有暗中交易，这一点我已经可以确定了，但是这暗中交易也不过就是生意上的往来，Noyes也犯不着突然跟Thera介绍他的新产品吧？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头绪来，虽说Shuffle答应成为内应，可我要是立刻相信他把什么都和盘托出，才是真的傻瓜。
　　我思考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决定先隐瞒一些事，之后我和Shuffle做了小范围的情报交换，Shuffle提出了个很有意思的猜想。
　　“这次的事情……重点其实并不是Thera到底有没有研究什么暴走药，就算有，也轮到猎人协会来制裁她。”
　　“不，恐怕只有你们协会会暗中以此为把柄做些什么吧，如果你指望吸血鬼议会来惩戒大贵族，那就真的太搞笑了。”
　　吸血鬼议会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低，最好的证据就是我现在的处境，我可是公然破坏了禁止出行令——明明才签了没两天。换句话说，就是公然给猎人协会打脸啊。
　　即使如此，我现在除了不能随便出去以外，和以前在城堡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我在城堡里也很少出去，换言之就是真的没区别。
　　而我现在这样的待遇，已经是猎人协会能争取到的最大“惩罚”了。
　　Shuffle挑挑眉：“你们的议会这么没地位，怎么都没暴动？”
　　“暴动什么，都是一帮半老头子了，倒是你们这群新生代猎人有可能暴动吧。”
　　听到这话，Shuffle突然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古怪：“嗯，说的也是。”
　　不过，Shuffle说整件事另有重点，我对这个想法比较在意。
　　“这背后另有隐情是肯定的，你怀疑的是什么？”
　　“我怀疑，有人在针对你们大贵族。Thera这件事很突然，但是我很难想象她的情报会凭空泄露。从我们得到情报，再派人去监视到她离开，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一切太顺理成章了。”
　　“所以你觉得有人在针对我们？”
　　“对，比如……激进派的那些人。”
　　我有些发愣。
　　激进派，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了，但实际上，今年的春天，我还听到过无数次，也看到过无数次。
　　我想起了Fred给我的那封信。
　　确实，如果要针对大贵族的话，激进派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
　　“你这个分析，逻辑上对不起来啊……你说有人在刻意针对大贵族，又从Thera开始下手的话，你们得到情报，去监视，然后就应该能顺利控制住Thera才对，可是Thera居然离开了，说明她知道自己被你们盯上了……这个情报是双向的，你总不会告诉我，激进派里还混进了一个向着我们的人类，或吸血鬼吧？”
　　Shuffle点点头：“对，如果真的是激进派在背后搞鬼，那Thera顺利离开反而就奇怪了……我只是在想，她并非是匆匆离开，似乎很有余地，说不定也用上了你让Turner逃走的方法……但是，Turner离开的时候，有你做诱饵，Thera离开的时候却一片平静……这说明什么？”
　　我跟Shuffle对视了一眼，互相明了了对方的想法。
　　Thera的离开，恐怕是早有预谋，否则，如此平静的“逃亡”竟然发生在两三天之内，实在难以想象。
　　Thera一早就准备离开，这个情报的出现反而帮了她，给了她一个离开的理由，要不然Thera就不是“逃亡中”，而是直接“失踪”。
　　“情报出现，Thera离开，离开的方式，她早就想要走，在情报出现之前就打算走，这个情报那么巧……”
　　这个情报……难道……并不是激进派给出的情报，而是Thera放出的情报？
　　毕竟仔细想想，这个情报非但没有限制住Thera的行动，反而完全成了助力。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Thera为什么又会放出这样的情报呢？
　　全新的猜想走入了死胡同，解开所有谜底的钥匙果然还握在Thera的手中，只有Turner找到她，我们才能离真相……更近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