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谣（女尊）》童叶

7、平夫相待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黑亮的铁皮府门上，让这里更散发出一种威严的冷寒的气息。
　　年轻男子就站在门前，他的那种英武的气息与府邸竟是出奇的相契合，仿佛他天生就该在这里。
　　那卫兵见到男子出来，恭敬地说：“莫少爷，这人说要见将军，说什么将军家眷来了。我不让进，她就不肯走。”
　　莫双芜听那卫兵说完，脸上表情略微有些迟疑，但马上又恢复成了平静。
　　“你说是将军家眷？你有什么凭证吗？”
　　他样貌出众，又比一般男儿要英气很多，那车妇自然不会再继续硬顶。
　　“你是这府里的爷？”车妇语气温和了些，却还是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一次，莫双芜却是半点迟疑没有，就回答了她：“我就是这府里的，你如果有凭证就拿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你。”

　　车妇听他如此回答，便指了指正从马车里下来的清夜和小夫。
　　“我不是将军的家眷，是他们，他们是将军的家眷。有人给我钱，让我把他们送到你们这里来的。”
　　莫双芜跟着车妇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对打扮普通的男女，男的很年轻，而女的大概年纪也不比自己大多少，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小娃娃的脸一半还在被子里。
　　他微微皱起眉，心中不觉有些纳闷。

　　清夜从马车上下来，先前看到莫双芜时，心中那一些疼痛，悲伤犹在，但看着怀里襁褓中的儿子，他又将那悲伤难受压在了心底。他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事，他都要见到胡廷桦。当初是她胡廷桦对自己说一辈子只有他一人，现如今，她的府邸里为什么又出现了这么个男子，她要亲自对他说清楚。
　　抱着孩子，他缓步走上了台阶，当站在莫双芜跟前时，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你们是胡廷桦的家眷？”莫双芜直呼胡廷桦的名讳，好似两人已是亲密无间。
　　他的这一声，让清夜皱起了好看的眉，但他却并未立刻回答他。
　　“你们要知道冒充朝廷官员亲眷是大罪，现在将军不在，你们马上离开，我便不再追究。”莫双芜看看清夜，又看看那跟在清夜身后的小夫，便自高声提醒道。
　　小夫自然也看到莫双芜，自古美人相轻，小夫自认长相不错，而莫双芜在他眼里长相也许还过得去，但那气焰就太嚣张了些。
　　于是，莫双芜话刚落，小夫便开了口：“喂！你是什么人呐？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们将军的夫婿，还敢拦着不让进。”
　　清夜一身女子素衣，头发也扎成了女子的发式，在莫双芜看来，他就是个女子。而小夫做男子装扮，在外人看来他才有可能是将军的夫婿。
　　看起来如此，莫双芜也是这么猜的，所以小夫刚一说完，莫双芜便接着说：“将军夫婿？你？我看你满身的狐媚气，还带着女人，孩子，怎么着？你们是没活路了，想把什么都赖在将军头上？”
　　不知怎的，莫双芜一看到清夜就觉得有些心慌慌的，可是，他又是一副女装打扮，想来应该不是威胁，而那个更年轻的如此张扬，想来也未必就是将军的什么人，这么一想，他的底气反而足了。

　　小夫被莫双芜气的腮帮子鼓了鼓，想要上前继续理论，却被清夜拦住了。
　　“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来找胡廷桦的，不是他，是我。我才是她的夫婿，我叫曾清夜，如果方便，请你告诉她，我来找她了，还有她的儿子。”清夜觉得若是再不表明身份，指不定还会被编排成什么样，他话毕，便摘了自己头上的发带。
　　一袭长发随着发带的飘落便那么散开在他的肩背之后，因为这一路风雨兼程，清夜已经瘦了回来，那种成熟的风韵在这一扯一落间自然流露，让在场的几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莫双芜自然是好看的，但他是故作成熟中还带着些青涩，英挺也有之，却还是稍稍欠了些火候。
　　那小夫也是好看的，但因为少了一些生活阅历的底蕴，他显得有些娇蛮和轻浮，那种好看便有些流于表层。
　　清夜的这种成熟的好看是真真正正的，因为生活的磨练和自身修养的互相融合，所以在他公开了自己身份时，没有人不被他浑然天成的美所撼动。

　　卫兵愣愣的看着这个抱着孩子的男子，心中竟有一瞬间被迷惑。
　　那还站在一边的车妇也被这男扮女装的男子的气度所震动，半天都没回过神。
　　只有莫双芜在愣神半晌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这位公子，你说你是胡廷桦将军的夫婿，你可有什么凭证？”对的，他心中已经有些相信这男子就是胡廷桦的夫婿，但他还不肯就此认输，他相中的女人凭什么不能归自己所有。他一直觉得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不努力去办。
　　清夜静了一会儿，从衣袖中掏出那把小弯刀。
　　“这把弯刀是她送给我的，弯刀有两把，一把是这种金色带黑色环扣的，还有一把是银色带紫色环扣的。金色这把她给了我，银色的她留在了身边。若是还不信，你自可去问她。”
　　莫双芜接过弯刀，翻转过来打量，弯刀的刀鞘可能是因为时常被抚摸，已经发亮了。这让他想起了胡廷桦，他偶尔来府里的时候，就会看到闲时的她在抚摸一把弯刀，那弯刀她不许人动，那弯刀的样子与眼前男子说的一模一样。

　　寻思了一会儿，莫双芜笑了，他将弯刀递还给清夜。
　　“原来是哥哥，我一直都有听廷桦说起你，没想到你会到边城来。”他一改先前的桀骜难亲，竟是一把扶住了清夜的胳膊。
　　小夫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莫双芜的转变，竟忘了下一步该有的反应。
　　清夜看到眼前男子前后不过片刻之间的态度转变，心中难免发出一阵冷笑，这便是她胡廷桦要娶的人吗？这男子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这般心思，若是他与他共侍一妻，只怕日后他的“好日子”还有的过。
　　他也想过要转身离开，但难呢，别说他与她有着三年多的夫妻情谊，就说这孩子，他难道还真的能不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若日后孩子大了，问起他娘，他难道要告诉他，只因为爹爹一时意气，便剥夺了孩子娘亲对孩子应有的关照？
　　不，他并非那么不通情理的男子，所以，他决定要亲自见一见胡廷桦，哪怕她亲口告诉他，她不要他们了，也好。

　　莫双芜扶着清夜往府里走，心里却在琢磨着该如何将几个人不动声色的请走。
　　守军府邸并不算太大，至少并不如太守府大。
　　穿过抄手游廊，便是议事厅，在议事厅东侧是一排住房，中间的就是胡廷桦的屋子。
　　此时，在屋子的屋檐上已高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灯笼上还贴着红红的双喜字。
　　那紧闭的门上及窗上也都贴着剪成各种样式的喜字，还有一些鸳鸯戏水的窗花，清夜看到此处，只觉心发颤，眼发茫，若不是还顾及着怀里的孩子，只怕他早已瘫软在地上。
　　莫双芜自然是时刻注意着清夜的表情变化，看到他双眼发直的看着那些喜字，他眼中不觉泛出得意之色。
　　前几天，他来府里时，听韩侃说将军不在，他就寻思好了要造成既定事实，他也早就听说将军有夫婿在家乡。
　　从他喜欢她胡廷桦开始，他就已经在开始准备着俘获她的心，可惜，她是铁石心肠，无论他怎么对她示好，她也无动于衷，于是，他便决定散播一些谣言，不都说众口铄金吗？一百个人说一百遍的话，就会成为现实，所以，他就要烁一个金，让她不得不娶了自己。
　　等谣言已经造成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再让娘对她施加压力，就不相信她不肯就范，昨日他趁着她不在，便开始布置这将军府，就等她回来，他们就可以拜堂成亲了，怎么想到她的夫婿居然还找了来。
　　不过，看此时情形，这男人只怕自己就会先羞的离开了呢。

　　他在心中暗暗盘算，清夜看着这满眼的喜字，心中也阵阵悲凉。
　　“哥哥，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先扶你进去歇歇吧。”莫双芜压抑着心中的得意，轻声说道。
　　这时，一直跟着过来的小夫终于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在大宅院里已经受够了那种别人明里暗里挤兑人的事，看看这个长着一张美丽面孔的蛇蝎男子，他就觉得呕。
　　他一把推开莫双芜，挡在清夜跟前，叉着腰，就对莫双芜开了腔：“我说你？你怎么回事啊？你哪里冒出来的？一口一个哥哥，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是人家的家，不是你家，你从哪里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莫双芜没想到清夜身边还有这么个男子，被推开，他愣了下，听到小夫的话，他没有生气，居然还笑了。
　　“这位小哥哥，我想你是误会了。这里怎么会不是我家呢？你看这大红喜字已经贴上了，就说明我已经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了。对了，我还没跟你们说吧，我是廷桦刚娶进来的夫，她都跟我说好了，我进门是平夫，和哥哥不分大小的。以后，还要哥哥多多关照我些，做人家夫婿该注意什么，我还真是不懂。廷桦她也没好好跟我说，她只说我好好当个男主人就好，不需要做什么，她呀，还真是的。”说着，莫双芜脸上泛红，好像胡廷桦真的爱极了他，不舍得他操劳似的。

　　抱着孩子的清夜，双手握得紧紧地，差点就攥疼了被子里的孩子。
　　他垂着眼看着襁褓里还在对自己笑的儿子，心中隐隐的泛着疼痛，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来？是要自取其辱吗？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我还是先扶你去屋里坐吧。”莫双芜还要上前扶清夜，却被小夫推开。
　　“不要你假好心！”小夫扶着清夜并没有进贴着喜字的屋子，反而是朝那议事厅走去，“女人她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了一个又一个。”边走，小夫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莫双芜站在原地，看着身形有些委顿的清夜，眼中泛出一抹愉快的神色。他莫双芜这辈子还没什么是要不到的，凭你一个小小村夫也想跟我抢女人，哼！
　　又站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写中篇，但感觉大家似乎已经不喜欢这种调调的文了，所以，也许这文应该很快就能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