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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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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乱哄哄的,三位姐姐在给我收拾东西,今天我要上山了。趁她们忙忙碌碌、哭哭啼啼的,我就到湖对面家琏的地盘去逛逛吧。刚阿琇已经跟我说了,家琏会护送我上山,也算老头了却我的最后一个心愿吧。这么说,貌似我以后就不用下山了?
知道方向了怎么都能摸着地方的,我想一直沿着湖走,总是不会错的。就是一路上叮叮当当的,没办法给他个惊喜罢了。
我刚看到一条很长的石桥,就听到一阵女子的欢笑声。我立刻全神贯注地窃听了一会儿。家琏说我这人有时挺不让人放心的,后来又补充说,他的意思不是说我太天真了。
刚过了石桥,就看见一场超级华丽的歌舞秀,虽然不像殷木白跳的那种舞,但人家也是跳得很专业的。这种荣誉感我偶尔也有,做错事的时候特别强烈。
地上铺着色彩绚丽的地毯,跳舞的女孩貌似都有十八九岁了,赤着脚、穿得也不多,她们面向一顶很大的华盖。华盖下是一把披着白白的兽皮的太师椅,家琏就坐在上面,身后站着五六个我不认识的人。
领舞的那女孩做了个背翻,看到了躲在假山后偷看的我,脸上的笑凝了凝。再度直起腰的时候,不知道为啥音乐声也变了味道。之前节奏应该算是挺悠扬的,现在却欢快了起来,她也轻舞飞扬地转了个圈,坐在了家琏腿上。
家琏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女孩笑着圈住他脖子道:“师兄不是常说,沅儿是个扶不起的烂泥巴么?”家琏叹了口气,抬起她的下巴,用他平时对3班白意宁常用的那种语气说:“记得小沅初见,倚竹临风影怯。”那沅儿听了,更幽幽地看着他。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走近去说:“哎哎,我牙都酸掉了。不就是送我上次山么?又不是生离死别。”
家琏瞥了我一眼,拍了拍那个沅儿的腰,后者有点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我又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对家琏说:“你才多大呀,你再看看人家多大啊?”
“你瞎哼哼唧唧什么呢?”家琏不以为然地说。前边歌舞继续。
我朝天翻个白眼,继续发表感想说:“我哪有瞎哼唧啊?明明你比她小很多,她干吗要叫你师兄啊?还有你是要跟我回去的……”话没说完,一股淡淡的熏香飘进我的鼻中,那个沅儿从我面前缓缓走过,不知为啥我有点战栗,没敢往下讲了。
“那我还不是叫你师叔?”家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哦,原来这里和华山派一样,不按年龄,是按入门先后排序的。我好像犯了常识性错误了,四下看看,群众们果然以为我别有深意了。某沅有点委屈地说:“小芭,你就这样爱找沅儿的碴儿呀。”
我说:“怎么说现在也是大白天啊,你们两个现在不应该去练练体能什么的啊?”
“那你的天女散花练得怎么样了?”家琏问。我抬眼瞅瞅他,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连带他身后那几个“黑超”都是一付忍俊不止的模样。
“家琏你现在出息了是吧,帮着外人挤对我啊?还有你们几个怎么不穿制服啊?”我指了指他身后那几只。
“他们不是陆家的人,当然不需要穿啦。”沅儿笑眯眯地回我。
“那你们是哪儿来的?”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沅儿说:“不作兴这样的吧,全镖局都知道他们是侯爷府的侍卫呀。你究竟练得怎么样了?上次不是不服气么,要不要再比一次,小芭?”
“叫师叔,叫师叔。”
“你要赢了我,我再叫你师叔。”
我皱皱眉头,貌似前任是个“比武狂”啊,还和这个沅儿比过,而且没在她手上讨得好去。
“但是我奶奶说,没吃早饭的人不能做剧烈运动,我现在要是比武的话,会晕倒的。”
众人一阵哄笑。沅儿不快地说:“师叔就这么多借口。”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通报说老头叫我们快点过去。家琏挥了挥手,那群跳舞的姐姐就停止了。他站起来,当先往太阳的方向走去,留给大家一个够眩的背影。我破坏气氛地奔过去挡在他面前,说:“不要那么急嘛,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呢,等下要带上那个小虞啊。”
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过来了,这话就被她听去了。她秀眉微蹙道:“你又要带小虞上山啊,每次都是她,你也太偏心了吧。”家琏问我为什么。我说她认得那个湖的位置呀。沅儿立刻说:“小芭是说祁连湖吗?师兄和我都认得呀。”我白了她一眼:“小沅子你一边去啦,我又没有问你,讨厌。”沅某人嘟起嘴说:“每次比武前都叫人家沅姐姐,不比武的时候就叫人家小沅子。”
其实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原来家琏认得路,真是太好了!正要继续请教逃跑大计,这厮却已经越过我径自向前走去。
你说这人什么毛病啊?怎么白天和晚上两个人似的?我都说了不急了。当下也只好跟在后面往前厅赶去。
到了前厅,发现老头、老太太、各位师侄们早就等着了。还有个穿着土黄色道袍(其实我看着挺像风衣)的瘦子站在那里。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我愣住了。他就是那个从八达岭高速开始跟了我们一路的人。“这个就是‘小乡镇人’么?”我问家琏。家琏嘿嘿一笑,说:“是小巷真人。”
忽然感觉谁推了我一下。原来是老太太叫我过去给师父上茶什么的。我规规矩矩地跪下来把茶递过去。老头和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我,有点欣慰。么办法,我怀疑质疑以及强烈地猜疑——眼前这个“小乡镇人”对本穿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芭,你近来《莲栖曲》可有小成?”阿拉“师父”问我了。
这人说话有很浓的南方口音,虽然不可能是沪语(现在这个时候上海还没开埠呢),但也十分接近了。问题是,我虽然听得懂他的话,却不明白什么是《莲栖曲》。小虞大声把小乡镇人的话翻译成京话,厅里诸人于是都看着我。我舔了舔了嘴唇,大家以为我要说什么,其实我还没想好。
低头的瞬间,我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银铃,忽然想起昨晚阿琇她们说的话,还有刚才沅同志也问了天女散花的事,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好像这就是前任的主业了。如此看来,《莲栖曲》难道不是音律,是武功?
小乡镇人又问了我一遍,老头大哥还在边上“嗯”了一声。我正欲坦白从宽,忽听家琏声音清晰地说:“师叔今晨已与小沅切磋过,虽未见剑气,但应已过第三层。”
“哦,”小乡镇人摸着小山羊胡子,皱着眉头说,“进度如此迟缓,这一年为师不在你身边,你可大大地偷懒了。”
我不禁强烈腹诽。如果我是给他搞到古代来的,那现在算不算欲擒故纵?虽然我以前没提过,但我讨厌做小白鼠!家琏也讨厌,都变成古代人了还不老实,我本来想说走火入魔、武功尽废什么的,现在被他先入为主了,以后的路会很漫长很艰难……没错,我是打算中途逃跑,但万一跑不掉呢?
后来就是煽情的送别。老头叮嘱我要听师父的话,还含蓄地暗示我要注意长幼伦常,跟小辈相处要严守礼教,不可授人以柄。我大声答应了。老头却更加不放心地看着我。
老太太跟我说不愿意练武咱就不练,学不到功夫就学点手艺。我疑惑地说:“阿琇她们说我武功天下第一啊。”老太太和老头对看了一眼,老头干咳了一声,说:“小芭近期比武的成绩确实,那个,稳中有升。”我转过头去看阿琇她们几个,她们都东张西望地好像没注意这边。
老太太摸着我的头,感叹道:“唉,如果不是小时候替你大哥挡了那一剑,你原本根骨倒是不错……琏儿,好好照顾你师叔,将功赎罪了,回来这佛堂你就不用跪了。”家琏道:“师母请放心。”老太太又对小乡镇人说了好几句客气话。小乡镇人说:“小芭既已入我小巷宫,贫道和本宫弟子自当保其周全,就此别过吧。”老太太欲言又止,似乎颇有点舍不得我。
上马车的时候,我心情很好地地向诸位师侄挥手告别。除了小虞和小沅毛遂自荐要陪同前往,其他人大多愁眉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师侄还专门在我耳边叮嘱说:“师叔切勿托大,万事不可冒险。”
我以为逃跑的计划被发现了,强自镇定地问他冒什么险?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唉,径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履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说完目光向前方轻轻一扫。
我看见前面是家琏和小乡镇人的马和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宽敞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