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寒山道》地中有山

2、情谊

　　楚青山的家中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可怜他一个人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冷纷雪被他师傅收留后，生活上也十分富足。遇到这种环境换做常人也无法忍受，但冷纷雪常年行走江湖，比这还难以忍受的环境也遇到过，所以他也能随遇而安。

　　楚青山按照冷纷雪的嘱咐从后山上采来草药，到自家简陋的锅灶上煎了浓浓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楚青山闻着散发出的药味就感觉浑身发苦。楚青山小心翼翼的端着药送到屋里，唯恐洒出一点。

　　冷纷雪躺在烂棉絮铺盖的床上，嘴唇干裂发白形容枯槁，病怏怏的让人揪心。楚青山把药碗放在板凳上，摇了摇冷纷雪，“冷大哥起来喝药了。”

　　冷纷雪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浑身乏力头晕目眩，明白了楚青山让他喝药的意图，艰难的坐起身。楚青山很有眼色的在他背后扶着，等他喝完药让他轻轻躺下。看他又睡着后端着药碗出去刷了刷。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冷纷雪在楚青山家中足足躺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冷纷雪发现楚青山这个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冷纷雪对楚青山十分感激，心中对他也十分爱护。

　　楚青山十分喜爱冷纷雪的寒光剑，只要一有空就把剑拿在手里舞弄。冷纷雪就在旁边指导两句，楚青山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舞弄两下就跑开了，等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再按着冷纷雪说的慢慢练习。

　　慢慢的等两个人十分熟悉以后，楚青山才放开心防接纳了这个人。楚青山舞弄了一段冷纷雪教的剑法，冷纷雪点点头算是满意。“你要想学剑法，还要从基本功练起。现在你的招式只是些花架子，没有任何威力。”

　　“冷大哥愿意收我为徒吗？我想学剑法。”楚青山看着冷纷雪说。

　　冷纷雪沉吟了一下说：“我不会再此久留，你要跟我学剑法就要离开这，去寒山。你愿意吗？”

　　楚青山皱眉问：“寒山在哪？离这远吗？”

　　“离这大概要一个月的路程，你要跟着我，以后只能留在寒山。”

　　“那我还可以回来看看吗？”

　　“可以。”

　　“行，我愿意跟着冷大哥。”

　　等冷纷雪的伤势彻底好了，冷纷雪就带着楚青山离开小村子去寒山。走到村口，楚青山牵着冷纷雪的手，站在村口回头看了会。忍住心中的离愁，看着冷纷雪说：“冷大哥，我们走吧。”冷纷雪摸了摸楚青山的头，说：“只要你想回来，我们随时都能回来看看。”

　　楚青山恩了一声，握紧冷纷雪的手跟着他离开。

　　闽阳镇离楚青山居住的小村子不远，繁华热闹人流如织。进了城，冷纷雪问：“青山，饿不饿？”楚青山点点头，冷纷雪说：“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冷纷雪牵着楚青山走进一家酒楼，小二热情的招呼入座，“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来四样你们的招牌菜。”冷纷雪吩咐道。

　　“好嘞，客官您稍待。”小二麻利的去置办。

　　楚青山从来没有来过闽阳镇，更没见过这样豪华的酒楼，不禁赞叹说：“冷大哥，这里好气派啊。”

　　冷纷雪笑了笑说：“还有更气派的，以后带你去看。”

　　楚青山点点头说好。

　　小二很快把饭菜端上来，“二位请慢用，有吩咐招呼一声就行。”

　　楚青山狼吞虎咽吃的欢快，冷纷雪时不时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等楚青山吃饱以后才发现冷纷雪并没有吃多少，看他细嚼慢咽，楚青山只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暗暗想，以后一定跟冷大哥多学着点，不能这样丢人了。

　　冷纷雪带着楚青山先去马市买了一匹脚程快的马，又配了一辆马车。楚青山坐在车里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新鲜。冷纷雪又买了一些粮食和衣物，两个人在闽阳镇兜兜转转买了一圈，才慢悠悠的出城。

　　楚青山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感觉马车还在前行，他揉揉眼睛爬出来和冷纷雪并肩坐着。

　　“睡醒了？”冷纷雪问。

　　“恩”楚青山看看日头快要落到西山，就问：“冷大哥，我们今天在哪过夜？”

　　冷纷雪说：“前面有个范家庄，庄主是我的朋友。今晚我们就在那借住一晚。”

　　楚青山哦了一声，看着冷纷雪赶车觉得十分好玩，就对冷纷雪说：“冷大哥能不能让我也赶会儿马车。”

　　冷纷雪说：“好，你拽好缰绳拿着马鞭让它慢慢走。”冷纷雪教楚青山怎样赶马车，不知不觉就到了范家庄。
　　冷纷雪停下马车，在门童处投了名帖。不一会，范家庄的范庄主就亲自出门迎接：“嗨呀，我说今天枝头的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冷老弟今日要来。”

　　“范庄主别来无恙。”冷纷雪拱手道。

　　“托冷老弟的福，一切都好。只是上次关外一别，十分想念冷老弟，可巧今日就来了。快，里面请，饭菜已经备好，你我不醉不归啊。”范庄主哈哈一笑，就把冷纷雪让进庄子里。

　　在来范家庄的路上，冷纷雪已经对楚青山说过范庄主。他曾在关外帮范庄主从马贼手里夺回被抢的货物，范庄主对冷纷雪十分佩服。

　　冷纷雪对范庄主介绍楚青山，只说是新收的徒弟，其它一概没讲。楚青山跟着冷纷雪，不多话且进退有度。两人在范家庄住了一夜，第二天用过早饭，在范庄主的一再挽留下辞别范家庄，继续上路。

　　一个月的路程，风尘仆仆。冷纷雪是在外遭遇的不测，寒山家中的人一概不知。只当冷纷雪如往常一样，行走江湖多日不归也是有的。

　　寒山是冷纷雪的师父买下的土地，寒山周边的村子也都是租种寒山的田地，年年缴纳钱粮，冷纷雪也算家底殷实。

　　冷纷雪带着楚青山来到寒山，仆人见是冷纷雪回来了，赶快跑过来迎接：“哎呀，少爷总算回来了。这次一走，音讯全无，老奴心中十分挂念。”

　　冷纷雪笑道：“让福伯担心了，这次我也打算收收心，在家多陪陪福伯。”

　　“哎，那敢情好。少爷赶快进家歇歇脚，老奴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少爷洗洗尘。”

　　冷纷雪点点头，福伯就叫人牵了马去后院，自己去厨房吩咐做些少爷爱吃的饭菜。

　　冷纷雪牵着楚青山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跟他说：“刚才你见到的那个是福伯，追随师父多年，也是家里的管家。你以后有事就找他。”

　　楚青山恩了一声，冷纷雪继续说：“你以后就住在我的院子里，以后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冷纷雪带着楚青山回屋梳洗过后，到正堂见过家里的所有仆人，冷纷雪吩咐道：“这是我认的义弟，以后就是家里的小少爷，你们好生伺候。”

　　仆人们向楚青山见过礼，冷纷雪又吩咐让人收拾自己院子里的屋子，布置好给楚青山住。

　　楚青山聪明好学，跟着冷纷雪学剑识字，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一晃五年过去，楚青山从青涩的毛头小子长成一个壮小伙，眉眼之间更多英气，整个人结实俊朗相貌堂堂。

　　楚青山在演武场把一根长枪舞的虎虎生风杀气腾腾，小跟班阿喜捧着衣物，在场边不住叫好。等楚青山停下收了式，阿喜赶忙跑过来递上汗巾，佩服的说：“少爷舞的真好，要是让大少爷看见了，一定会夸赞少爷的。”

　　楚青山拿过汗巾擦了汗，穿上阿喜递过来的衣物，问道：“大哥收租还没回来吗？”

　　阿喜说：“现在估计在回来的路上了，大少爷早上走时说过回来吃午饭的。”

　　楚青山吩咐道：“去牵我的马来，我去接大哥。”

　　楚青山飞身上马，呼啸着奔驰而去。跑出去十几里地，就看见冷纷雪的车马缓缓的在大道上走着。福伯遥望前面有快马奔来，隐约看见是楚青山，对车内的冷纷雪笑道：“少爷，小少爷来接咱们了。”

　　冷纷雪扬开车帘，看见楚青山，会心一笑，等他走到车前，笑着说：“这么大的日头，跑出来做什么。快进来避避。”

　　楚青山勒马围着车队绕了一圈跳下马来，钻进车里，接过冷纷雪递来的凉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好茶，我这般牛饮倒是糟蹋它了。”

　　“本来就是给人喝的，就要物尽其用。”冷纷雪拿出汗巾轻轻擦去楚青山头上的汗。

　　“大哥，我看今年的收成也比往年好得多。”

　　“是，今年风调雨顺，农户也能改善一下生活。”冷纷雪摇着纸扇给楚青山纳凉。

　　“大哥，今年陇西的晋家来借米粮，咱们要不要借给他。”

　　冷纷雪沉吟了一会，说：“晋家控制陇西多年，势力强大，晋家家主又是个心胸狭小睚眦必报的人，不借给他怕是遭他记恨。”

　　楚青山嗤笑道：“晋家外强中干，没必要怕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表面上的功夫我们还是要做足的。”冷纷雪摇头说。

　　“那这次押送米粮，就让我去吧。我也想去见识见识晋家的神风拳。”

　　冷纷雪心中不舍，又知道楚青山好动的性子，想着让他历练历练也好。就对他说：“也好，晋家老太爷的生辰也快到了，你就带着贺礼一并去吧。”

　　“大哥不和我一起去吗？大哥这几年一直呆在家中，正好这次也可以出去散散心。”楚青山拉着冷纷雪的手说。

　　冷纷雪心中一暖，说：“不了，岭南的茶叶已经在运来的路上，我要照顾着这边的生意。”

　　楚青山知道冷纷雪事多，也不强求，只说：“那好，那我就给凌叔打下手。”

　　冷纷雪点点头说：“一切都有你凌叔，听他的吩咐就好，万事不可强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