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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危机 ...


  •   女人没有影子,长身玉立,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烛火静静燃着,墓道里仅剩下星火跳动的细微声音。

      钟离未卿手脚一片冰凉,转身要逃,却被一只细瘦的手箍住手腕,很快,另一只手也被捉住,双手从背后合紧,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长明灯摔在地上,青幽幽的烛火依旧亮着。

      女人冷然道:“焦魁的同伙就在附近,你想送死?”
      钟离未卿不敢轻举妄动,也终于明白再次相遇之后,对她的恐惧从何而来。
      因着她根本不是白衣女人,而是另有人假冒。
      值得怀疑的地方现有三点。
      首先,她没有影子;其次,她出现的太过突然,且伴随着鬼打墙与鬼火,着实诡异;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非常了解这座墓穴,壁画,以及壁画中的故事,甚至连刘去身边不起眼的护卫底细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可惜回神的太晚。
      钟离未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究竟是人是鬼,想做什么?”
      女人从后面擒着她的双手,“你因何怀疑我?”
      钟离未卿理所当然,“你没有影子。”
      女人淡道:“这是鬼火,映不出人的影子。”

      钟离未卿木立半晌才品味出女人话中的意思,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空荡荡的,果真没有影子,如此一来,少了些许惊慌,只是悬着的心依旧放不下。
      鬼火映不出人的影子,照样映不出鬼的影子。

      钟离未卿转转眼道:“那是我误会了,你松开我吧。”
      女人未语,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反而加深。
      吃痛过后,钟离未卿也生气了。她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只是素来不爱计较,毕竟生意人以和为贵。可如今却在同日里被两个不同的人以相同的手法擒住,实在很难咽下这口恶气。如此一想,她目光聚冷,勾动小指,心道至多是同归于尽,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正在这时,女人忽然从身后紧贴上来,呼吸冰凉,带着股刺鼻的酒香。
      “墓道的尽头是墓室。墓室右手边的石像后面有工匠挖的暗道,可以暂时躲避。小心机关陷阱,以及人俑,愿你平安无事。”静默片刻,女人眼帘半垂,耳语道,“你说得对,刘去制造的不是人,而是怪物。与其这般的苟且偷生,倒不如死了痛快。错也在我,当年轻信了他。”
      “他是谁?”钟离未卿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又是谁?”
      女人摇摇头,“人来了,我该走了。”

      话音刚落,耳边便是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冰凉的液体溅到钟离未卿的耳朵上,使其一个哆嗦。
      回身就见星老目光阴鸷的站在后面,手中的拐杖上还沾着紫红色的黏腻血液。
      女人的脑袋被星老一击打飞,摔在墙上,身子却还直挺挺地站着,似是不甘,脖子上犹如碗口般大小的新鲜伤痕血淋淋的,碎肉模糊,咕咚咕咚的冒着血浆。

      钟离未卿摸了把耳垂,看着指尖上女人的血,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等回过神来,那掉了脑袋的尸体忽然晃晃身子,朝她伸手,素白袍子变成了褴褛的灰色衫子,还滴着水,露在外的手臂更是骨瘦如材,皮肤又青又紫,布满龟纹。
      前一秒还是清冷素雅的白衣女子,后一秒便成了干瘦丑陋的无头怪物,这强烈的反差使钟离未卿下意识的朝它肚子踹了一脚。岂料它的肚皮比油皮还脆,这一脚直接穿过它的身子,从后背伸了出去,黏腻的紫红色液体如酒似血,缓缓流出。

      怪物并没有死,而是伸出手来紧紧抠着钟离未卿的肩膀,指甲陷入皮肉里,十分的疼。
      她用余光瞄到星老正冷眼旁观的看着热闹,不敢贸然动用武功,只能双手猛地用力将怪物推向他。
      与此同时,怪物的指甲也在钟离未卿肩膀上留下几道又深又长的紫色伤口。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她向来不屑使用,可如今一时间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

      “雕虫小技!”星老冷笑一声,脚踩着鬼魅的步伐冲上来,手中的拐杖一伸,就顺着怪物的心口穿了过去,捅出一滩青油油,粘着水的颗粒。
      他见目的达成,便毫不犹豫的抽出拐杖,怪物一个旋身,身体残破的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能。

      星老用拐杖拨了拨地上的青色颗粒,又将摔在不远处的脑袋踢向钟离未卿,讥讽道:“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子,居然被这种低级的幻术勾引的到处乱跑。”

      脑袋一直滚到钟离未卿的脚边才停住。钟离未卿本来紧闭着眼,生怕一睁眼看到的是一脸死不瞑目的女人,却又听见星老提到幻术二字,稍微一寻思就明白了,死的绝不是女人,为证实心中所想,便朝脚下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星老一拐杖打掉的是一个狐狸脑袋,脑袋头上没有毛,光秃秃的像个泡发的肉球。细瞧两眼,它的脖子上缝了一圈黑线,伤口因长期泡在水中而浮肿发白,五官也早已腐烂,只有两只眼珠子保存的非常完整,青幽幽,圆溜溜的嵌在眼眶里面,像是无时无刻的盯着人看。

      钟离未卿大概了然,这就是壁画中提到的怪物。
      只是它为何幻化成白衣女人的模样接近她,给她讲述这些故事?又为何一面帮助她,一面攻击她?最后,它是从何而来?
      钟离未卿灵光一闪,想到从怪物身上闻到的酒香。

      星老皮笑肉不笑的捋捋胡子,“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早便死了。我救了花虞歌的妹妹,他理当欠我个人情才对。”
      钟离未卿冷冷看他,“你胁迫我下墓,别说是欠你人情,哥哥不杀你都算好的。”
      星老立即沉下脸来,“我以为花虞歌的妹妹也是个聪明人,岂料你笨的可以。难道花虞歌没教过你被人挟持之时要学会闭嘴么?逞口舌之能只会叫自己死得更快。”
      钟离未卿捂着伤口,似是体力不支的向旁边挪动两步,“我是笨,但我也知道,你和焦魁捉不到白衣女人,准备用我献祭。你现在不杀我,是因为怪物需要活祭,你必须将我活捉回去,在棺材下面砍掉我的脑袋才行。反正早晚是死,倒不妨将心里的疑惑和不满全说出来,死后也轻松些。”
      星老目露凶光,眼神似要活吞了她,“你怎么清楚这些?”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我肯定了。”钟离未卿冷笑道,有气无力倚在半人高的酒坛上。
      星老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诡笑起来,“还在拖延时间,是指望谁能救你?老鼠,还是乐师?”

      钟离未卿微微皱眉,除了自己,这墓穴里只有四人。
      其中三人的姓名她已知晓,那么乐师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钟离未卿抬眸看向星老,“老鼠不是你的人么,为何救我?”
      星老目光微凉,淡道:“老鼠本名叫管封扬,祖辈是靠盗墓发家,本事流传至今。管封扬长相丑陋,但天资聪慧,十四岁便将他父亲管麒的盗墓之术学个精通。直到二十六岁,管封扬身为盗墓世家的长子,却爱上清白人家的姑娘,甘愿为她金盆洗手,永不踏入管家。”
      “只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管封扬的妻子身患奇疾,为了筹钱替妻子治病,管封扬从操就业,因此结识了花虞歌。花虞歌人脉广泛,待人极好,管封扬跟着他走南闯北,从未吃亏,后来花虞歌听闻管封扬的妻子急需用钱,便在每次分赃时都偷拿出自己部分的钱财划给他。也因着此事,管封扬死心塌地的跟着花虞歌,命都能豁出去。”
      说着,星老用拇指蹭蹭手中的拐杖,冷笑起来,“尽管管封扬为人处世心狠手辣,却也是重情重义,你身为花虞歌的妹妹,他怎敢待你不好?你却因着他无意弄断你的胳膊而不领他情。说来也是可笑,若是真被你记恨,我估摸他想死的心都会有了。”

      钟离未卿忽略他语气中的讽刺,轻声问道:“管封扬的妻子最后如何了?”
      “自然是死了。”星老幽幽道,“他妻子身患奇疾,再多的钱也医治不好,不足几月,便受尽折磨死去。管封扬在妻子的坟前陪伴三年,又继续当起了盗墓贼,像个没事儿人般,只是再未娶妻。”
      好一个痴情儿郎。

      “那,乐师呢?”钟离未卿又问,说到乐师时,似是不习惯的略微停顿。
      星老拄着拐杖,徐徐朝她走来,表情诸多不满,声音低沉的道:“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她的真正姓名。她自称乐师,却从不拿着乐器,身边只有一把弯刀。她主动找上我,想要得到墓穴中的东西,却不知我手中早有一份地图,记载着古墓里的机关暗道。天意使她成为这次怪物苏醒的祭品,本以为人皮鼓足够对付她,岂料她清醒之快,且武功之高,能轻易地逃脱焦魁的掌控也令我始料未及。”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钟离未卿像是没有力气般的纹丝不动。
      “你也不受人皮鼓的迷惑,甚至连声音都听不见。花虞歌的妹妹果然有不同之处,怪不得他无微不至的保护着你。若不是别无选择,我当真不想冒这个风险,与他为敌。”星老咧嘴笑着,在鬼火的映衬下更加阴森恐怖。他挥起拐杖,“多做准备总是好的,也怪你倒霉跟了上来。你放心,念在与花虞歌多年的交情上,我会先打昏你,下手时干净利落,不会疼的。”

      钟离未卿倚在酒坛上,眸光静敛,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空气中隐隐响起水流的声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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