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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雨生将东西放下，刚才一路走来，鲜少看到有人在村中走动，想必现在正赶上播种时节，大家都与往年一样在田地里干活。
开口是最困难的，只要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雨生就发现接下来的事情变好弄了许多，雨生这才了解到，他们家的田地在后山还要半小时的路程，因为近一年雨生姐弟寄钱频繁，加之谢父不能下地，谢父谢母就将后院整理出来，平日收点菜竟也能过好长时间。
家里的田地都借租出去，就等着雨生过来帮忙收拾一番，今年谢父打算重新修葺一下住处，这些日子拼命地下雨，房屋都是最普通的泥墙刷白，常年下来，雨生都以为这黄黑的房子要倒塌。
将已经发霉的东西草草放在麻袋里面，这边谢母就拦住雨生，“这些都是过年腌的肉，放了很多盐，没那么容易坏。”
雨生苦笑，指着猪肉，“这都已经长毛了。”
“长毛算什么，洗洗去掉，底下都还是好的。”度过两天的相互适应，谢母已经不再对雨生的行为一惊一乍，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对儿子的浪费说教，谢母心疼地将东西放回桌上，这边开始将雨生已经整理出来的麻袋又倒出来，“大城市里的都像你们姐弟这么浪费啊。”
雨生搬了小马扎坐着，这么一大早上都看着谢母将东西挑挑捡捡，这边整理好又开始收拾做饭，做饭的同时又开始劈材放进壁炉里面，雨生走过去帮忙添火，刚转过头，见谢母就愣愣地看他。
雨生压下心里的紧张，撇过头，听见谢母哽咽地说了两句“好”。
谢母隔天从村子里走了一圈，可惜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春耕，就算付钱也没人愿意过来帮忙，谢父躺在屋子里就想要下地，雨生没办法，只好去镇上请了包工头过来，一小队人开车车过来，雨生盯着稿纸，心里打鼓，最后选了一张顺眼的递过去。
“现在的都喜欢二三楼小洋房，你不选那个？”
雨生腼腆地笑笑，“老爹让我选的，我觉得这个也挺好，过会儿还得让我爹改改。”那包工头听着雨生的方言，一时间感到奇怪却找不出确切哪里，只得道，“这图纸是没问题，好多村的都用这个。”
回到村子，雨生盯着一辆经过他们的越野朝反方向开远，转过头对着他领过来的人道，“就在上面，先看看地势，再详谈。”
请的假马上用完，付完订金的雨生告别谢父谢母，连夜又赶着回S市，这时候，他倒是有心找临工也不敢问老板，前几次都拒绝，这次又赶着上架子找活，难保给老板留下什么印象。
更主要的原因是老板认识的人太杂，雨生怕惹着什么事情到时候不好脱身，谢大梅还要在这里读书，他也没办法突然去一个陌生城市，只能瞒一天算一天。
因谢大梅不来帮忙，过来顶班的人也留下来，和雨生换班着工作，晚上倒是还一起看店，老板并没有对雨生多加隔阂，倒是总有时间就盯着雨生看，雨生都以为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或者暴露身份了。
雨生在这么近两年还是头一次早上休息，他早早将写好的符咒用原先装它的盒子装好。这里的民风比较迷信，寺庙道观比较多，庙宇旁边依次开的店也玲琅满目种类繁多。雨生只会单一的符咒又怕风险，逛了一圈找不到下家，就在摆摊大叔的建议下，去东市看看，可惜有钱人愿意关顾的店卖的多为专门人手写，雨生画的符咒没人愿意收。
“我们这一般卖的都是平安符，你弄的不是我们需要的。”最后一家老板对雨生说，见雨生的样子又忍不住补充道，“你去别的地方看看，隔壁的万福堂一般会收这些东西。”
还好雨生平时重物干活多，这么一大早走下来还有力气，他点点头，拿着符咒拐进刚五分钟前来过的店铺，那万福堂的员工看见雨生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见雨生杵在那里，直接甩下自己的客人走进内厅。
一个中年人狐疑地走出来，“刚才谁惹万简了？”
被甩下的客人倒是没发脾气，刚好也付钱拿货，就好心帮着指指雨生，中年人走到雨生前面，“你是来卖东西的？”
雨生慢慢拿出符咒，中年人戴起眼镜，将黄色的符咒来回看，脸色也凝重起来，“小哥，我们这里可不收这货”中年人看着雨生，似乎被这一大身板给微微唬住，摇摇头，“我们这里不能接来路不明的货，这……也不像是你画的，哪里拿的？”
雨生抿嘴，微微不高兴，“这符咒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中年人摘掉眼镜，“就是寓意不好，这个东西一般我们都很少卖出去。”雨生看到中年人身后的门边站着万简，他正抱着胸，灯光的投影下，影子正慢慢发生变化，雨生了然，原来这里也不尽然是人……还有妖族。
可是这个万简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雨生突然开口：“我的符咒是干什么的？”
中年人气笑了，“你自己的东西，怎么问起我了。”
雨生拿过书包里面的另一个盒子，本来他不打算两种符纸一起卖掉，“您再看看这个。”中年人掀开盒子，拿着东西仔细观察了一番，看到完整的符纸只有五张，抬头方道，“这还不错，还有么？”
雨生摇摇头，接过钱，“这个符纸又是拿来干什么的？”
中年人早就收起轻视，小心将符咒放进一个漂亮的锦盒，中途还望了这小子几眼，一般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咧咧就问出来的，看样子那张符咒这小子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见到雨生露出失望不由开口，“这是拿来困住鬼怪的，小哥你还真是……我们这片区大多饱和了，小哥，你要是还能提供这符咒，以后你的符纸我们就包了，价钱好说。”
中年人姓木，让雨生也跟着店员叫木掌柜，木掌柜看着雨生一脸呆滞，还以为这符咒太过难画，雨生倒是摸摸脑袋，“掌柜，你最近还需要多少，下次我一起给你带来？”
一个星期后，雨生拿着说好价钱的符纸过来交货，木掌柜拿着符纸，想起几天前飞掉的单子，一跺脚，“你先过来，先给我画一张看看，刚才那些符纸是不是你完成的，如果是，我这里还有一份更好赚钱的给你。”木掌柜带着雨生到二楼来，这里比一楼看着装潢更好，大厅里面还有焚香，领着雨生来到竹帘后的大桌上，给了笔墨纸，说等半小时后再上来看。
雨生四周扫去，直觉这里没有其他人……和监控，将桌上的符纸拿过来，紫色的纸张柔和薄厚均匀，周边还有银线隐隐，要比琅琅给他的黄纸要好很多。雨生拿起笔，发现写小字的毛笔在旁边的白纸上的书写感觉也比琅琅给他的黄纸要好很多，果然无奸不商……符纸画毕，感受到上面的灵力，雨生松口气，也不打算叫掌柜上来，自己开始在二楼逛起来。
摆得还不错，就是中间放水缸养鱼，看来是为了聚水生财，说明摆设的主人在此地缺水，或者命中五行有抑制水的其他因素……雨生摇头，他在想什么！
半小时后木掌柜走上来，看着雨生已经坐在椅子上，前面画好的符咒，看了几秒木掌柜就说，“这样，以后就只能在我这里画，我这里东西都有，你作废的纸张费用在画好的符纸里面算，咱们再根据合格率算钱，合格率高，我就再给你降低成本。”
木掌柜将人送走，连忙跑回到柜台上，此时店里没客人，其他店员都凑堆过来，一嘴一舌地瞧热闹，那木掌柜美滋滋看了半天，将符纸突然放进盒子。
不理会其他人的抱怨，木掌柜地脚下生风，路过万简的时候，那小子道，“真有这么好，我看那家伙肯定有问题。”
木掌柜哎了一声，“再看看再看看，我这不是还没让他给我画东西么，不过我看那小哥的面向不像奸诈，也不像是对手派过来的，哪有这么傻的间谍，我都压了六成钱这小子都没反应，就冲这一张镇店之宝我们也算是压到宝啦。”
这边雨生拿着用画了紫色符咒的一半钱换回的黄色符纸回家，他除了在万福堂暂时找到了临工外，他也希望在私底下多加练习，毕竟不能将老底都抖出来让人小瞧。正当又一天早上休息，雨生趴在桌上默写着一个小时前在木掌柜那儿让他画的符咒，四周都是乱糟糟地稿纸，雨生看着淡淡散发灵力的符纸松口气，废了一百张才得出一张完成的，反正木掌柜只说让他在那里画，又没说不能记，但是能明显感觉得出来，这次要比以前难很多。
这时候他听见有人敲门，出去才发现饮料店的老板宋德找上门来，一脸胡子拉渣的，“雨生，算哥求你，这事没你帮忙，我妹这辈子就算完了。”
隔壁原先谢大梅的房间已经被另外一个租客住下，那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惊异地盯着雨生，雨生连忙让宋德进来，这样站在门口也不好看。
“哎，都是我害的，”宋德悔不当初，走到屋子里才敢唠叨，“我最近因为你上次帮我朋友的事情喜欢看些鬼灵精怪的书，我妹正好是好骗的年纪，她看了书就去招魂……以前我还听她说班里的女生有玩笔仙的，本来还没有在意，哎，现在连去上学都不敢让她去，要是被人知道她这样，我怕学校会传流言。”
雨生点点头，表示理解，当初他也是这么傻，以为自己可以降妖除魔，没想到第一个想要收掉的申申那小鬼直接当他做跳板跑了，最后虽然报仇却也让很多无辜人倒霉，“如果我能帮的上，就一定会帮忙的。”
“啊，你同意了——”宋德连忙拽着雨生就走，“早知道前几天就叫你了，哎，都是我嘴贱，这就走，家里都等着呢。”
“我准备一下东西，半小时后去”宋德这才注意到雨生屋子里，他倒是第一次来这里，知道像雨生这样供应姐姐读书的不会多富裕，但没想到清贫成这样，窗边就是弹簧床，上面是薄薄的被子，冬天盖这个都冷的发酥，桌子上摆着的是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本，上面两种笔迹似乎让宋德一下子明白这就是雨生姐姐用下的，身边还有一摞一摞的书堆，上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雨生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你跟我先说说，你妹妹用什么招魂。”
“哦，哦，好……”
宋德的妹妹宋慧杏今年刚好和谢大梅一样是高三的学生，偷偷拿了宋德的书，里面有个游戏吸引了她的注意，就耐不住招了几个要好的伙伴玩游戏。找了一个空教室，四个人站在角落，几个人不敢留校太晚，只敢放学等人走完后关灯玩一把，这一玩，还真玩出问题了。
游戏开始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一人喊着“开始”向前走，拍站在教室另一边角落的同学，被拍到的第二个人再朝前走去拍第三个人，一人拍一人，到最后，第四个人来到门口，这时候就该是游戏结束，结果四个人在教室里面愣是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值班的老师过来关门，才发现了四个学生在教室里面。
四个学生第二天都不敢过来上课，发烧地发烧，请假地请假，宋德咬牙道，“我妹这几天精神不正常，总是说有人拍她背，连睡觉都不敢一人睡，我怀疑是有鬼跟着她进屋子了，连我都觉得身后凉凉的，就怕像上次一样鬼附身。”
雨生点点头，门口的穿着校服的女生对他歉意地鞠躬，消失在门外。
雨生看着宋慧杏瑟瑟发抖，青白着脸抓着家人，叹息一口，装作有人似得上前朝女孩右肩膀上的虚空挥手像是拍掉什么，女孩叫了一声钻进了女人的怀里。
“没什么大不了”雨生解释道，看到宋德还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妹妹，“跟着她的是他们学校里面的学姐，没有恶意，她只是让你妹妹就算压力再大也不要玩这些游戏，这一次跟着的是她，但是下一次跟着就不知道了。”
“那个什么符纸，喝下去就舒服的，让我妹也喝喝。”宋德眼尖地盯着雨生，雨生只好拿出符纸，本来抱有疑虑的女人看到女儿起色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也感激地朝雨生道谢。
其实真是一个温柔的鬼……对方是好心过来顶替第五个人，想要满足一下四个的小心愿，刚才那个穿校服的女生说四个学妹在空教室里嚷着想要见识见识真正的鬼。雨生决定不告诉宋德实情，有时候，自己吓自己，才是最要命的。
揉动酸痛的肩膀，雨生朝着正在验货的木掌柜说，“我想知道这些符咒是拿来干什么的，下蛋的鸡总得知道自己下什么样的蛋吧？”
木掌柜放下符纸，“小哥，这些天我知道你也没有将符纸卖给其他店，以后我也希望你写的符纸都卖给我，还得立个咒，我这些可都是镇店之宝啊，你可不能乱泄露。”
“钱得增加五成”雨生点点头，他去西市摆摊的大叔那里告诉人家找到收符纸的好消息，结果大叔长叹感慨，雨生这才知道木掌柜在这一片都是“名声远扬”。木掌柜低价收购了自己的东西，比其他同期画符的人都要价低好多，第一次的紫色符咒上万都买不来，而雨生只卖了一半的价格，完全不知道行情的雨生还以为自己赚找钱美滋滋了很久。
木掌柜心里咯噔，五成下去也差不多和经常卖符的家伙一样了，然而这样也比自己“贿赂”他们的要便宜好多，再加上最近过来卖符咒的另外一个小子……“好，这么定了。”
话出口可不能改，雨生看到对方如此痛快，感觉大叔给自己的价格建议还是太低了。
“我最近手上缺钱，如果木掌柜有外出的活的话，让我试试，我也有几次经验的。”
木掌柜瞅了一眼雨生，慢慢点头，看来没有猜错，这小哥是自学的野路子出生，不会行话，也不会喊价，看起来对圈里也了解甚少。想到刚才雨生已经能用五十张就能完成一张好的符纸，不由感慨这么个好苗子竟然没人眼馋抢着要，真是人心不古，那些老家伙眼睛长到了脑袋上，还天天嚷着没好苗子，真是活该。
等到手上钱准备好，雨生才去宋德那里辞职，宋德一脸诧异看着他，雨生才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家里有事，老是请假不好，只能辞职揣着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往家赶。
六月多，雨生将钱放在了包工头的手里，两人付完款后等房子落成再交剩下的余额，这样算来雨生还有半年可以喘口气赚钱。交涉后雨生又去看看在亲戚家的谢父谢母，等会还得往S市赶，谢大梅高考马上就要结束，总得有人接。
“当初说好只是修一下”谢母终于找到机会心疼地说，“这么一栋新的屋子，该多少钱才能办完。”
“原先的屋子早不能住了，隔壁的人户早都有新房子，咱这个也不显眼。”
谢父点点头，“雨生好不容易出息了，总得让村里的人都知道知道。”
雨生哭笑不得，下午，闻风而来的亲戚都过来围观，上次没来记得打招呼，这会儿都涌过来凑热闹看着雨生，看得雨生嘴角直打哆嗦。
“不错不错，三小子倒是有福罗。”一位老奶奶摸着雨生的手，笑眯眯地说。
雨生知道，这位就是曾经给他招过魂的阿嬷，阿嬷说：“前阵子不是缺人进山么，就让雨生跟着去瞅瞅，省的那群搞研究的弄坏了什么。”
雨生刚要推辞，谢父就已经给答应了，“也是，总得让雨生接触接触山里，老祖宗的东西可不能忘记。”
雨生看到了人，才知道阿嬷是什么意思，那些人背着仪器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看到雨生都眼睛发亮，有个穿着打扮像个老师的中年男人就盯着雨生看，“小伙子，抗仪器的师傅拉肚子了，正巧有你，来吧，搭个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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