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少年》从笑

36、期末

　　“所以今天上课一直发呆？”李明天的眼神中满是温柔，“我知道你的意思。”
　　身旁的肖涵蕾和付成功表现地有些不自然，默默去和齐小慈拼桌。
　　“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放下筷子。
　　“不喜欢。”
　　他的回答舒展了我心中的纠结。
　　期终的脚步愈发急促，每个人都拧上了发条。齐小慈果断选择在宿舍自习，美名曰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肖涵蕾如往常一样一边期待着偶遇学长，一边查阅各种案例。至于我，当然是继续踩着李明天的影子做个认真学习的跟屁虫。
　　期终汇报的倒数第二天一早，肖涵蕾慌慌张张徘徊在宿舍门口。这种情况倒也常见，只不过今日的打扮有些异常。
　　“哟，您还有裙子呢？”齐小慈靠在门框边，上下打量着。
　　“今天啥日子？我可没钱。”我把下巴靠在齐小慈的肩膀上，“结婚纪念日？”
　　“啊啊啊啊...他喊我今天图书馆查影视资料！”肖涵蕾憋红了脸，“穿这样合适吗？”
　　“这裙子，您租的吧？”齐小慈说，“别用力太猛啊，大妹子！”
　　“我就说吧...这裙子不太合适。”肖涵蕾一脸失望，“干脆别去了，说我忙于期终考试？”
　　“那免费使用券也算是你自己的吧，二人世界机会难得。”我推着她进了隔壁宿舍。
　　“丑人多作怪。”对门宿舍传来一个声音，是张扬。逐渐学会了不理会他人评价的肖涵蕾，再也不会为了别人的一句话据理力争，这也让我们欣慰。
　　一番折腾后的肖涵蕾与往常没有什么变化，扭扭捏捏被我俩送到图书馆门口也是生平第一遭。
　　“你们仨？”神情有些复杂的付成功在门口石墩旁靠着，“可券上说只有两个人的位置。”
　　“放心，放心！”我拽着齐小慈的书包往教学楼走。
　　“助教，您能透期末考试题吗？”我的内心为齐小慈点一百个赞，“您看在人肖涵蕾的面子上！”
　　他摸着后脑勺笑了笑，转身就刷卡进了图书馆。肖涵蕾一阵小碎步跟随其后，像极了小媳妇跟随着夫君。
　　“祝你们白头偕老！”齐小慈挥着手看着他俩消失在视线，“上！”
　　“why？”我抓住无比激动的她。
　　“你不去查七喜的年报了？王琳交代咱近三年的年报，你查好了？”
　　“fine。”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一架架书册的书脊，映在地面高高低低的影子。温度合适，光线合适，心情合适。占不到座位的我们，在书架间穿梭寻觅，图书馆变成了森林，有的在讲述叶的呼吸，有的在讲述鹿的奔跑，有的在讲述人类的起源，有的在讲述蝴蝶的轻舞，有的在讲述光的折射，有的在讲述分子的布朗运动，有的在讲述泥土的芬芳。
　　肖涵蕾静静看着检索的付成功，昏暗的灯光为她穿上了伪装的外衣。在她心里，她恨极了自己不完美的外表。为什么会有满脸的雀斑，尝试过所有办法也没有办法消除，连同长在心中深深的自卑感无法消减一丝一毫。
　　付成功轻轻说道：“好了。”
　　“纪录片？”肖涵蕾有些失落。
　　“嗯，病毒对经济的影响。”付成功将屏幕比例确定好以后，把靠椅往肖涵蕾的身边挪了挪。
　　两个半小时的纪录片，肖涵蕾不知看了多少次他，听着他的呼吸和她的心跳。
　　“好看吗？”付成功仍然望着已黑暗的幕布。
　　“嗯。”肖涵蕾慌乱地回答，不知是回答纪录片好看还是他好看。
　　“可以联想一下七喜，整个实体经济面临信息时代线上销售的冲击，企业是不是改变一下思路。”付成功这才回头看着她。
　　“ 七喜并不是受到线上销售的打击。”肖涵蕾坚定地回答，“七喜五年前利润表就非常不好看了。”讨论起问题的她，又变得严肃起来，一副想要争个高下的样子。
　　肩并肩讨论了不知多久，灯光随着下课铃亮起。肖涵蕾立刻起立，拉开和他的距离，佯装收拾幕布和投影仪。
　　“找到了！”齐小慈从查阅电脑屏幕后招着手，“王琳说得没错，这个七喜有猫腻。”
　　“谁喊我？”王琳从隔壁桌伸出头，着实让人感叹云城地邪名不虚传。
　　“你看，他们财报显示2012和2013年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312.33万元、-13,618.99万元。”齐小慈念着数据，带着阴谋的背景乐。
　　新三人帮孜孜不倦搜索着七喜控股的“阴谋”，忘记了午饭，忘记了时间正在流淌。汇报的准备工作在这台电脑上完整的记录，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直到闭馆。
　　通宵写作业是我生平第一次了。
　　学生活动中心像个不夜城，有通宵排练舞的，有连夜奋战刷题的，有赶夜蹭网打游戏的，还有就是我们这种无可奈何在“死期”前补期末汇报作业的。齐小慈与郭超的日常通话也在今天被取消，王琳批着黑色的小棉被坐在最角落准备PPT。
　　“你说，咱这算作弊吗？”我笑着对肖涵蕾身边的付成功说。齐小慈赶忙捂住了我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那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付成功笑着，继续帮我们整理资料。“你们每个人说出一个决策观点，对每一个决策说出对应的知识点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
　　后半夜了，启明星都快要被我们的斗志点亮。齐小慈疯狂总结知识点，王琳裹着被子睡得很安静。付成功看着打瞌睡的肖涵蕾，有些心软。脱下外套，垫在肖涵蕾几乎磕到桌面的脸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提前做准备啊。”付成功轻声说道。
　　“给你带几人份早饭？”李明天的专属短信震动。
　　“五，谢谢。”
　　李明天气喘吁吁向我跑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要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嗯，月色很美。
　　抱怨不提前告知他通宵补作业的李明天，听着我们叽叽喳喳的分享早餐。他也郁闷女生的友谊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像仇人相遇。
　　等待期终汇报的我们激动无比，按捺不住想要展示一天一夜的成果。讲台上老师的表情在欣慰和无奈切换着，学生活动外已经响起放假通知的广播。
　　“王琳、肖涵蕾、陈凡尘和齐小慈，到你们组了。”付成功调试着电脑桌面，语气和往常一样。
　　王琳一步一步缓缓迈向讲台，深深对老师鞠躬，转身向同学鞠躬，像是古老的祈雨仪式。我打开幻灯片，开始欣赏王琳的表演。
　　“我们组不研究已经成历史的决策，我们关注那些边缘企业如何重振雄风，把自己放在企业的角度上，为企业下一步决策作出分析。七喜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度娘有的资料我们就不一一念了。我们来看七喜12年、13年的主营业务收入...”王琳展现出当年学霸的风采，这让我们更加相信了她填错志愿与翌大失之交臂的事实。
　　“最后，我们小组每个人都给出了决策建议。一是肖涵蕾提出的与线上销售相结合，不再铺设大规模实体销售门店；二是齐小慈提出暂停投入硬件生产线，借着目前的消费群体转型手游、网游开发；三是陈凡尘提出整合资源，处置非核心资产，原必要生产线可为多企业代工；第四点，是我最大的假设，那就是坐以待毙。”一片哗然，老师的神情有些错愕。
　　“坐以待毙的意思是，七喜早在04年就挂牌上市，十年了。七喜完全可以等着被收购，也就是让有资本、有实力的未上市公司借壳上市。”
　　下课铃伴着幻灯片最后一页“谢谢聆听”响起，意味着期终汇报的结束。连续两天的考试让我们都精疲力尽，迫不及待的往最温暖的家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