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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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还不上菜。”程瑶予坐在桌前，眼巴巴地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碗筷，还有一个硕大的酒坛。此番场景，竟是让她想起以前在天策府里的日子。那时有位将军凯旋而归，整个天策府也如这里一般喜气洋洋。突然就有点想家了，这次回万花谷医好了林姑娘，也是该回去了。虽然自己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程瑶予坐的这一桌早已坐满了人，但除开奚悔和韩笙二人，其他人皆是生面孔，这让她感到有点不自在。
“哪有这么快。”韩笙倒了杯茶推到程瑶予面前，“喝。”
“我不！”程瑶予脸色一黑，“这是苦的！”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韩笙又把茶杯挪了回来，自己端起小抿了一口。
“李道长来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正在喝茶的韩笙眼睛一亮，放下茶杯，又倒了一杯酒，起身向那位老道人迎去。他们三人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既没人前来寒暄，也不主动去给别人敬酒，这怎么看，都像是个局外人。这可不是办法，昨日瞧这李道长是个好面子的人，不如上去阿谀一番。
“在下长安韩笙，素问李道长大名，先敬一杯。”韩笙一杯下肚，竟是喝得一滴不剩。
李道长见是自己的追捧者，不由得眉开眼笑，虽然是个生面孔，但还是坦然接过旁人递来的酒杯，一饮而下。
“道长好酒量。”韩笙笑得不漏一点端倪。
那边还在客套，这边的程瑶予却坐不住了。她见韩笙在人群里有说有笑，一时半会过不来，于是小声对一旁的奚悔说道：“我离开一下，去去就回。”
程瑶予正欲转身就走，奚悔听了，抬手抓住她的衣袖：“你要去哪？”
“我出去走走。”程瑶予没回头，“顺便找点吃的。”
“我们已经到这来了，不是迟早要吃到的么？”奚悔觉得有些好笑，“等不及了？”
“鬼知道又要搞些什么，我只觉得这里有些吵。”
“中原的婚礼都这么繁琐？”
“不知道，我又没成过亲。”
“那你以后会成亲吗？”
程瑶予听后，有些惊讶地回了头，思考了一会，说道：“师父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应该会吧。”
奚悔神色暗了暗，一闪即逝。程瑶予见了，以为只是一瞬间的错觉，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先走了，不必担心，我记得来时的路。”
奚悔松了手，程瑶予的衣袖拂过她的指尖，好似握不住的流沙。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回廊深处，奚悔才收回有些灼热的目光，尖尖的下巴枕在修长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是牧庄主千金大喜之日，怎麽新郎官还没有来我们这一厢，我酒都备好好几坛了，今日要把他灌个透。”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壮汉扯着嗓子说道，身旁的一干人等都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贤婿不胜酒力，牧某来此向在座各位赔罪。”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踱着步走了进来，微微皱起的眼角掩饰不住此人的喜悦。
见了来人，李道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恭喜牧庄主喜得贤婿。”
韩笙则是回到了座位上，却只看见奚悔一人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想得正出神，心里“嘎登”一下：“奚姑娘……瑶予呢？”
奚悔这才回过神来，回道：“她说去外面走走。”
“这丫头……”韩笙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路上程瑶予莫名地感觉到肚子里有一股怒气，却又不知是因何而起。她在脑内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刚才和奚悔的谈话，让自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真如师父所说，自己迟早要嫁人，那么她这些年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的心早已全部都给了天策府，便不会再轻易交给别人了。她这一生，只为天策府而活，也只能为天策府而活。
想着想着，前方的拐角突然走出一个人影，程瑶予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哎哟！”
程瑶予只觉得额头好像碰到了石头，巨疼无比，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和尚，站在方才的地方挠着后脑勺，涨红了一张脸，有点不知所措，看起来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似的。程瑶予这样想着，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气却不打一处来。
“你走路不长眼吗！”话一说出去程瑶予就后悔了。明明是自己在想事情想得出神，才一没注意就撞到了人。这小和尚肯定练了铁头功，不然怎么他没事，自己却跌到了地上。
“小僧给女施主赔礼了。”带点委屈的语气，小和尚向程瑶予躬着身子，一只手却无意识地擦着嘴角。
程瑶予见这个小和尚嘴角亮着油光，心下了然，眯起眼对小和尚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厨房偷吃东西了，才走得这么急，对不对！”
小和尚听了，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蹲在程瑶予旁边，小声说道：“女施主您行行好，千万别让我师父知道了。”说完，又开始用袖子擦嘴，试图消除证据。
我又不知道你师父是谁。程瑶予觉得这小和尚脑子倒是简单，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可以倒是可以。”程瑶予站起身来，嘴角都快弯到了耳朵那里，“不过你要带我去厨房。”
程瑶予跟在小和尚身后，来到一间房里。隔得好远，都能够问道屋内的香味。程瑶予早已垂涎三尺，想也没想就直接推开房门。推开之后突然想到，要是里面有人怎么办？身后的小和尚也没来得及阻止她。
两人偷偷藏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望去。
“这里怎么没人？”程瑶予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大概都去看热闹了吧。”
程瑶予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拿了双筷子，开始夹盘里的菜。小和尚坐在她对面，手里却直接拿了一块鸡腿。
“据我所知，和尚不能吃肉的吧？”程瑶予笑道。
小和尚干笑了几声，说道：“只要女施主不告诉我师父就行。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是少林寺的人？你叫什么？”
“小僧法号明庐，女施主呢？”
“我是天策府的，叫程瑶予，你就叫我瑶予吧。”
程瑶予放下筷子，一只手撑在桌上，见明庐一个人坐在对面傻笑，疑惑道：“你笑什么？”
明庐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小僧……还是头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吃饭，有点紧张。”
“紧张为什么还笑？”
“师父说，人生在世，所遇悲欢，皆应一笑了之。”小和尚双手合在身前，一副虔诚的样子。
“你这是傻笑！”程瑶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师父又不是真的要你笑，他只是想让你明白，不管遇到什么，都应坦然处之。”
“女施……瑶予说得很有道理。”明庐也跟着站起来，“明庐受教了。”
“所以啊……”程瑶予敲了敲明庐的小脑袋，“呆会我们回去了，你要像平常一样，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不然，就算我不告诉你师父，他也会有所猜忌的。”
“是……”明庐点了点头。
程瑶予和明庐两个人偷偷溜出了厨房，准备按原路返回。
“对了，”程瑶予忽然叫道，“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一间房，门前贴着硕大的“囍”字，里面还有人影。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洞房？”
明庐听了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回道：“这个……小僧也不知道。”
“那我们去看看。”程瑶予想也没想就说道。
“这样不太好吧……”明庐有些犹豫。
似乎是没听到明庐的话，本该是直行向前的路，程瑶予直接转弯往回走。明庐心里也是十分好奇，跟了上去。
“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庐心里有些不安，“出来了这么久，我怕师父起疑心。”
“反正都出来这么久了。”
“你不怕你师父吗？”明庐疑惑道。他以为程瑶予和自己一样，也是跟着自己的师父一起来的。
“嘘。”程瑶予示意让明庐噤声。
但见面前的屋子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程瑶予蹑手蹑脚挪到窗下，掂起了脚尖，却发现以自己的身高还差一点才能刚好够得着窗户。
而一旁的明庐则是微微踮起了脚，刚好可以看到屋内的画面。
“看到什么了？”程瑶予在明庐耳边小声说道。
“看到两个人。”
我当然知道有两个人，难道还能多出一个？程瑶予暗骂明庐不知重点，心里却是好奇得狠。她将脚底踩在洁白的墙上，手指紧紧地贴在窗户的边框上。虽然有些累，但能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是值得的。
放眼看去，屋子里红被子，红帘子，连那两个人此刻穿的衣服，也是红色的。程瑶予不由得想起了天策府，血红色的旗帜，血红色的战袍，还有，那血红色的残阳。
“牧小姐怎的……自己先把盖头摘了……”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背对着窗户，看不清他的面貌。
“叶副庄主不必和我客套，直接叫我启颜就行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越过叶天禄，走到桌边，伸出一双玉手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叶天禄一杯，自己则拿起另一杯，“以后我们就是名誉上的夫妻了，有些事，我自己也是很明白。”
“牧……启颜这是话是什么意思？”叶天禄不自然地问道。
牧启颜背对着叶天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的，但我知道，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得到牧家庄的势力，对吧？我看你是被人扶进来的，是谎称自己醉了吧？你倒是个精明的人，不会让自己有一刻迷糊。”
叶天禄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回话，牧启颜又说道：“既然我们彼此都是相互利用，你有你的计划，如此尘埃落定，那些庸俗之人也不会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不过，若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牧家庄的事，我，绝不原谅。”
说完，牧启颜转身面向叶天禄，目光凛冽如冬日冰冷的水流，却又泛着湖光，深邃而悠远。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殷红的上唇轻轻触碰杯沿，一饮而尽。
那一刹那，偷看的二人都不由得心里一惊，程瑶予惊的是那女子眉目如画，略施粉黛，美得不可方物，而明庐惊的是，那女子既然转过身来，极有可能发现他们。明庐赶紧低下头，用手压了压程瑶予的肩膀，低声说：“她看过来了！”
可能是明庐没把握好力度，程瑶予没受住，直直地跌倒在地上，有些恼火地看着明庐。
“什么人？”牧启颜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一颤，疾步往门外走去，却不料身上的喜服繁琐复杂，被生生绊了脚。
“启颜？”叶天禄刚喝完手中的酒，见牧启颜一个趔趄，下意识去扶她。谁知牧启颜避开他的手，勉强稳住了身形，黑着脸说：“别碰我。”
明庐把程瑶予拉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带她开始跑了起来：“快走，那个女人要出来抓咱们两个了！”
牧启颜快步走出屋子，屋外却是空空如也，好像不曾有过人。她侧身望去，巡视着四周，想着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外面偷听，若是刚才的话被传出去了，这对谁都不利。
她低下头思考着，突然看到一侧的窗沿下，洁白的墙上赫然印着一双脚印，愣了愣，转而又似想到了什么，竟是笑了起来，犹如初雪融化，温暖人心。
“怎的了？”叶天禄拉开门，探头出来问道。
“不过是几个小孩子好奇罢了。”牧启颜舒了口气，又踏进了屋内，转身关紧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