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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舍得回来了?”韩笙喝了口茶,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刚偷偷摸摸坐到板凳上的程瑶予。实则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说的。
      程瑶予听了,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什么。
      韩笙哼了一声,说道:“再不要有第二次了。这里都是江湖人,若是有什么邪门歪道像我们这样混进来的,伤了你可怎么办?”
      “我又不是不会功夫!”程瑶予捏了捏拳头,“谁敢伤我?”
      “呵!”韩笙把手拢在袖子里,讪讪道,“你这三脚猫功夫,也就吓唬吓唬小孩子。”
      “瑶予,”奚悔凑近程瑶予,在她肩膀上嗅了嗅,“你去厨房偷吃东西啦?”
      程瑶予听了,小声辩解道:“没有!我只是太饿了,才叫别人带我去的。”
      “别人?”韩笙有些惊讶,“你和旁人接触了?那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程瑶予笑了几声,说:“只是一个贪吃的小和尚,没起疑心。”
      “那就好。瑶予,师姐既然将你托付给我,我必须要护你周全啊。”
      韩笙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家仆一个接着一个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山珍海味,美不胜收。在场的各路人士都各自斟上了一杯酒,向牧庄主牧思淼说一些恭维的话,牧思淼也笑着一一答谢。
      “小孩子就不要喝酒了,”韩笙给奚悔和程瑶予一人倒了一杯茶,“等下牧庄主来了,以茶代酒,就说什么,恭喜庄主啊什么的。”
      程瑶予见了那茶,脸一黑,还没有闻到味道,就感到舌根一阵苦涩。韩笙察觉到她的脸色,哂笑道:“呆会吐出来,可别让外人看见了。”
      “知道了。”程瑶予无奈地说道,忽然看见门那边人议论纷纷,不由得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老乞丐被几个人拦在门外,也不恼,笑嘻嘻说:“怎么,不叫你们庄主来见见我吗?”
      “何事?”牧思淼见有些不对劲,怕这大喜的日子被人搅得不愉快,便低声向身旁的小厮问道。
      “回庄主,门外有个老乞丐说要见您。”
      “老乞丐?”牧思淼听了,眼睛一亮,表情瞬间由惊讶转为欣喜,笑呵呵地迎上前去,“竟是裘老前辈,牧某有失远迎,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多年未见,庄主还是如此精气十足,倒是我,老了,”老乞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今儿个是爱徒大婚的日子,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能不来呢,啊哈哈。”
      “裘老前辈过谦了。”牧思淼呵呵地笑着。
      “小祖宗,这是人家的地盘,求你别闹!”韩笙擦了擦汗,一只手用力按住程瑶予的肩膀,好言相劝道。
      程瑶予瘪了瘪嘴,气冲冲地说道:“可是他偷了我的钱!”
      “有什么以后再说,这种场合,还是不要乱搅,扫了别人的兴,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况且,你又打不过人家。”韩笙见程瑶予不再反抗,迟疑着却还是放开了手。
      “那位老前辈是牧小姐的师父?”奚悔好奇地问道。
      “裘老前辈曾救过牧家小姐一命,见她投缘,顺带收了她当徒弟,牧庄主当然也觉得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韩笙喝了一杯茶,缓缓说道。
      程瑶予嗤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牧小姐端庄大方,怎么会认一个蛮横无理的臭乞丐当师父,我猜,肯定是被强迫的。”
      “阿嚏!”裘丰茂打了个喷嚏,声音像是还带着内力,震耳欲聋,周围的人都惊得后退了一步。
      “咳!是哪个小崽子在背后说我坏话!”裘丰茂斜眼一瞟,就看到了坐在柱子后的李道长,李道长也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他,“哟,这不是李良吉李道长吗?”
      李良吉见裘丰茂看到自己了,还出言挑衅,心下很是恼怒,却碍于牧庄主在此,也不好发作,只得忍着胸中的怒火,哼了一声:“我道是谁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吵吵闹闹的,原来是酒仙裘大侠。这么一想除了你也没人能这么聒噪了。”
      “呵!你这臭道士,当年的账……”
      裘丰茂作势要一拳打在李良吉脸上,牧思淼急忙拦住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裘大侠……今日爱女大婚的日子,你与李道长的私人恩怨可否先缓一缓……”
      裘丰茂停下动作,一脸戾气地瞥着李良吉,李良吉也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裘丰茂。两位修为深厚的武林高手,不用一招一式,却令周围的人们感到一种深切的压迫感。
      牧思淼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依旧是堆着笑:“裘大侠……今日本庄深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
      “哦?差点忘了我来此的目的,啊哈哈!”裘丰茂听了,也不忌讳,撇下李良吉直走到桌前,一手拿起上面的一个酒坛,正要往嘴里灌,突然与程瑶予对上了视线,不由得一愣,转而又笑了起来,将鼻子凑近瓶口,眯着眼嗅了嗅。
      “真香啊。”裘丰茂赞赏道,“这女儿红,想必是启颜出生时埋下,今日她成婚了,便又挖出来。十八年了,昔日的娃娃早已长大成人。时光飞逝,不过白驹过隙啊。”
      李良吉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不再看向这边。牧思淼呵呵地笑着:“裘大侠能收启颜当徒弟,也是她的福气。明日她见着师父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竟是晚了么?”裘丰茂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本来想看看爱徒穿嫁衣的模样,可是路上遇了些事,耽搁了。”说完,目光瞥向程瑶予,停留了一下,又仰起头干笑了几声,大口大口地灌起酒来。
      程瑶予感觉到裘丰茂的视线,如坐针毡。攥紧了手,似是要把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心中更是愤怒不堪。这老乞丐,明明是自己不讲理在先,现在却说是自己耽搁了他的行程,真是不要脸!越想越气,程瑶予作势就要站起来去骂裘丰茂,韩笙眼疾手快,迅速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程瑶予撅着嘴,鼻翼翕动。奚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快些吃吧,饭菜都要凉了。”韩笙笑道。
      “我不饿!”
      “我又不是叫你吃。我这是在对奚姑娘说话。”
      “你……”程瑶予气愤不过,拿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喝完小脸上的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太苦了……”
      韩笙夹着菜,头也没抬:“人在江湖,哪能不吃苦。”
      程瑶予听了,默默地安分了下来,似是在回味这句话。
      说得也是。这里不是天策府,除了韩笙前辈和奚悔,没有人有义务谦让自己。技不如人,终究只有挨打的下场。突然有点后悔在府中没有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练功了。
      程瑶予抬头看了看还在给自己灌酒的裘丰茂,想起方才在广都镇与他交手,身手敏捷,毫无破绽。他练的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
      韩笙见程瑶予安静了下来,松了口气,他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这时一个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韩笙见了,眼神一凛,转头对奚悔和程瑶予说:“我出去下,你们就呆在这,哪儿也不要去。特别是瑶予。”说完,掐了掐程瑶予的肩膀。
      “疼!疼!疼!知道了,我不乱跑就是了!”程瑶予痛呼。
      “我会看住她的。”奚悔盈盈一笑。
      韩笙走后,程瑶予皱着眉头,揉了揉肩膀:“你说那个臭乞丐用的是什么武功,怎么这么厉害?”
      “乞丐不一般都是丐帮的吗?”奚悔眨了眨眼睛,“丐帮的武器是打狗棒,那人用的就是竹棒。”
      程瑶予看向裘丰茂,他还在给自己灌酒,像是要把所有的酒喝完才肯罢休。四周的人有的赞叹不已,有的却是指手画脚,一旁的李良吉更是嗤之以鼻,眼不见,心不烦。
      “裘大侠好酒量,牧某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先行告辞了。”说完,牧思淼带着一些下人,走出了房间。
      “丐帮武学奥义,就在一个酒字,”裘丰茂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走进李良吉,“李道长,看你脸色好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就说嘛,年纪大了,就不要在外面走来走去瞎参合什么事,好好呆在那什么破道观不就得了嘛。”
      李良吉听了,噔地一下站起来,将背后的长剑拔出,指着裘丰茂:“裘丰茂,刚才是牧庄主在这,贫道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今天日子特殊,饶你一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吃谁的酒还不一定呢,”裘丰茂解下腰间的竹棒,蓄势待发,“一进来就看你不顺眼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憋气可以憋这么久,像个老王八。”
      一句说完,周围的人都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还是有人控制不住溢出了笑声,激怒了李良吉。
      “没想到这乞丐身子臭,连嘴也是臭的!怎么能这样说老人家!”程瑶予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前去抡裘丰茂一拳头。
      “你就安分点吧,”奚悔把手按在程瑶予的头上,“乖乖等韩笙前辈回来。”
      “你……”程瑶予一把抓住奚悔的手,转身瞪着她,“你怎么……”
      奚悔疑惑:“我怎么?”
      “你怎么和我师父一样。”
      “要饭的,你找死!”
      李良吉面子上挂不住,直挥剑向裘丰茂刺去。对方侧身躲过,越至他的身后,当头就要来一棒。李良吉急忙转身闪躲,可不想那竹棒韧性十足,仍是打在了他的肩上。李良吉顿感不妙,得亏方才有真气护身,不然以血肉之躯硬接下这一棒,不伤也残。
      李良吉眉头微皱,狠狠地瞪着裘丰茂,暗想着老乞丐竟是动了真格,起了杀招。也好,今日我也不管那么多,就拼个你死我活,反正这么多双眼睛在这看着,谁先动的手,心里都清楚。
      李良吉纵身一跃,剑穗随周围的气劲飘动,与裘丰茂拉开了距离,等白发乞丐妄想靠近的时候,道长挥剑横扫,霎时间剑气凌然,四周的看客皆是衣袍涌动。只听得“咻——”的一声,裘丰茂被气劲震开,后退到十尺开外,地板上的石砖都被震得松动,横七竖八,一片狼藉,烟尘缭绕。
      众人都以为裘丰茂被打败了,直到灰尘散去,裘丰茂仍是屹立不倒,仰着头,大口喝酒。
      “不自量力。”李良吉拂去白色道袍上的灰尘,正欲归剑入鞘。
      “李老头,你以为你这就打赢我了吗?”裘丰茂赤手捏碎了手中的酒坛,拭去唇角的水渍,笑道,“我苦练多年,纯阳宫我早已不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裘丰茂身影一闪,直奔李良吉面前。李良吉竖剑作法,无奈裘丰茂身手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竹棒轻挑,“哐当”一声,道长手中的剑顺势落地。
      李良吉心中一惊,来不及捡起地上的剑,只听身后衣衫簌簌的声音,赶紧侧身避开。众人之间厢房内风声呼啸而过,震得大地都为之颤动。
      “师父!”稚嫩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一个少年跑了出来,将倒在地上的李良吉扶起,恶狠狠地瞪着收势的裘丰茂,双肩却不住地颤抖。
      李良吉强行稳住身形,还不忘摆正头上的道冠,将少年护在身后:“承弼,快快退下!”李良吉见裘丰茂再没动作,知道此战胜负已分,“没想到几年不见,裘兄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
      “输了就是输了,说这么多干嘛?”裘丰茂笑着,喝起酒来。
      李良吉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却又不好发作,狼狈地拾起地上的剑。
      “承弼,我们走。”
      “是。”
      之后,一老一少的身影渐渐走远。霎时间厢房内的人们议论纷纷,都凑到裘丰茂身边,嘘寒问暖,趋炎谄媚。裘丰茂很是受用,得意洋洋,说着“入我大丐帮,打遍天下无敌手”之类的话语。
      程瑶予不为所动,心道,难不成是喝了酒之后就能天下无敌?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酒坛,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一手扯开封泥,仰头灌进嘴里。
      烈酒入喉,只觉得辛辣无比,程瑶予被呛得流下了眼泪,奚悔在一旁拍着她的背:“你怎么趁我不注意把酒喝了?”
      我怎么就不能喝酒了,你管我。程瑶予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头一歪,倒在奚悔肩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裘丰茂的那个方向。
      若是有一天,我也能成为那样厉害的人物,哥哥定会让我参军,半生戎马,守卫大唐。

      “叶安。”韩笙叫住前方疾步行走的人。
      叶安回头,看见是韩笙,颇为惊讶,作揖道:“韩公子。”
      韩笙放慢了脚步,踱到叶安面前,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你家少爷成亲,我这里倒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这事发突然,小的也不甚清楚少爷的心思。”叶安急忙辩解,说完,又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韩笙,“韩公子怎么突然造访此地?”
      “广都镇满大街都在说叶天禄娶了牧家千金,还是入赘的,”韩笙尴尬地笑了笑,“我作为他的酒肉朋友,当然要过来拜访一下。”这不没钱了吗。
      “可是现在少爷已经……歇息了,”叶安极不自然地看了看韩笙,见他没什么表情,又接着说道,“小的只能明天去告知少爷。”
      “这倒不用,你不用告诉他我来这里了,”看着叶安满脸疑惑的样子,韩笙笑着,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叶安,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赌坊,你还欠我钱没还?”
      叶安身形一颤,暗自叫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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