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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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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笙跟着祝侠骞来到圣坛前,只见一个妖娆的人影背对着他们,婷婷玉立在一座巨大且庄严的雕像下。阳光透过层层绿油油的树叶,轻盈地洒在布满斑驳苔痕的石柱上,而石柱上古老的文字和壁画,都透露着一股沧桑的气息。
凌清漪转过身来,头上的银饰泛着亮光,脖子上系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圆形玉佩,随着适才的转身在胸前微微晃动,裙摆的流苏遮住隐隐若现的脚腕,一身蓝衣上绘着蛇形的纹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神秘感。
“你是何人?”声音轻柔却又不失威严。
“在下长安韩笙。”韩笙急忙上前作揖。
“你就是那个找我要解药的人。”凌清漪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韩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韩笙硬着头皮解释道:“希望凌姑娘能听在下一言。”
“我又凭什么听你说?”凌清漪对韩笙怒目而视,“谁人不知,中原人都是谎话连篇之人!”
“这……”韩笙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应会真的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奚悔为什么会放你们进来,但现在,你们该是离开这里了。”
“你!”韩笙不禁有点恼火,不知为何凌清漪如此不待见中原人。
“师姐!”祝侠骞越过韩笙,“韩笙是我的朋友,曾对我出手相助,我们相交也有四五年,断然不会骗我们的,你就……听他解释一下吧。”
凌清漪没回话,沉默良久。祝侠骞还欲再说,却被韩笙拦了下来。
“你可知,中蛊的是何人?”
凌清漪背过身去:“不知。”
“七秀坊林以辞。”
“什么?”凌清漪讶然。
“方才问过侠骞,凌姑娘并非恶人谷的人,自然和林姑娘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刚才的反应,也代表你并不知情。”韩笙徐徐说道。
“那又如何?”
“我把症状一一说于侠骞听,他便断定这蛊毒出自你手。”
“你是说,”凌清漪转身注视着韩笙,脸色森森然,“有人在用我的蛊毒伤人。”
“若是不想与七秀坊结仇,还请将解药交给我。”
程瑶予渐渐醒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她向窗外望去,一座座吊脚楼错落有致,时不时有穿着苗族服饰的人,背着竹篓经过。她和韩笙前辈已经到五毒了?
“你醒了?”背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程瑶予本是跪在榻上倚着窗户,此时急忙转过身,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端着一盆水,站在面前。
熟悉的服饰,还有那眉,那眼。“是你!”
奚悔把水盆轻轻搁在桌上,水盆里的水微微晃动,倒映着少女清晰的脸庞。
“昨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怎么会在这?”程瑶予见少女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心下有点局促不安,有话没话地说着。
少女听了,眼里多了些笑意:“昨天你昏倒了,韩公子将你背来的。”
程瑶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韩笙前辈去那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哼着小曲儿直接推门而入:“小瑶予,解药已拿到啦!”
只见韩笙一脸笑意,跟在他身后的祝侠骞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让他止住,又转头对程瑶予旁边的少女说道:“小奚悔,你师父叫你去她那!”
少女显然对这个称呼不太适应,细长的眉毛不自然地挑了挑:“失陪。”
韩笙朝她点了点头。
奚悔走后,程瑶予呆呆地看着半开半合的木门,感觉和那个人刚才的一番谈话,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咳咳!”韩笙习惯性的清了清嗓子,“我说小瑶予啊,解药拿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瑶予回过神来,眼中添了点色彩:“解药拿到了?我们要快点赶回万花谷才行!”
“你背上的伤好了吗?”韩笙笑得耐人寻味。
“伤?”程瑶予回想起昨日与巨蟒的一场对决,虽然没有伤及筋骨,背部却被锋利的碎石划伤,但是现在,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没什么大碍了吧。”
“哦?”韩笙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奚姑娘的手艺如何?”
“什么?”程瑶予不明所以地看着韩笙。
“就是刚才出去的小奚悔,”一旁的祝侠骞指着门外,“是她帮你上的药,五仙教最好的伤药,清凉止痛。”
“那那那手艺是指……”程瑶予突然想起昨天睡梦中梦见一双手抚摸她的背,禁不住浑身燥热起来。
“自然是指奚悔小师妹给你上药的手艺,”祝侠骞呲牙笑道,“小师妹医术高明,人又长得漂亮,门中弟子就算受了点小伤,也都争着去找她,可是她却总是冷冰冰地将人拒之门外,除非是要紧的病。她这么主动去亲自给一个外人医治皮外伤,这倒是头一次见。”
“大概是对昨日的事心怀愧疚吧,”韩笙有些好笑地望着耷拉着脑袋的程瑶予,“小瑶予,时间紧迫,刻不容缓,快快洗漱一番,马上随我赶回万花谷。哦,对了。你的衣领穿反了。”
“嗯?”程瑶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襟,不仅衣领弄反了,而且连腰带也系得不伦不类。
“小师妹不懂中原人的服饰,见谅,见谅!”祝侠骞哂笑道。
“那……”
“都是小丫头,害什么臊,”韩笙瞥了瞥程瑶予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打断道,转而又轻笑了几声,“我们在外面等你。”
“走吧。”韩笙跟在祝侠骞身后走了出去,又转身合上了门。
而程瑶予此刻却还在回味昨日的感觉,那双手像是让自己着了魔似的,魂牵梦绕,久久不能忘怀。
远方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清脆动人的鸟啼声,而沈寒却无心欣赏此等天籁,静默地坐在林以辞的身旁,每隔一段时间,就为她把一次脉,而每一次把脉,都让沈寒觉得怀中的人越来越虚弱。
“什么云隐沈寒,到最后,连自己身边的人也医治不好。”沈寒自嘲的笑了笑,眉眼里满是疲惫。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沈寒从自责中回过神来,眼里一亮,以为是程瑶予将解药带回来了。门推开,只见一个身披铠甲,高大威武的男人站在栅栏外面,一双眼似程瑶予般炯炯有神地望着沈寒。
“程将军来此何事?”沈寒淡淡地问道,侧过脸,似乎有意避开程琛灼人的视线。
程琛察觉到沈寒的冷漠,心里一阵失落,摸了摸鼻子,说道:“程某已收到沈姑娘的信,知晓瑶予身在苗疆。还请当瑶予回来的时候,把她留下,不要让她回天策府。”
“为何?”沈寒抬起头,疑惑道。
“府中发了件大事,怕这小丫头不安分,又添了什么乱子,”程琛勉强地笑着,“只要不让她回天策府就行了,希望沈姑娘能帮程某这个忙。”
程琛眼里闪过的一丝决绝没有逃过沈寒的眼睛,沈寒心里有些怀疑,却还是朝程琛点了点头。
“程某在此谢过沈姑娘,便不打扰屋内的病人了,”程琛翻身上马,马儿在原地转了几圈,程琛又回头看着沈寒,“沈姑娘,这一去,我……”
话说到一半,程琛却没在往下说了,看着沈寒疑惑的样子,程琛抱拳道:“还请沈姑娘好好照顾瑶予。”
说完,也不等沈寒的回应,骑着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最后一句话,让沈寒一阵错愕,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天一下子阴了下来,四周的一切都寂静无声,像是暴雨之前最后的安宁。
“这天,怕是要变了。”
“师父找奚悔何事?”奚悔走进圣坛。
凌清漪背对着她,说道:“你可知,你昨日带来的两个求解药中原人,今日便要离开?”
奚悔的眼睛暗了下来,回道:“知道。”
“如今五仙教事务繁杂,我不方便离开,”凌清漪淡淡地说道,“我给他们的,不过是续命的药膏,整个五仙教,也只有你能解我的蛊。”
奚悔会晤到其中的意思,眼睛一亮,还未回话,凌清漪又接着说道:“你擅自将他们放进来,我不予以追究。这次,你和他们一同去万花谷罢。”
“是。”奚悔立即答道。
“还有一事,”凌清漪顿了顿,转过身来,疾言厉色地对奚悔说道,“务必帮我查到,究竟是谁,在用那种蛊毒。”
奚悔临走前,耳边传来凌清漪一飘而过的话语:“奚悔,这次去中原,别忘了你为什么叫奚悔,和你娘亲最后跟你说的话。”
“怎么了侠骞,不带我们离开这里吗?”韩笙推了推倚在树边的祝侠骞。
祝侠骞伸了个懒腰:“放心吧!师姐会安排人带你出去的。不过反正不是我。”
“婆婆妈妈的!人命关天,我们可等不了这么久,再晚几天,解药还没送到,人早就没了!”
程瑶予听到韩笙说到“人没了”,不由得心里一惊,想起林以辞惨白的面孔。
“我可没说给你的就是解药。”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什么?”韩笙转头望去,只见凌清漪迈着步子徐徐走来,身后跟着奚悔,他眉头一皱,“你说你给我的不是解药,你在耍什么花招?”
程瑶予看到奚悔,发现奚悔也正看着她,心里不知为何添了点喜悦。
“解药在这,”凌清漪瞥了瞥身后的奚悔,“若是以为区区一瓶药就能解得了我五仙教的蛊毒,那也太小瞧五仙教了吧?你们把奚悔带到万花谷,她自会将那位七秀坊的姑娘医治好。”
韩笙会意过来,尴尬地笑了几声:“原来如此,那就劳烦奚悔姑娘了。”
“去吧。”凌清漪对奚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