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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我移步竹林朝秦的住处,开了阵法,迷阵幻阵杀阵环环相套,静观他们的丑态。

      及至下午回去时,远远地看到沈云锦在他的院子里焦躁地踱步,想必是早上到现在没有收到纸鹤传书,而不知如何行事。我睨了一眼,嗤笑了声,随手关了院门。

      且不论那些人几多挣扎,又结果如何,我最终还是再次拿出了那个盒子,紫檀木,双龙戏珠纹络。

      我从脖子上拽下根红绳,一把精巧的黑色钥匙悬挂其上,我将它插进锁眼轻旋几下,啪嗒一声,盒盖被弹开,只见盒子里面还有一个更小巧玲珑的盒子,千年月桂木,无缝无隙,浑然一体。

      我握着盒子默默无语。良久,叹息了一声,向盒子滴了一滴血。

      盒子里只有一块玉佩,乳白色,形如半月,系着根红绳。

      ……

      次日清晨,窗外结了霜冰,剔透晶莹。泉玉披了件斗篷来找我,小路铺了一层白,空中犹飘飞着雪花。

      我起身替他开了门,将他引进卧室,携了茶壶为他斟了一杯。

      茶是一早就备好的,极品的浮生引,既能炼化灵气,又能提升境界,只不过会昏睡六个时辰。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替他褪了衣物,在腹部小心地画了道纹和阵法,将玉佩贴在中央,滴了一滴精血,那玉佩渐渐变得透明,貌似渗了进去。

      我的脸色苍白,灵力一起一浮,极不稳定,我摸着桌上的瓷瓶,一口饮下,又摆了个简易聚灵阵,打坐了一会,这才好些。

      中间卓云歌和沈云锦也曾来,只不过见隔了结界屏障,神色虽急,却也退了回去。

      阵中的那些老道士短时间也闯不进来,我没想要留着阵法,也就不管阵盘破损如何了。

      晚间泉玉醒了,一副羞涩感动的样子,因讷于言,倒不知说什么好。

      我又拉着他共赴云雨,他却没有作推拒,反倒有些迎合。

      我贴在他身上,吻着他的颈项,刻意引开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头扬着,脸色潮红,星眸氤氲,眼角也带着淡淡的绯色。

      彼时,画下的阵法和道纹也消失不见,我伸手摸了摸,伏在他颈侧的脸上笑的有些诡异。

      一夜风雪,小楼不动如山。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泉玉在旁边睡得很恬静。我拿了粒丹丸给他喂下,想他能睡七日。

      有了那枚玉佩,已可保证他的安全。随后,我特地选了一袭繁复飘逸的红衣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忽而笑了。

      外面风刮的不是很大,一旋一旋的白色雪花飘散的怡然。

      早餐我准备的很是丰盛,特地做了鸡汤和鸡肉,取了深埋多年的陈年佳酿,自酌自饮。

      忽然有几分孩子气,想去看看云歌,哪怕一眼也行。怔懵了一下,却觉得有些想当然。

      吃完后,我去卧室拿那根红绫——那是母亲的遗物。出了门,走向竹林,小楼在风雪中变得影影绰绰,慢慢地隐了。

      半路上遇到了卓云歌和沈云锦,他们是出来找阵眼的。那几个老道士估摸是受了伤。

      沈云锦拿着剑指着我,口出质问,道我意欲何为。

      我笑的云淡风清,默默不语。

      他心中一怒,就欲上前一步过来戳我一剑,不料却被卓云歌拦下。卓云歌面色复杂,似怜惜似痛苦,最后道了声好自为之。

      呵呵,看呐,他又背叛了我。

      我朝他露出一个极尽讥讽憎恨的笑容,他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逃避地躲开了双眼。

      我也不理他们,左右出不了大乱,随他们折腾。我在前面走着,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七转八弯到了竹林,卓云歌他们已经被掩盖到白雾里。我瞅了瞅阵心的阵盘,却是已经碎裂的差不多了。

      于是脚踩幻音铃,手舞红拂绫,踏空上了屋顶。屋顶早就备了好酒。

      记得我刚学酿酒时,一时兴起埋下好多酒坛。那是娘亲留下的酒方,我族成亲时的喜酒。

      也是当年,卓云歌离去,我砸坏了不少,完好的也只剩下竹林这几坛。如今,这最后几坛也没了。

      也是。渡情渡情,情若没了,酒何必留。

      我喝得醉眼朦胧,飘飘欲仙,恍如踩在云端上,睫羽上带了三分湿气。这醉醺的感觉刚刚好。

      我踏着命步,手臂在空中划下一道道弧线,道道灵气波动四散开来,衣袂和秀发也随之飘飞。

      命步命步,一步生,一步死,生者踩着舞步死去,美艳逼人。

      一步连着一步,步步踏在道韵上,愈旋愈快,点点苍雪从发梢开始蔓延。

      当然,这舞已经开始,怎么可能没有观众。狐心舞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来了。

      李明坤苍白着脸看着,那双手在袖袍里瑟瑟发抖,嘴唇也变得青白。

      是啊,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当年娘亲跳的时候,他可不就是在旁观着。只不过娘亲跳的时候充满生机,而我,是踏上亡途。

      我向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眼神冷漠,唇语道:“熟悉么,父亲”

      李明坤瞳孔一缩,愣了一下,随即提剑劈了过来,空气中却漾了一圈波纹挡下。

      此舞已始,又怎可停下。

      娘亲当年,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跳了这支舞。最后连抚育我长大都不能。

      纵使汝今已悔悟,我亦不会改变初衷。

      我张扬而欢乐,看着他们破烂的道服上鲜血滴撒,面容扭曲挣扎却毫无作为。我多么想为这鲜血的盛宴举杯。

      我怜悯地望着他们,神色冷然淡漠,远离尘世的超脱在灵魂里酝酿,而这,与我无关了。

      我看着卓云歌喷了一口血,昏厥过去,眉头还紧紧皱着。

      但我既决定轻舟渡黄泉,花开过彼岸,既要斩断因果,这最后的挣扎,便也随他。

      莲花之所以出淤泥而不染,皆因莲花从不将淤泥置于眼中。你自污秽不堪,这污秽既属于你,我又何必在意。

      根根青丝化雪,步步莲华绽落。我的容颜如天山净池的雪莲,又因功法之故,添了三分仙气缥缈,红衣灼灼,舞姿夺人心魄。

      这步步,就是踏在他们心尖上,一步一利刃。

      狐心舞,可不就是炼心。汝等既负我,那就尝尝这炼心之苦。生之所愧、所怨、所憾……皆成刀锋。

      而后日日,也要受那煎熬。生为所苦,求死亦不能。

      且拖着残破之躯,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我投进所有的心力去跳了这支狐心舞,旋转的身影渐渐溢散出点点星光,衬着冰洁如玉的脸庞,飘逸的舞姿,美不胜收。

      最终,整个身形虚化成片片精致透明的赤蝶,飞扬散落,消散于虚无。

      至于留下的人,我又何必多管。

      我自是走的洒脱,却没想到留下的人究竟走向何方。

      卓云歌,泉玉,朝秦,沈云锦,李明坤,那丘山下我常常光顾的酒家,还有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儿,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卓云歌那性子,我是知晓的。情爱看的太重。

      无论是长辈的关爱,兄弟的友爱,还是自小到大一直居住的青云山,抑或是和他虐恋情深的那个我,都被他藏在心里。

      当然,我是比不过青云山上的他的那些长辈师兄弟,但好歹有些分量不是,否则也虐不得他。
      说不定以后,还要指望他给我养儿子呢。

      那时他待在丘山上,虽说有些不待见他,但总算帮他治好了病。当然,吐了几口血,也算当了报酬。

      沈云锦,我自是不想提他,当年我和卓云歌分开,他也出了一份力。

      看着长了一副俊秀清雅的模样,却不知心是何做的,竟能如此堂然地甩下刀锋,一副我自正气向天傲,他日须眉灭群妖的老二样,真想给他一耳光,省的整天心头烧了一把火。

      不过,这人也有能耐,真真的一个厨房小能手。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有这等的好厨艺。

      当年,我隐藏身份入了红尘游历,身上带着娘亲当年的宝物,也不怕别人识破我狐妖的身份,扮作一大家公子,游船赏景,逍遥自在。

      那二人与我在红粉楼相识。当然,我是去寻欢作乐,他们是去除妖踩点的。

      往日我独自长大,除了娘亲留给我的傀儡照顾我,并没有接触其它的妖,也没什么同类相救的心思。毕竟,都是陌生的。

      更何况,那二人颜色甚好,我何必与他们作对,死了也怪可惜的。

      那妖杀了好些人,又没有庇护,运道败了,自是一命呜呼。也不枉我顺手推了一把。

      事后,他们邀我去他们的住处,说备些薄酒小菜,与我共饮。我当时心中宛而,不就是看对眼了。

      那是我第一次吃了沈云锦做的菜。

      那时,我也挺欣赏他的。

      后来,云歌喜欢我,我他们一路同行,谈天说地,都有些好感,卓云歌既有心思,我又岂没几分动容。

      心思放的多了,也就生了情。情深不悔,当时举杯共樽,寝食同行,可不是心心相印。

      与沈云锦,也就慢慢多了隔膜。

      后来想来,那时他爱着青衣,颇为俊秀,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若是没有卓云歌率先表白,指不定,我爱上的就是他。

      而他究竟何时对卓云歌生了心思,我到是不知了。也许,早在我和他们相遇之前,就已经是情愫暗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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