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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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7月24日，武汉会战拉开帷幕。随着战况的激烈，越来越多的伤兵被送到长沙。城外的临时医院规模不断扩大，颇具几分武汉野战医院的样子……也许武汉野战医院，最开始也是收容前方难民、伤兵的临时医院，可是这仗打着打着，前方变成了战场，后方变成了前方。
除了越来越多的难民和伤兵，天朗气清的时候，长沙城楼登高，还能看见一架架铁鸟，老人们不懂为什么铁鸟能在天上飞，下的蛋就是一个个雷窝子。
在一次聚餐中，胡湘湘对胡家人建议（配合心理暗示），战线离长沙越近，鬼子的飞机来空袭的可能性就越大，自家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不牢固并且易燃，在战乱时刻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薛君山和刘明瀚难得地没有分歧，一致认为湘湘说的很对。
最近对建筑学兴趣满满的胡小满提议自己重新规划修建胡家，被湘湘否决——工程太大耗时太久。
胡湘君提议一家子都搬去南正街薛宅住，胡爸爸坚决反对，奶奶也认为这不好。
薛君山父母皆是早早不在了，也不介意和岳父一家住一起，想拍板决定了胡家的去处。
胡湘湘再次开口引来胡爸爸希冀的眼神，他是真的很不想住进薛宅，秀才遇到兵就是形容他和薛君山之间的关系。
“我觉得家是得搬的，但是搬进姐夫家确实于法理人情都不合适。”胡爸爸在一旁猛点头，眼镜下滑都没发现。
“你们读过书的就是麻烦，命要紧还是人情要紧？我那房子，全部是青砖大瓦房，鬼子飞机来了，除非是正中庭院来个炸弹，不然等闲不会垮。”薛君山不以为然。
“所以我留意了南正街那一片，最近有个粮商准备举家搬去重庆，准备要把房子给卖了，地段我都去看过了，就在姐夫家隔壁。”
“南正街的房子该很贵吧？”胡妈妈弱弱提问。
“钱不是问题，既然岳老子觉得住我家不舒坦，住在我隔壁就是了嘛。”薛君山很赞同胡家搬到自己隔壁，这样平日湘君也有人作伴——最好是搬进自己家，可惜大伙儿都不同意。
胡奶奶最后拍板：“那明天君山先带着长宁和小满去看看房子，要是合适咱就给它盘下来，钱的话……”
“奶奶我这儿有。”薛君山最近做了几笔磺胺买卖，赚了不少的大洋，正是不差钱的时候。
“君山那，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有钱那也是要留给平安的，咱家里现在规整规整也有一千多现大洋，如果有不够的，就算问你借的。”胡奶奶的话所有人都同意了。
第二天，胡小满和医疗搬运队告了个假，带着自己老爹等着姐夫点卯后去南正街看房子。
确实是结结实实的砖房，房屋构建也和薛宅差不多，半包围结构，起了二层，楼下的那层为了安全考虑是没有开窗户的，正中是堂屋，左边是偏厅，厨房下挖了地窖，洗漱间挨着厨房，右边是茶水间，再过去是以前住户的佣人房。二楼六间卧室被楼梯对称隔成左右各三间，两间耳房分别在两边。
胡家三个男人看的都很满意。最后作价两千个大洋买下（注1），薛君山看不惯自己岳父唧唧歪歪，直接去隔壁家里取了大洋和房子主人去办了交割手续，并告诫小满：“这男人就是要干脆，要会抓住机会，这时候我们要不定下来，难道等回去商量一通，完了，发现房子已经被别人买走了，那就是白忙活！”
回到胡家后，薛君山把房契交给了奶奶，胡妈妈一听两千个大洋心里发虚，家里满打满算凑得出一千五百多个——要是把钱都拿去买房子了，湘湘嫁人、小满娶亲怎么办？
“这年月，要不是房子主人想去后方也不会急着出手这么好的砖房，毕竟如果空着，待房主回来的时候这屋子指不定是谁家的了，还是卖了一了百了。这价钱还真算是公道的。”胡奶奶挺了解行情。
薛君山都不用等自己爱妻使眼色：“哎，我不是说了吗，钱不够我这儿的先垫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胡奶奶做主之下像薛君山借了一千大洋，看了黄历挑出吉日，五天后搬家。
茶园巷的房子则继续用来开裁缝铺子，秀秀和胡妈妈每天早上去开门，晌午就关了门回来。一来，铺子开了久了熟客多；二来，只是裁缝铺，铺子里没啥值钱的东西；三来，这年月想卖房或者租出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能走的都走了，当地人不需要买，流民没有钱买）。
…………………………
在收拾行李的这几天里，茶园巷的老街坊们都纷纷上门，胡家人将搬家的理由一说，有人不以为然觉得是杞人忧天；也有人留了个心眼，想着就算没有钱换房子，也得稍微修缮一下。
终于到了搬家的日子，薛君山把保安队的弟兄们都喊来帮忙，十几二十多号人，很快就把事儿干完了，胡奶奶一向比胡爸爸精通人情世故，招呼着一群保安队员：“今天真的是谢谢大家伙儿的帮忙了，寒舍杂乱，就请各位去坡子街徐长兴酒楼吃顿便饭。”保安队员们纷纷望向自家队长。
“听奶奶的，走吧。”薛君山很懂胡奶奶想表达的意思。
胡爸爸、胡小满胡家两代当家人并薛君山，带着保安队员们去吃饭，奶奶、胡妈妈、秀秀、湘湘都在整理物件，隔壁的胡湘君也来帮忙。薛君山想了想，把平安抱上：“我把平安抱走，省得给你们添乱，湘君，待会就别做饭了，我让小弟小黑打包一份给你们带回来。”
两桌人满满当当的坐下，经历了一阵子磨练的胡小满比胡爸爸通透多了，嘴皮子得得得报了几个大荤，保安队员们听得眉开眼笑：本想着帮队长岳家干活得是干白工，没想到胡家人还真够意思——这年月好多人家可是十天半个月都吃不着一顿荤腥。
“酒就不点了，兔崽子们，吃完还得巡逻呢。”队长一开口，底下纷纷附和“不点不点喝酒误事。”……
每桌都上了整整五只招牌烤鸭，另有红烧肉、烧蹄髈等等，吃到最后，薛君山开口：“都别浪费，也别不好意思，吃不完的都打包咯！哪个家情况我不清楚的？带回去热一热也是一顿饭菜！”听罢，十几个老少爷们也都不客气，盘盘扫光。
小满很有眼力劲地悄悄结了帐——薛君山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要他说，一顿饭钱谁出都一样，不过奶奶坚持请客，还是得尊重她老人家的。
…………………………
两三天之后，茶园巷胡家正式成为南正街胡家，隔壁是自家大女婿家，湘君天天带着平安过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湘湘了却了一桩大心事，搬进新家没几天，就把厨房下的地窖填的满满的：大米、杂粮、面粉、各种风干的肉干鱼干。外面米店粮价一天一个样，还都把碎米、陈米、糙米拿出来以次充好！
有着最初对家人的心理暗示让他们对一切湘湘提供的物品都有合理解释，胡湘湘放心大胆地置办好了足足可以吃大半年的存粮。
…………………………
上个月底，薛君山又和陈河生进行了第三次交易，一千盒磺胺，两百盒加强磺胺，还有新品种，五百盒麻醉剂，花了将近两万大洋。这笔买卖让胡湘湘的账户直接翻了一番，湘湘看着三千六百多万都眼晕：怎么我在上辈子就没遇到这么好的事儿！
那时候，胡湘湘就已将开始着手安排第二件事：如何应对之后的文夕大火。
陈河生的绝对忠诚和他现在在长沙城的地位让他把湘湘的吩咐很容易就办妥当了：去城外难民窝棚里找了十几个看着年纪还算轻的难民，以招募家丁、伙计为由头，分散开带进城，给守城的保安队塞几个好处，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被安排在好再来铺子后院的难民们，经过一个多月调养，原先面有菜色，现在都结实了不少，他们也不清楚东家为什么雇了自己，反正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给谁干活不是干活？
这批人精神头确实足了，可是精神气还不够旺。而且安全感不足的湘湘小白领觉得十几个人还是太少了一点。
于是七月底，陈河生再次弄了一批人进城，一共凑足三十人。胡湘湘抽空去见了一见，并给这一批人进行心理暗示，不得做出忘恩负义之事，以确保自己用着趁手（胡湘湘思量之后，觉得没有必要动用忠诚符咒）。
这三十人呆在好再来的后院，住着奇怪的高低铺（为了节省空间，湘湘提议的床位就是——住校生必体验之高低铺），每个屋十个人，十个人中有一个是领班（班长、队长或者组长的称呼太扎眼了），负责管理自己屋子里的其他人。
现阶段需要他们做的，就是吃好喝好身体养好，被暗示过的难民们虽然满腹好奇，却一个也没多问，天天老老实实吃饭睡觉跑步。
陈河生的举动引起一阵议论，复又有部分并无太深根底但是稍有资产的人家也去学样雇人——真正的望族是累积了好几代的家生子，根本不需要从外头雇来历不明的人。
不论怎么说，大大方方告诉周围人，这是看家护院的家丁之后，周围人对着三十个汉子就没啥好奇心了——大众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你藏着掖着，很多人想一探究竟；你摊在明面上了，大家议论几天也就不关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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