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罗春瑟》老树枯藤

4、第四章 闲言碎语伤人心

　　三人饭毕，便驾车出了城，直至梅村家门口，妇人下得车来，兄妹两个不住的称谢送她进了门才罢。他们两继续往前走，不时有路人对叶湘指指点点，话语甚是粗鄙不堪。

　　叶湘心里颇不是滋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不全怪他们，村里民风纯朴，平时也没个消遣嚼个舌根子可呵乐呵，全当了生活调剂，只消遣对象是自己，任谁都兴奋起来吧？

　　漫天的闲言碎语真真是戳脊梁骨，今后她恐嫁怖了好人家了，真愁啊！幸得她心性坚韧，不然只有找棵树吊死的份了。

　　叶湘愁眉苦脸，脑子里乱哄哄的，蓦然间右手一暖，却是被男人给握住了右手，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眼含关怀。

　　叶湘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眸光瞥见两人交握的双手，微微一笑，道：“晚饭做什么吃？”。

　　叶戬探下身子，漆黑的眸子盯住她片刻，倜傥道：“刚吃完就饿啦！”

　　叶湘连忙摆手否认。说话间，两人回了小院。

　　夕阳西下，近黄昏。

　　“随为兄去溪边抓几尾鱼吃？”叶戩问道。

　　“恩，好啊！”叶湘见有好玩的当下脆生生地答应了。

　　两人来到后山小溪边，男人先替她找了块干净的岩石让她坐着。岸边青草茵茵，垂柳郁郁，偶有凉风拂面，实是惬意非常，叶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太惬意了。

　　她向湖面望去，见溪水清澈凉爽，白日映照下，水中游鱼虾蟹来去，全看得明明白白。

　　“湘儿，稍等片刻就好了。”男人边说边将上衣脱了，露出健硕精赤的身子，叶湘一眼看到，面色不由发红便急忙垂下双眸，只低低应了声“嗯”。

　　男人往她脸上一瞥，见她脸色绯红眼神闪躲，心下好笑，微勾了唇角脱了鞋袜卷了裤腿，赤着双脚下到溪边，先掬了把水在身上浇了浇，忽地一个纵身跃入了水中，身子如飞鱼一般，顺水滑了片刻，就溜的不见踪影。

　　叶湘听见“扑通”一声，急忙抬头望向水面，却见整个湖面上平静无波，除了男人下水时引发的波澜未退，其他的都不见端倪，竟似没那个人钻入一般。

　　叶湘起身看了片刻，周围悄无声息，唯有几只水鸟时不时掠过，⒊鲞筮笤猩

　　她心头惊慌，探头四处张望，生怕男人出了事，刚要叫唤，却听得哗啦啦破水声响起，男人自水里跃起，朗声道：“湘儿你有口福了！”

　　叶湘又惊又喜，急急拎着裙摆迎上前去。只见男人提着那两条鱼足尖轻点湖面，如履平地般旋即而至，她看得目眩神迷，不能言语。

　　男人揪着两尾肥鱼上来，那鱼鲜活，拼命摇头摆尾，且鱼又大，一条几乎是叶湘的半臂之长，叶湘看的很是眼馋，大肆夸了叶戬一回，连连惊叹。

　　男人听得心下跃然，不觉话也多了，笑着向叶湘说道：“这尾鲫鱼，多刺，熬汤味最是鲜美，这尾长些的鳙鱼，此季节正是见肥的时候，骨刺少，平常少见，……就清蒸半片，另外半片烤来吃。”

　　叶湘听得口水落下，笑嘻嘻的催促道：“那快些去做，我等不及啦。”

　　当下两人回了院。

　　男人把鱼放在水缸里，进房内将湿衣裳换下，擦干身子换过衣物，进灶房摆弄，叶湘跟在身后看，见他刀工熟练利落，下手之时十分准且稳，刮鳞剖腹取内脏挖鳃，动作醇熟，一气呵成。叶湘从没见过这般华丽的手法，看得两眼发直。

　　男人煮了一尾，又将另外半片上了蒸笼，跨步至屋外，拔拉了几块炭回来，引燃了，就把两个铁串子拿来，洗干净，把那半片鱼刺挑了，放在一边备用。又伸手捻了一些调味料，用些水调和了，拿了个小小刷子，反复地涂在鱼肉之上，此刻那炭火也旺了起来，他便把鱼放过去烤。

　　不稍片刻，烤鱼的香气已经四溢出来，叶湘大声叫好，男人抿了嘴笑，便翻过那鱼，又用小刷子反复刷了会儿调料，那鱼果然肥，片刻后，烤出的汁油就滴滴落下，打在炭火之上，发出吱吱声响。

　　男人将鱼肉反复转了四五次，才停了手，叶湘在旁边已经肚子咕噜咕噜乱叫，只觉得格外饿了，男人小心翼翼把铁串子抽了，拿了个盘子把鱼装好，又掏了一把小刀出来，把鱼肉切开数片，把刀子递给叶湘，“这样叉着吃，尝尝看味道可还合适？”

　　叶湘早就想吃了，便接过刀子扎了一块，这鱼肉烤的表面酥脆，里头却又嫩又软，咬一口，一点腥气也无，反而甘美鲜甜，回味无穷，叶湘吃了一口，便又接连吃了两块，赞不绝口。

　　片刻男人又把蒸鱼取了出来，这蒸的比烤的却另有一番滋味，愈发鲜嫩，肉质洁白如玉，嫩如豆腐，叶湘又吃了半边儿，男人早给她盛好了一碗汤，“再喝口汤。”叶湘喝了一口，这汤鲜美之外，又带一丝淡淡的酸辣味，却决盖不过鱼汤自有的鲜美去，果然又是极品。

　　这一餐饭叶湘吃的格外欢喜，叶戬见她吃的欢，自己也高兴，他自己倒没怎么吃鱼，只是吃白饭，加着些后炒的青菜。叶湘吃得很不好意思，就问道：“你怎地不吃鱼？”

　　叶戬顿了顿，开口淡淡道：“你不必管我，自己多吃些才是。”

　　叶湘吐了吐舌，却夹了块鱼肉进男人碗里，欢喜道：“您尝尝，好吃着呢！”。

　　男人盯着碗里的雪嫩鱼肉一阵沉默，半响后才拧眉道：“为兄自小就不喜吃鱼。”

　　“你也太挑嘴了。”叶湘不满地侧眼看他，“你吃吃看嘛，味道真的不错。”

　　男人无法，试着咬了一口，又皱了皱眉头：“味道有点怪。”

　　叶湘托腮看着男人细细嚼咽，嘴角不由弯弯的翘起，像月牙一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这才对嘛！来，再吃一块，以后娶了媳妇才招人爱。”

　　叶戬抬头，目光掠过她巧笑嫣然的眉眼，故意道：“放心，我娶亲前会把你先嫁出去的。”

　　“……”叶湘讪讪地直起身子，“这个……小妹也是为你好。”叶湘不觉已经把他当兄长待了。

　　饭毕刷好碗筷，两人洗漱过后，各自回房中睡了。

　　夜风簌簌，虫鸣鸟叫，山村里静悄悄的。

　　叶戩正酣睡，发出一阵阵清浅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男人猛然起身，却听门外那人哭着道：“哥···哥···你醒了吗？”

　　恩？是湘儿！

　　门吱呀一声，被自里推开，叶戬半披着外袍出现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叶湘：“湘儿，你……”

　　屋里虽然点着油灯，但也只免强能看清人影，叶湘抱着被褥站在门外，开口就是哭腔：“哥哥，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今晚先跟你一个屋，行吗？”

　　初来乍到，冒牌的叶湘实在不敢自个儿睡，还是刚死过人的屋子，太没安全感了。

　　男人摇了摇头，侧了侧身子，摇头道“赶快进来吧，有哥在，没什么怕的……”

　　叶湘抽搭着迈步到屋里就愣了。

　　只有一张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来的时候可没想这些。

　　叶戬栓上门，径直走到她身旁接过被子整理好铺盖，这才回头对着儍愣愣的叶湘说：“睡吧。”

　　叶湘低了头，心里有些别扭，虽说是妹妹，但不是亲的，而且自己还是个冒牌的，这一起睡觉……

　　叶湘催眠自己，不睡这张床就要睡西屋那张……默默地走到床头前，就迈不动脚了，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怎好意思和个大男人同榻而眠。

　　叶戬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半响终于指了指那床说：“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叶湘只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两副铺盖。

　　叶戬见她还是不动，挑眉问：“要我抱你？”

　　叶湘连忙摇头，脸红的像染了胭脂，从耳根子一直到脖颈，幸亏光线暗，他看不见，她暗自庆幸。

　　翻身，上床，钻进被窝，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叶戬看着妹妹窝在床里头一动不动，唇角弯起，暗自好笑，自己也脱了外衫吹了灯翻身上床。

　　黑暗中，叶湘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动作，还有身旁不容忽视的温热感。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了，揪着被子，心里紧张不安……

　　不过真是她想太多了，人家是兄妹，能发生什么？可是他们不是亲兄妹，或许……胡思乱想间，她听到身旁一个低低的声音说：“睡吧。”

　　叶湘的心这才放下来，松了口气，心里头又隐隐有些失望，闭上眼睛。

　　叶湘以为自己不会睡过去，但她可能真得累了，眼睛刚闭上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