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 之 末次冰期·春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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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独自一个人站在木叶的街道上，头顶阳光明媚，鼻腔间弥漫着大地被太阳炙烤后独有的温暖气味。
过往行人熙熙攘攘，如水流般轻盈掠过；而我则像大潮中茕茕孑立的一只迷鸟，茫然四顾，不知归处。
身后突然传来了陌生的清亮女声：“卡卡西！卡卡西！”
我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挤过人群在我旁边停住脚步的年轻女子。她个头大概到我下巴，穿着上忍马甲，褐色长发在脑后绑成一束，过长的刘海被发夹别住，此刻正微微躬身喘息着。
等顺匀了气，她抬起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水门老师昨天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别迟到的吗，你又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她一把拽住我就走：“快点，今天那么重大的日子，迟到了就不好了。”
被拖到火影塔门口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那个，这到底……？”
带路的女子松开手，偏着头盯着我一阵：“卡卡西，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似曾相识的神态动作让久远的回忆瞬间攻占了我的脑海，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琳，”有人抢先一步说出了那个单词，留着火红长发的妇人从火影塔内的楼梯走下来，“卡卡西，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仪式要开始了。”
她话音未落，楼梯转角处冒出一颗小小的金色脑袋：“卡卡西哥哥你也太慢了！老妈刚才差点就要喷火了啊我说！”
“就你话多！去，看看你爸爸那边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妈妈’目送转角处的脑袋消失，又转向门口这边，“行了，快点上楼。”
我维持着不明觉厉的状态被带上了楼顶天台。
离开楼梯，第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水门老师背着手看着头顶的火影颜岩，御神袍下摆的火云纹随风飘扬。
琳、水门老师，那么刚才的一对母子……是玖辛奈大姐和鸣人？
母亲的呵斥证明了我的猜想：“鸣人！快下来！别把人衣服给弄皱了！”
小鸣人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从被自己搂着脖子的人身上跳下来，想了想又攥住那人衣角，仰着小脸认真地道：“我长大也会像你一样当上火影的，带土哥哥！”
——带土？！
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那背对着我的人揉了揉小朋友的金发，扭过头来。
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没有我已经习惯了的苦大仇深，而是挂着只有在记忆中才可见的灿烂笑容。
“哟，卡卡西。”我听见他这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哟……带土。”
这是风光无限的时刻。
新任火影站在火影塔的顶端，脚下是沸腾的民众，顾问侍立身侧，而老师和曾经的队友站在身后。
“……昨天已无法改变，但今天还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我将与各位一起，亲自开创属于我们的时代！”
一片欢呼声中，万众瞩目的焦点一手扶住斗笠，回身朝我们比出一个大拇指。
……
我猛然间惊醒。
“喂。”旁边传来一道人声。
循声望去，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照在坐在地上的人的半张脸上。梦里刚见过的线条，却少了那种能让见者大受鼓舞的意气风发。
“你刚才一直在叫我名字。”眼前这个现实的带土简单解释了一下扰人清梦的原因，顿了顿，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我，“……你笑得可真恶心。”
我摸了摸脸，才发觉自己还挂着梦里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过那可真是个不错的梦。
我并不在意带土对我笑得‘恶心’的评价——事实上，我从来没指望过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正面的评价——自顾自地道：“我做了一个梦。”
“嗯。”带土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单音，拉起被子背对我躺下，看样子兴趣缺缺。
“我梦见了鸣人、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大姐。”我有些莫名的亢奋，裹着被子坐起身，“鸣人是个成天嚷嚷着要当火影的缠人小鬼头；玖辛奈大姐、或者叫师母，是个脾气不那么好的妈妈。”
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可以想象。”
“还有琳——长大了的。”
不属于我的那道呼吸声明显一滞。
四战之后这个名字几乎成了禁语，我们两个都会刻意地不去提这位过早牺牲、然而一直没有真正离开的队友。
今天我算是打破了这不成文的约定。
“她当上了上忍，个子不是很高，头发留长了……样子倒是变化不大。”我回想着梦中所见，“仍然是很温柔的人呢。”
应答依然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那是当然。”
“对了，你当然也在。长大了，并且，当上了火影。”
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带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真是好梦，要我帮你点个赞吗？”
不等我说话，他接着道：“可惜只是个梦。”
“人类生来如此可悲。现实中有猜疑、有妒忌、有背叛，一生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梦中的世界是完美的，但是如同海市蜃楼，醒来就会化为乌有。”
他的声音微微变了调：“如果……如果月之眼计划成功了，那么人人都不再需要承受现实的痛苦，世间不再存在猜忌和背叛，也不再有生老病死和无法避免的别离。那、那样的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叫了他两声。他没有反应，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用激动得微微颤抖的异常声线喃喃着意味不明的话语。
这表现勾起了我某些不好的回忆。我也顾不上冷了，掀开被子下床，倾身靠近背对着我的人：“带土？……带土！”
被我强硬地扳过身子的人脸上带着梦幻的诡谲笑意，迷离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来扼我的脖子：“都是你的错！都是……”
指尖还没触到我的衣领，他动作一僵，布满阴霾的神色间中闪过几分挣扎，似乎正努力克制着什么。
很快他的眼神重归清明，与我对视一眼，收回手别过头去：“你都看到了，卡卡西。”
我退后两步坐回床上：“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真的要说的话，”带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那是住在我身体里的‘他’。”
“如你所见。‘他’出来的时候，我总会干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就像身体不再是我的一样。我原来以为是斑对我做了什么手脚，现在看来不是那样。”
的确，他现在的身体是复活时重塑的，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他自己本身的问题。
我暗暗心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第一次出现，是在……”他停顿一下，似乎要很大的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琳死了之后。”
我哑口无言。
一时间我的思绪有些混乱，有许多想法嘈杂着涌现。我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他’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如果、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幼稚的坚持，如果我第一时间就跟带土一起去救琳，如果我的实力再强一些……也许后来一连串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带土不会被这个‘他’纠缠多年，我梦里的景象也说不定就是现实。
可以说，带土会有今天，与我脱不开干系。
“——我很抱歉。”
我该道歉的地方太多了。
不仅是年少无知时的过失，擅自阻止他走向死亡的解脱，还有我违背的承诺。
我曾答应他要好好照顾琳，结果我食言了；后来我答应他要成为火影，如今估计也实现不了了。
就算水门老师没有复活、再次接手火影的职务，我也不可能冒着带土被发现的风险就任会有暗部时刻贴身保护的职业。
道歉石沉大海。
也是，事到如今，我怎么还能奢求被他轻易原谅呢。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算了，睡吧。”
一夜无眠。
盯着天花板发了许久呆的直接后果是眼球泛酸大脑胀痛。算算时间差不多天亮了，我头重脚轻地爬起来，拉开窗帘。
没有看见预料之中微明的天际，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睡着了，所见所感又是我做的一个梦。
身后有人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我循声望过去，好不容易在室内的黑暗中分辨出一个朦胧的人影。
“……带土？”我迟疑地唤。
对方嗯了一声。
因为休息不够有些滞涩的思维转了几转，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认为我应该好好跟他强调一下我是很认真地在表达歉意——对此他不原谅我也好过随口敷衍，于是我半转过身对着床边，严肃道：“带土，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床边的人打断我，“琳的事情、‘他’的出现、乃至‘晓’和月之眼计划。”
“其实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恨不得杀了你给琳陪葬。可是后来我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呢？明明自己还活着，明明经过训练实力提高了不少，却还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同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想保护的人在面前倒下。”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至于之后的种种，要怪也只能怪我当年太过天真，轻易地便相信了斑对未来美好的许诺。哪怕后来知道他是在利用我，我也只能继续下去——有些事情，一旦开头就停不下来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他说。
一缕微光自我身后倾泻而下，穿破重重黑暗，照亮只看得见轮廓的人影。那双沐浴在光芒之下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意外的明亮澄澈。
天亮了。
当黎明前最后的黑暗过去，到来的便是温暖和煦的曙光。
【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番外 之 末次冰期·春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