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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 ...


  •   所谓噩运体质,就是不仅能让身边的人遇上各种各样倒霉事情的概率提高,还能把小伤变成重病,重病变成癌症。

      一个人走在街上,临街人家窗台上摆满了花盆。假如我正好在附近,那么一盆花掉下来砸人脑袋上是很平常的事情;假如我再靠近一点,很可能会发生所有花盆连同窗台一起砸下来的惨剧;假如我直接走在那人的身边……呵呵哒,通知家人准备后事吧。
      总而言之,说白了一个词——逢吉化凶。

      乍听之下有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可我确确实实拥有着这种居家坑舍友旅行坑队友的神体质。目前看来,就连九尾人柱力也不能免疫。

      我蹲在住处楼下院子的角落,满心说不出的愧疚和自责。
      一闭上眼,那些深入灵魂的回忆便被脑中纷乱的思绪裹挟着送到面前。
      父亲叉着腰佯装恼怒训斥团子的身影、童年死党神神秘秘说要给我生日惊喜的灵动神态、黑夜里眼睛亮得惊人的少女轻声说“我相信逝者会变成天上的星辰守护世人”、与前几任室友相处的点滴……一幕幕飞速闪过,最后定格成慰灵碑和墓碑上冰冷坚硬的字符。

      我曾经试图相信‘噩运体质’只是无数意外的巧合,可死神狞笑着以现实击碎我自欺欺人的希冀。年纪渐长后我已懂得远离是最好的保护这一道理,至今完好的三位好友和实力过硬的前辈一度让我放松了警惕。
      而就在刚才,客厅里金发少年满手满脸的血迹无疑是当头棒喝——哪怕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我也依旧是那个被诅咒的东野廉介。
      我害死了太多人。

      “原来你在这儿啊。”一道声音打断我。我抬起头,看见拿着八件蓝色小褂走出楼道的前辈。他弯起眼角冲我微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我胸口发闷,把头埋回膝盖间:“前辈,你说像我这样、像我这样害死了那么多同伴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啊咧?”前辈似乎愣了愣,“怎么问起这样的问题?”
      “父亲、童年伙伴还有前几任舍友,从小到大我的身边一直在死人。就连鸣人君也……”
      “鸣人可没事啊廉介君,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前辈纠正。
      “……抱歉。”

      前辈笑了笑:“不过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活着的意义嘛……”他停顿了一阵,“这么突然要我说我倒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呢。大概,唔,是为了更好地死——?”
      “更好地死?”
      “啊。”前辈在我面前一米开外蹲下,“说起来我十几岁时也有一段时间,觉得反正重要的人都不在了,自己也干脆死了算了。”
      “那时候真的是满心的灰暗,甚至想好了死法,连遗书都准备在家里。”
      “可是后来我又想,那些逝去的人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这个还活着的人没有实现他们的遗愿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死掉了,等到了另一个世界该怎么跟他们交代?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所以……所以我努力地坚持了下来,加入暗部保护村子,看着鸣人长大,成为‘copy忍者卡卡西’——哦,当然现在已经没有写轮眼了——总而言之,虽然开始很难熬,但如今再想想,我这一生没有什么大成就,可等见到了那些先一步离开的人也不至于无言以对。”
      “所以,哪怕是苟延残喘地活下去,都是为了最后的‘死得其所’。”银发的男人在傍晚的阳光下露出惯有的笑容,“嘛,差不多是这样。”

      他说起那些过往时用的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可连我都知道,那些被他一笔带过的挣扎和痛苦,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曾经我有一个习惯。实在想一个人呆着静一静的话,我会到慰灵碑后找个地方坐下,跟父亲、跟童年的死党良太郎、或者跟阿香默默地聊一会天,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也是在那些日子,我单方面认识了另一个慰灵碑的常客。
      不过跟我不同,那人喜欢站在正面,并且把要说的话直接念叨出来。
      不知不觉被强塞了那么多隐私,我也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爬出去。好几次待在后面等得睡着了,一觉醒来那人还在。
      他碎碎念的声音很平淡,我却能从中听出无法言喻的悲伤。时间没有抹平伤口,而是将其越埋越深。藏进眼角眉梢,藏进一字一句,藏进生活中点点滴滴每个角落,直至深入灵魂,再也摆脱不掉。
      哀莫大于心不死。
      ——那个人,就是眼前总是笑得眉眼弯弯的前辈。

      我怔怔地看着前辈半晌,再次低下头:“可是、可是,我跟前辈是不一样的。前辈能亲自保护重要之人,而我的靠近只能给大家带来不幸。”
      前辈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换个说法。你应该知道四战的‘月之眼计划’,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会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噩运体质,死去的亲人朋友还幸福地生活在身边。代价是将你的过去、你的回忆等种种你现在拥有的东西全部抹消。你愿意吗?”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愿意倾尽所有换回那些因为我的缘故提前离开的人,但仔细一想又不是这么简单。
      父亲为了保护村子在与九尾的战斗中牺牲,良太郎和阿香也是在各自的任务中意外丧生,更别提我前几任的舍友们。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村子而战斗,为确保其他人更好的生活而战斗。他们用行动阐述着火之意志。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如果我摆脱噩运体质的代价是剥夺他们英雄的名号、否定他们坚持到死的火之意志、甚至抹消他们舍己为人的英勇作为,那么,我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爱着他们、一切选择都是为了他们的呢?

      “不。”我缓慢却坚定地摇头,“我不同意。”
      “那不就得了?现实就算再不美好,你也要为了逝去的人努力把人生圆满走完。”前辈站起身,招来忍犬挨个往它们身上套蓝色小褂,“赶快回去吧,东野君,晚餐少了你这大厨可不行。”
      “嗯!”

      帮毛茸茸的小伙伴穿衣服穿到一半,前辈一回头看见待在原地没动的我,奇怪地一歪头:“你怎么还在这?”
      “……腿、腿麻了QAQ”

      ======

      我从窗户原路返回厨房,客厅里鸢正和鼻子里塞着纸巾的鸣人争夺一盘子卖相良好的饼干。
      鸢一手举高盘子一手罩在金发少年脸上把人推开:“可以了鸣人,你才刚流过鼻血,别又把牙磕断了。”
      鸣人伸长手一通乱抓:“那个是意外啊!那饼干是有点硬,但磕断牙也太夸张了吧我说!”
      鸢:“你刚流过鼻血。”
      鸣人:“我才吃了两块,不要那么小气好吧!一盘子那么多我们俩对半分?”
      鸢:“你刚流过鼻血。”
      鸣人:“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吃饼干才叫奇怪啊我说!”
      鸢:“你刚流过鼻血。”
      鸣人:“……不提这事了我们就还是朋友。”
      鸢淡定地往面具下塞了一块饼干:“哦,你刚被门板拍脸上了。”

      鸣人少年当场拍桌呐喊“混蛋有种来战个痛啊啊啊信不信我和佐助联合放大招给你看?!”,换来小伙伴宇智波熊孩子一声极不给面子的冷笑。
      ——#论与小伙伴处好关系的重要性#

      见鸣人这么有活力我也就放心了,扫一眼墙上的时间,将注意力放回身前的料理台。
      在前辈的坚持下我放弃了会席料理的打算,不过就算是普通的家常菜式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加快动作的话耽误了晚餐就太失礼了。

      鲣鱼起锅的时候我感觉有人走到了厨房门口,头也不抬地吼过去一句:“旗木阿鸢你敢进来我跟你拼命喔!”
      这些日子来鸢在我的影响下统共毁过三次厨房。鸣人出意外在前,如果再让这货把厨房给炸了,我非得当场切腹自尽以死谢罪不可。
      门口的人乖乖停住脚步没往里走。

      小心地把冒着热气的鱼块装盘,我这才有空朝门口看:“你的饼干这么快吃……呃?”
      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我是真的想以死谢罪了,当即忙不迭道歉:“不好意思四代大人,我还以为是鸢那家伙……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是我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四代大人制止我土下座的打算,托住我的手臂让我站直,“是叫廉介吧?廉介君?”
      “是的。”我退后一小步,低头答话。
      “今天才跟町尾桑提起你,”四代大人的嗓音温和沉稳,“町尾桑说你是个好孩子。”
      町尾守是伯父的名字。
      “啊,”我盯住脚跟前的一小片地方,“是伯父教导有方。”

      四代大人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怀念地笑了笑:“说起来你父亲我也有印象,东野前辈是位很优秀的情报人员。……对了,还是有名的黄金单身汉。”
      我对父亲的印象仅剩‘写得一手好书’、‘溺爱团子’和‘极不爱做家务’三点,伯父跟我谈论父亲时则大多说的是父亲对村子的贡献,这种坊间的群众评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四代大人,希望他能说得具体一些。
      四代大人揉了揉头发:“唔,我记得东野前辈当时比你现在还要年轻一些,是个很温柔的人,会写书,长得又英俊,实力听说也很不错。虽然有个儿子,但从来没见过孩子的母亲,并且孩子长得跟父亲完全不像,说不定不是亲生的……”意识到这个‘跟父亲完全不像’的疑似非亲生儿子就在眼前,他咳嗽两声,“总、总之,那时候年轻未婚的女忍间都在传,就算嫁过去当继母也没有关系什么的。”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独自走在街上,总会有一些年轻阿姨往我手里塞各种小玩意了= =

      不过父亲大人长得帅会写书为人温柔我都能理解,那个实力不错是怎么回事?
      “父亲……实力不错?”
      “嗯。听自来也老师说,二战时东野前辈和町尾桑深入土之国窃取情报,被发现后两个人联手挑了岩隐一支上百人的部队。”

      “……谣传的吧?”

      ======

      晚饭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纠结自己印象里常年坐办公室的文员父亲那谜一般的实力问题,等再抬起头来时,餐桌边上只剩下四个人。
      宇智波熊孩子以相当优雅的姿势喝着杯子里的玄米茶,鸣人一脸苦恼地用筷子戳自己那份青菜,鸢则在旁积极普及营养均衡的重要性,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我两三下吃完碗里剩下的饭菜,问其他三人:“四代大人呢?”
      鸣人深吸一口气,将青菜一股脑塞进嘴里,嚼了嚼囫囵吞下。“老爹刚走,说是有急事。”他抓过手边的杯子猛灌两口,这才舒展开眉头,“最近总是这样,结盟啦、商谈啦、签约啦……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忙。”
      鸢轻哼一声:“战后就是这样,各方利益争夺,抢来抢去,都不想少分一杯羹。”

      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明亮清澈的蓝眼睛黯淡了一下:“啊……我之前一直觉得火影是最了不起的人,可到了现在这地步,真正开始接触村子的各项事务,才知道原来的自己有多天真。”
      他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沮丧地在餐桌旁低下头:“老爹和纲手婆婆说的,那些所谓为了村子的决策,我很多都不明白。火影难道不应该倾尽一切保护所有重要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精力放在根本没有意义的争权逐利上,甚至不惜让本可以活下来的人牺牲……”话到这儿鸣人突然浑身一震,扭头瞥了宇智波熊孩子一眼,又小心地看了看我和鸢,没再继续往下说。

      鸢倒是不在意鸣人的忌惮,闷闷笑了两声:“所以我才说这个世界……”
      不等他传播他那套错误的世界观,我迅速接上话头:“鸣人,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万物,并不是只有黑与白。”
      “火影是最光荣的职业,可是有光必有影,光明的背后少不了黑暗。做不到完全的白,也不想成为纯粹的黑。黑白之间,还有一种颜色是灰。”

      我想了一阵,一时半会记不起后面的内容,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呃,我父亲有本书叫《灰色领域》,挺适合你看的。”
      “《灰色领域》吗?确实是本不错的小说。”前辈在厨房里应声,“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现在市面上没得卖了吧。”
      “我上次清理书房好像看见过,等过几天有时间了再去找。”鸢一边说一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两块晚餐前的饼干。
      鸣人立时把书的问题抛到脑后,眼疾手快地按住鸢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一块:“这块给我!”
      鸢死死抓着不松手:“晚餐前不是又给了你几块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几块是你特意掰碎才给我的!多分我一块怎么了我说!”
      两个人再次为饼干的问题掐了起来。

      “对了东野君,”前辈从厨房探出头来,“你看见我放在烤箱上的饼干了吗?我专门照着食谱做出来留着给帕克他们磨牙的。”他举起一个空盘子,“怎么就剩个盘子了?”

      我瞥一眼正想方设法争夺餐后甜点的俩人,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视了很久的问题——因为个人原因我今天没来得及帮鸢做甜点,那么饼干是从哪来的?

      我思索良久,一本正经地答:“嗯,大概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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