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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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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风!”山神庙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令听者无不断魂。
守在不平身旁小憩的怜儿,霎时被这喊声惊醒。
“耶律公子,你醒醒!”怜儿担心不平伤势加重,一时心急如焚。
坐在火堆旁的司徒听了,急忙上前将心乱如麻的怜儿挡在自己身后,“不平,醒醒,我是司徒,还记得我吗?”
听到司徒的轻声呼唤,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耶律不平,终于醒了过来。
在这漫长的三天三夜里,司徒未曾阖过一刻眼,因为他担心自己一睡着,曾经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就会永远离开。
不平尽管虚弱不堪,但还是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面前的好兄弟,“司徒”。
司徒见不平恢复神智,兴奋不已,“你这一睡就是三天,我还真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我怎么了,受伤了吗?”不平一脸懵懂地问道,亦是此时,他看清了站在司徒身后的怜儿时,三天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霎时回到眼前——原来,可风早已另嫁他人。
怜儿一触到不平凄楚的目光,就知自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不由慢慢地向后退去。
过了许久,不平才将视线从怜儿身上移开,缓缓转向司徒,目光迷茫而无助,“司徒,我是被谁所伤?”
司徒见此,轻握住不平的手,“不平,别想了。你还好吗?”
不平沉默良久,轻轻颔首道,“还好,死不了。”
司徒闻言,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躲在远处的怜儿,却忧心忡忡。
接下来的几日,不平恢复得很快,陆家人终是有所保留,没有痛下杀手。不平身上的外伤均已无碍,唯独颈部的剑伤反反复复。
经过数日相处,怜儿已与司徒熟识,还从司徒口中得知了不平的二三事,但平日里还是对不平退避三分,虽然明知不平当街拦轿是与公子作对,心里却总觉得亏欠不平许多。
这一日,司徒出去为不平采药,拜托怜儿照顾不平的饮食起居。怜儿时时留意,处处小心,唯恐自己行差踏错,再次勾起不平不愉快的回忆。
不平早就觉察到怜儿的拘谨不安,却不以为意,只是痴痴地抬头望着梁柱。
怜儿趁不平发呆之时,将司徒从溪边捕回的小银鱼仔细收拾干净,用火慢煮,而后又加上白米粥一起熬,熬了数个时辰,直至满院飘香,才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端给不平。
这鱼粥本是方家的滋补良方,怜儿素日里也很少做,如今只因不平身体虚弱,才费尽心思让司徒收集食材,以给不平滋养身体,孰料不平却丝毫不领怜儿的情。
“方姑娘,多谢你,费心了。”不平接过怜儿低头奉上的粥碗,看也不看,径直放在了一旁。
“耶律公子,这粥虽不可口,却有滋补功效,你已数日未进水米,再这样熬下去,就是神仙也挺不住的。”
怜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能被不平看到,只得扭过身去。
“方姑娘,我知你是一片好意,但我实在没有胃口,不如留给司徒享用。”
怜儿听了不平这一番推辞,又气又恼,刚欲说什么,只听得司徒在外说道,“什么味道这么香?看来我今日要大饱口福了。”
司徒大步迈进庙门,将采回的药材放在地上,径直走到不平身旁,一边端起粥碗,一边连喊“暴殄天物”,眼睛却瞟向怜儿这一边。
怜儿坐在墙边,许久无话,面对司徒的称赞,也是恍若未闻,默默出神。
司徒早知怜儿在生不平的气,脸上却不肯显出一分,慢悠悠地舀起一勺鱼粥,却不着急喝。
“不平,这般美味的鱼粥便宜了我,你就不后悔吗?”
不平看了一眼一脸诚恳的司徒,轻轻摇头,转而又望向了梁柱。
司徒见此,也无计可施,只好满怀歉意地看向怜儿,却见怜儿早已涨红了脸。
怜儿颤巍巍地从墙边站起,轻声问道,“司徒大哥,耶律公子的伤势是否已无大碍?”
司徒见怜儿神色有变,心喊不妙,亦随之站起,“不错,已好了七八分了。”
怜儿听了,低头沉思片刻,方抬起头来,“这几日承蒙司徒大哥多方照顾,怜儿感激不尽。只不过离开主人时日太久,心中多有不安。何况耶律公子的伤已快好了,我也该尽快回去,对少爷有所交代,故就此告辞。”
怜儿说罢,侧身向不平一揖,目光却落在别处,“耶律公子,你多保重。”
司徒见怜儿要走,一步上前,挡住了怜儿的去路,“你这小丫头也未免太不守信用了吧?我尤记得你当日哭着喊着一定要我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救好,还信誓旦旦地说会一直留下来帮我。
如今他身上的伤虽好了,三魂却少了七魄。你若走了,我也不管他了。他若死了,你也愧对你家少爷!”
怜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说罢,仍是自顾向外走。
司徒见拦不住怜儿,又生一计,“不平,你怎么了?”
怜儿闻言,以为不平又突发昏迷,连忙折回,却发现不平无任何异常,仍是如石像一般呆坐原处,一时羞愤交加。
怜儿转身还欲走时,司徒已经笑呵呵地躺在了庙门的门槛上,成功挡住了怜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