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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


  •   芙蓉楼附近皆是陆家势力,耶律不平当街拦轿,大闹婚典,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转眼成了一场笑话,陆家众人皆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所以任凭怜儿如何苦苦求救,也无人理会。

      怜儿虽与耶律不平素昧平生,但她自幼温顺,天性善良,何况经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早在心底为不平唏嘘不已,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呼吸殆尽。

      正当怜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百般无奈之时,一个戴着斗笠的白发老翁悄然走到她身后,轻拍她的肩膀。

      怜儿心头一惊,忙一回头,但见这老翁十分面善,就知他肯出手相助。

      怜儿正欲开口道谢,老翁却轻轻摇头。怜儿马上心领神会,一言不发。

      老翁俯下身来,摸了摸不平的胸口。怜儿见他神色严峻,生怕耶律不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担心不已,但转瞬又见他神色宽慰,自是无比欢欣。在这半天之中,她所尝的大悲大喜已远超在方家十几年的经历。

      老翁见不平暂无性命之忧,随即示意怜儿帮忙将不平扶起。怜儿小心翼翼地扶起不平,只见不平的前襟已被鲜血全部染红,看得心痛异常。

      老翁略一低身,双臂一抬,背起了不平。怜儿怕他年老体衰,负担不住,却发现他毫不吃力,反而步伐稳健。

      正在怜儿惊异之时,老翁微一侧身,眼睛往地上一扫,怜儿也顺着他的目光一看。

      原来,可风的短剑和天寻的玉佩仍落在原地,怜儿忙拾起美玉揣在怀中,那把沾着不平鲜血的短剑却不知如何放置。

      怜儿踌躇之时,老翁背着不平上前,一把夺过短剑,将血迹在身上蹭了两下,把短剑递到怜儿手上后,就头也不回地向城外方向赶去。

      怜儿接过短剑,先是一愣,但马上缓过神来,那老翁步履极快,怜儿怕被他落下,只得一阵小跑跟随其后,不多时便消失了踪影。

      不平先是受陆云一记重掌,紧接着又是可风的绝情一剑,后又是陆云手下的致命拳脚,此刻只余一口气在。因此,当扮成老翁前来搭救的司徒诺,一见到不平这副情状,心就凉了大半。

      身上的伤再重,自有高明医术妙手回春,心伤却一生一世也好不了。单是“陆可风”三个字,就足够要不平半条命了。好在有怜儿一路跟随,可以相助。

      次日清晨,怜儿恍惚听到了不远处的鸟鸣,微微睁开双目,环顾昨夜落脚之地,才发现是一座荒弃已久的山神庙,山神像不知所去,蛛丝网随处可见。

      回想起昨日情景,怜儿也记不清自己何时睡着,只记得那老翁一直赶路,走到此处方才放下不平,于黑暗中为不平疗伤医治。

      怜儿不好上前,只能提心吊胆地坐在远处,一合眼就到了天明。

      难道自己就这样睡了一夜吗?那耶律不平现又在何处?那个怪模怪样的老翁呢?难道都被陆家人抓去了?

      怜儿想到此,心中顿时大乱,立刻醒转过来。她慌忙起身,顾不得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四处搜寻,终于在神台后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不平,一颗心才算落地。

      再看耶律不平,颈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胸口还有碗大块的青紫,浑身上下的瘀伤更是数不胜数。怜儿一看,眼圈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又觉鼻中堵塞,抽泣不住。

      “他还没死,你就哭得如此伤怀,他若死了,你岂不要哭成孟姜女了吗?”

      怜儿本以为是那老翁说话,但听他声音底气十足,异常洪亮,完全不似老人浑浊之音,忙一回头,又是大吃一惊。

      此时站在怜儿身后的,绝不是什么白发老翁,而是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

      从前怜儿只将自家少爷方天寻视为世间第一等男子,除他之外,其他男子从不入眼,就是此刻躺在蓬草之上英俊不凡的耶律不平,比起少爷来,也是稍逊风骚、略输秀雅。

      而此刻眼前的这位男子,其风采气魄远在天寻之上,怜儿自此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真正含义。即使陆可风令人叹为天人,若与这位男子相配,只怕也会落于下风。

      那男子见怜儿沉默不语,也不开口,他先替不平把脉,尔后又细心察看不平的伤势。

      怜儿见他如此这般,心中已如明镜一般,唇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那男子早知怜儿识破自己的伪装,不以为意,仍是细心照料不平。

      “你既一心救人,又为何易容?”

      男子听到怜儿的质问,头也不抬,微微笑道,“我的易容术居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真是学艺不精。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怜儿异常肯定地回道,“一个人的容貌再改变,眼睛里的东西不会变,好比你救人的心情。”

      “看来,我的心事都瞒不住你。那你说说看,我此刻又在想什么?”男子缓缓说罢,突然抬头直盯着怜儿看。

      怜儿被他这么一看,登时双颊飞红,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来,不由“哎呀”一声。

      原来,怜儿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腰间的汗巾已松,回想起昨晚胡乱睡下,今早醒来尚未梳洗,不由面红耳赤,马上扭身跑开。

      那男子见怜儿慌不择路地向外跑,大笑道,“姑娘莫慌,出庙门向西一百步,自有清澈泉水。”

      怜儿听到他的好心提醒,越加窘迫,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身后又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陆家庄内,陆天豪已负手在明堂内站立良久,身后不远处是跪了整夜的陆云。

      此时,陆天豪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未等开口,陆云已开始重重磕头。

      “侄儿办事不力,致使陆家庄和伯父蒙羞,请伯父重重责罚!”

      “云儿,你先起来。”

      “侄儿愧对陆家庄上下,请伯父赐侄儿一死,以洗陆家庄不白之羞。”

      “够了!”陆天豪一声怒喝,陆云才闭口不语。

      “陆家庄有何不白之羞,你倒说给我听?”

      陆云再不敢出声,兀自跪着不动。

      “也罢,不能一味怪你,要怪只怪我太溺爱可风,致使她自幼恃宠而骄,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人都不放在眼中,这些年来,你在庄中也没少受她的气,我都知道。

      这个耶律不平,与她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固执清高,偏偏进了她的眼,大概也是前生冤孽。”

      陆天豪说到此处,亦是不胜唏嘘。

      “伯父,都是云儿不好,还请伯父原谅可风……”

      “云儿,你去把天寻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陆云闻言,还有踌躇之意,但见陆天豪神色凝重,便知久留无益,只得听命而去。

      天寻自昨日迎亲被阻止后,心中苦痛一直无处排解,喜宴之上也是强颜欢笑,此刻被陆天豪唤来,不知吉凶,是以施了礼后,也不多话,只等岳丈先开口。

      “天寻,我养女不教,实在愧对你们方家。你若反悔,自可休了可风,我绝无二话。”

      “岳父大人,您这是要折煞小婿了。可风既已是我的妻子,焉有不同甘共苦之理,何况只是空穴来风?”天寻说罢,就伏地不起。

      陆天豪见天寻如此懂事明理,心中大感宽慰,上前将天寻搀起,“好孩子,真没让我看错。”

      天寻不再说话,躬身而立,陆天豪将手放在天寻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膝下无子,只有可风一个爱女,我将可风的终身托付与你,也就是将陆家上下托付与你,你可明白?”

      天寻俯首答道,“小婿明白,必对可风一心一意,对陆家忠心不二。”

      “好,你是个聪明人,至于那个辽人,你不必放在心上,可风既是我的女儿,自然不会做出有辱家门之事,你万不可道听途说,以损夫妻情分。”

      “岳父大人尽可放心,天寻绝不会做出愧对可风的事情来。”

      天寻点头称是,心头的苦闷却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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